第308章 第 308 章
“苦路”神态明显动摇了, 他飞快在桌布上擦了擦手, 带着尴尬地表情假装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一声，“咳……这、这种物质，看起来有一些可疑，在部分古老的异神信仰的仪式或者巫药秘方中会使用它。”
伊薇特没有继续提到这个话题，他们在工作台下方的抽屉里, 又找了了几盒药丸和药膏之类的东西, 标签上字迹娟秀, 一看就出自女人的手笔。它们大多都标注了“万用外伤药膏”、“止咳药丸”之类的名字，唯独有半瓶黑色豆子大的小药片，上面写着“给本杰明”。
这个本杰明是谁呢？竟然会得到赫奇斯小姐单独为他订制的药。
二人把房子仔细搜查了一遍，还用侦测超凡力量波动的药水测试了可疑的地方，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 也没有得到其他线索，他们只好带上装着不可描述血样的安瓿瓶、药丸以及那套怪异的空衣服, 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但当他们刚从外面锁好大门时，一个身影就嚎叫着扑向了两人。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呢？她究竟在哪？！快告诉我！！！”
也许是觉得“苦路”比较有威胁, 那个人影率先攻击了看起来像是高大成年男子的神父, 结果“苦路”拿起他的手杖, 毫不客气地用杖柄一记重击打在他的小腹，让他抱着肚子像是虾米般弯下腰, 又是一棍打在背上，于是袭击者终于无力地倒下去，在地上痛苦呻|吟, 嘴里不断溢出反胃逆涌的食物残渣。
看着都疼……
伊薇特闻到空气中刺鼻的酒精味道，发现那人除了稀稀的酒水外，也没有吐出别的什么。他衣服面料还行，也很合身，看起来像是找裁缝做的，而不是底层穿的廉价工业“均号”或者二手旧货，只是有些皱了，棕色的头发里还夹杂着几粒谷壳，手腕上有被拷过的痕迹……
因为酗酒蹲了一天班房么？并且刚被放出来又去喝了。
对了！棕色头发，蓝色的眼睛。
【他上带着酒气，不修边幅，蓝眼睛棕色卷发，带沟的宽下巴……】
伊薇特审视着他的容貌，尽管因为痛苦扭曲成一团，但十分像是药店老板描述那位闹事者。
“先生，请原谅我这位朋友出手有些粗鲁，不过这也是您先向我们发起攻击在先。”她蹲下来，带着平和的笑容向倒在地上的男人伸出手，“我猜您也是来取药的吧？不过还请您相信，我们和那个女骗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和您一样是她的受害者。”
“胡……说！”那人脸瞬间涨红了，像是受到侮辱似的，“她怎么可能骗人？不会的！她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被人绑架了……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不然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您认识赫奇斯小姐？恕我直言，我们向她下了几份药的订单，结果从前几天就一直不见她人，除了卷款逃跑的骗子，我觉得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她收了你多少钱？我来还！”他开始掏浑身上下的口袋，从里面拿出每一个硬币，一边摸一边还嘀嘀咕咕，“我的钱呢？这么快就用光了？还是在警察局里被那些该死的小偷……不过没关系，我家里还有一些，你等我取来……”
“等等，先生，我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简单就解决，我怎么知道您是否是她的共犯呢？正常而言，就算是朋友也不会有人愿意代付赔偿金吧？如果不是我们找上门来，你会退还我们钱吗？幸亏我的亲人只是小病，如果有急病的患者因为受骗上当，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间，那可不是退款的问题，它涉及到一条本可以得救的生命，以及一个家庭的幸福。”伊薇特正直认真地驳斥他，“我已经在房东那得到消息，这位药剂师在一个周前不辞而别，不过她出租房内还有部分物品来不及带走，我认为应该交给法庭审判，将她的罪名昭告全国，然后拍卖留下的私人物品，给所有受害者作为赔偿。”
“你们不能那样做！她会声名扫地的！我可以多给你们一些钱作为补偿，无论如何还请给她一些时间，相信我，她绝不是那种人！”那人激烈地挣扎着爬起来。
由于伊薇特的话准确命中了他的软肋，接下来他只能被牵着鼻子走，和二人来到一间咖啡厅，稍坐了片刻，并且提供了很多有利的线索。
在谈话中得知，那男人名叫本杰明，一位写没什么营养的各类生活和烹饪“指南”和“手册”的畅销书的作家，自小因为家族遗传有间歇性的哮喘，上半年的时候，他病症复发，于是在赫奇斯小姐那买了药，很快就抑制住了病情，从此他就经常持续购入同一种药物。除此外，他还对这位孤身在伦敦生活的女药剂师产生了不可抗拒的爱慕，在胆战心惊的告白后，他们正式成为了恋人。
