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伊薇特回过神来, 她已经身处一间人声鼎沸的酒馆角落, 一只脚踏在通往二楼的梯子上。她向四周看去，吧台和小桌附近坐着一些红光满面的酒客，他们举着啤酒和艾尔酒的大杯高谈阔论，充满喧哗的市井气息。
一旁的侍者揉揉眼睛，刚刚还没看到这个人, 怎么突然出现在楼梯口了？
他连忙迎上去：“先生, 二楼您不能进去。”
这里的二楼是流莺用以揽客的地点, 酒馆提供场地，完成交易后分成，只能由姑娘带领客人上去，避免一些喝多的醉汉随意走动引起纠纷和斗殴。
伊薇特恍然收回脚步，从酒馆走了出来。
现在这栋房子与来时相比有微妙的区别, 外墙重新粉刷过，窗框和门扉都有过翻新, 窗帘也换成了时新的花色款式。门口的破招牌从旧钟楼酒馆变成了皇后酒吧，上面还画着一位性感撩人的女士。
一瞬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伊薇特随口问了附近的居民, 这里是否有一间叫做旧钟楼的酒馆, 那人却回答，有是曾经有过, 但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1666年的伦敦大火烧掉了许多建筑物，当时的旧钟楼酒馆也被殃及, 虽然没有完全垮塌，但几乎已经完全无法营业，后来经过修缮和重建才换了个名字重新使用。
经过那么久了啊……
伊薇特从挎包里取出那张合影，只见那张照片上空白一片，无论是肖特还是胖子，或是其他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但除了伊薇特自己以外。
空落落的画面中，“伊薇特”仍然站在之前的角落，但由于其他人的消失，显得形影单只，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只看了一眼，伊薇特就断定那照片上的人绝对不是她！它虽然有着她的容貌，但神情阴郁恶毒，目光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憎恨。
仿佛就像是一位怨毒的恶灵被封印在这张纸上似的。
伊薇特心中一凛，小心翼翼收好照片，担心万一有损毁，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逃逸溜走？于是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路注意避让行人，生怕照片被揉搓出一条折痕。
就这样她小心谨慎地回到汉普斯特绿地时，已经快半夜12点了。在门口摇铃后，温斯洛的人偶开门把她迎了上去，尤利西斯和温斯洛看到她时都有些惊讶。
“伊维斯少爷，今天这个时候来访是有很紧急的事吗？而且您还这样打扮……”
伊薇特取出那胖子的手稿，还有已经变了样子的照片，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尽量轻描淡写地叙述出来，但即便她干巴巴的讲述，温斯洛听了依旧眉头渐渐缩紧，皱成一个“川”字。
“伊维斯少爷，您实在是太莽撞了！对此我也必须检讨，把您交给爵士先生教导战斗技巧果然是错误的决定，这让您也养成了和他一样傲慢一意孤行的毛病。”温斯洛严肃的说。
“我是无辜的，圣灵作证，我从未教她这些内容。”尤利西斯嘀咕着。
其实伊薇特想的是，自己能力特殊，那“天使”具备影响心智、附体操纵以及一些预知的能力。如果横向比较藤壶神子，后者是有仆从小弟的精英，而且还有古神亲自授予的圣物作为内核，并且专精精神控制；比死亡人数，伯利伦医院死去的精神病人都献祭给了藤壶神子，数量上比“天使”隔三差五找个资本家弄死多太多了，所以天使未必有藤壶神子那么强。
就连藤壶神子在操控她心灵的时候，只要自己在脑中回想赋予自己力量的沉睡造物主的真容，就连神子都无法影响自己的精神，“天使”就更不可能成功。
就算它能附体操纵自己跳楼、吞枪什么的，只要运用超凡能力把下坠的力量转化成热能散逸在空气中，或者把火|药爆炸的力量从枪管转移到外面，几乎什么事都不会有。
事实证明，或许这次的眷族实力要弱很多，就连战胜它后，心中的喜悦也是淡淡的，远远不如战胜藤壶神子时候多，甚至比起摩尔也差了一线。
不过这一点让伊薇特有些费解，藤壶神子比天使位阶更高很好理解，为什么摩尔也隐隐高过天使？
她只要杀死别的神祇仆人就可以取悦沉睡造物主，但神祇的喜好真是捉摸不定，也不知道是按照实算排还是按照身份地位算。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位阶未必代表强弱，一个九头蛇那样的知识领域超凡者大概正面刚就算三层源质都打不过自己，如果按照实力算那就很迷了……