在赫奇斯小姐失踪前一段时间，他常常试图劝说她搬来与自己一起住，不过赫奇斯小姐每一次都拒绝了。
说到这里，本杰明苦涩地一笑：“现在考虑起来，她似乎也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爱我，否则为什么会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居住、两个人朝夕相处呢？或许，我应该仔细审视我们这段关系……”
在留下自己的名片后，本杰明有些疲惫地离开了咖啡厅，只留下伊薇特和“苦路”两个人默默喝着咖啡。
“总觉得他的态度改变得有点快，从狂热的恋慕者到心灰意冷，只用了半小时都不到……是因为腹部被打击后呕吐然后酒醒了吗？”伊薇特摸索着下巴。
“还有一种可能。”神父拿出那瓶写着本杰明名字的药丸，“或许答案可以在这里面找到。”
接下来，“苦路”带着她去了一位小有名气的化学家实验室，伊薇特记得他撰稿的文章在自己报社也刊登过，但从未想到这人竟然是一名超凡世界的炼金术师。
“这是我的朋友，也是位‘圈内人’，可以帮我们鉴定这瓶药是否有问题。”
“好吧好吧。”五官带着日耳曼裔特征的外国人用口音浓重的阿尔比恩语回答，“谁让当初那块该死的带虫卵的琥珀在我不留神的时候竟然悄悄孵化了，要不是你处置及时，不仅我的实验室和研究成果会被它彻底毁掉，造成事故的我也会被关进你们的监狱里，欠下了你一个大人情，这点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他将几颗药丸溶解在坩埚中，加入各种试剂一阵捣鼓，然后架在铁架上用一种燃烧着绿火的怪异酒精灯蒸馏，不一会就从药液中蒸馏提取出一种艳红色的艳丽蒸汽，在另一端的冷凝瓶中久久不散。
“这是一种魔女的爱情秘药，掺入了毛发或者经|血作为媒介，吃了它会让人在一段时间内深深爱上制作者本人。”
“果然。”“苦路”像是没有丝毫意外，“这种手法的确是女巫会做的，事实上我在发现药丸的地方找到了采血的安瓿瓶，当时就有怀疑了。”
“首都伦敦不是禁止你们以外的超凡者将能力用在普通人身上吗？想必那位倒霉的女士会经历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了。”炼金术师啧啧叹到。
“我们赶到时，她已经不见了，算她跑得快。”“苦路”谢过友人，转头对伊薇特说，“据我推断，事情是这个样子，赫奇斯小姐是一位伪装成药剂师的女巫，她因为爱上一位凡人的作家，就将她们臭名昭著的媚|药伪装成药丸，让受害者服下，想要与他孕育后代。然而她的家族或者亲友知道她的举动会招来灾祸，于是暗中警告她，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试图将规劝她的朋友暴露在普通人的目光下，使之不再阻止自己的计划，这才有了你俱乐部收到的那些求助信。但没想到对方洞彻了她的想法，直接上门警告震慑了她，将她带走，再伪装成她本人取消了求助。
赫奇斯小姐和那位冒名者都拥有在一堆衣服里‘消失’的能力，我想除了相同的血脉外，不会有别的解释。正因为她们认识，所以才会出现匆匆离开但是没有打斗痕迹的现场。”
“苦路”的推断倒是说得通，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伊薇特也想不到其他理由能够推翻这个假设。
“……我之后会密切监视这边的动向，如果这位赫奇斯小姐胆敢再一次出现，我会毫不犹豫地逮捕她。十分感谢你这次的协助，我的伙伴，将来如果遇到麻烦，欢迎来本教区的圣多默教堂找我。”
这里是“苦路”的辖区，而且这件事其实也没有酿成什么舆论的发酵，受害者本杰明在停药一段时间后会恢复正常，虽然这段经历也许不免对他的人生产生一定影响，比如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分手，耽误了原本美满的婚姻什么的，但总归还有命在，比起大部分卷入超凡事件的普通人来说，不过简直再幸运不过了。伊薇特觉得这样处理好像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也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只不过，当晚她回到自己家中休息的时候，在睡眠中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梦像是一个启示，一个预兆，向她展示了一条月照之路通往的古老宁静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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