伊薇特一阵胡思乱想，但她知道如果想要说服温斯洛，一顿分析猛如虎证明天使比较菜是行不通的，大概率要经历一场更加严格的说教，看来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她努力酝酿感情，想想以前化疗受过的罪，顿时心情沉重下来。
“抱歉，温斯洛……我以后会注意的。这次……虽然赢得很顺利，但我还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现在有些难过……”她垂下眼睛，有些忧郁地说。
温斯洛立马闭嘴了，他踟蹰再三，反而放缓语气安慰她：“是我的不对，我也不该指责您，只是太过担心让我有些语无伦次了，只要您平安回来，没受伤就好……啊，对了，这种时候吃一些甜的东西或许会开心一点，我去给您准备。”
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呼……终于蒙混过去了……
伊薇特安心叹了口气，却发现尤利西斯正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不好，这个人没有温斯洛好骗……
“放心吧，我不会拆穿你的，毕竟温斯洛如果生起气来，我也要被迫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他说。
那就好……她放下心来，不过随即有些疑惑地问：“爵士先生怎么会知道？”
“你在说话前眼睛向上看，是回忆和组织语言的表现。”
哦，原来如此，下次一定要注意。
“可是……”尤利西斯慢悠悠继续说，“既然是回忆，你其实还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但如果你有讨厌的人、憎恨的人，请务必告诉我，要是你无法下手，我可以帮你。”
看样子尤利西斯以为她想起了以前在精神病院时候的遭遇，伊薇特笑了笑，摇摇头。
她并没有仇怨。活了两世，遇到的都是温柔的好人，可以说非常幸运了。
“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所以不会有什么怨恨……不过说起讨厌的人，我倒是想联系阿尔托先生，让他把一个黑帮头子抓起来给他法律的制裁。”
“黑帮头子……难道和你这次的遭遇有关？”
“嗯，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死在我面前、写下那几页手稿的家伙吗？他是个恋童癖，我怀疑鹰钩鼻那男人长期向他提供小孩，而且那男人还参与了逼死肖特先生的阴谋。”
尤利西斯盯着她，虽然伊薇特没有明说，但他显然已经猜到结识那胖子的经过：“所以这次的‘礼物’是你？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
伊薇特想起了那人擦过自己下巴的触感，还有他极力劝说自己时那些下流的语言，厌恶地皱了皱眉：“……没有。”
“明白了，我会让阿尔托给他应得的下场。”
伊薇特感觉到他冷笑中的寒意，想起上次他的骚操作，忍不住提醒他：“刑场附近的房间就不用帮我订了……”
“他不会那么快被绞死的，我会让阿尔托先把他打断手脚扔进最糟糕的监狱，那里面都是些道德低到令人发指的人渣。哼，前不久在关于减少雏妓的提案中，有反对派的议员声称：‘一个城市没有妓女，就像一间屋子没有厕所。’虽然我不赞同他的说法，但很显然监狱也需要一间厕所发泄犯人们旺盛的精力。”
在愉快地决定把某黑帮大佬送去监狱捡肥皂后，温斯洛带着一大堆甜点走上来。上次她卧床时尤利西斯也做过一道覆盆子果冻，比起他酸甜可口、精致漂亮的法式点心，温斯洛做的阿尔比恩甜点只能说说“量大管饱”，不过尽管样子朴实无华，做法也比较简单，但一口咬下去非常香甜，就像奶奶做的菜，有种温馨的家的感觉。
她两颊鼓鼓的咀嚼着点心，果然甜食是治愈人心的东西，在天使的影界时，她的确也受到一些情绪上的影响，事实上天使的能力有使用限制，如果她内心没有死亡冲动的绝望，它是无法控制她身体的。
热乎乎晃悠悠的松饼上淋着金黄色的枫糖浆，在舌尖上散发着甘甜清香的味道，伊薇特心中的阴霾已经尽数散去。病痛和不幸选择了她，但每一次都有珍视她的人带给她勇气和温暖。
“您很喜欢这次的枫糖松饼？我都是按以前的配方做的。”温斯洛见她吃的开心，疑惑地问。
“享用的时间不一样，这个时候吃着有种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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