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曲家小子，亦君
可能是真饿了，云端吃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吃着也不像自己烤的呀，刚想问就感觉自己脑袋发昏，浑身无力，就连看人都虚虚实实。
扔掉手里的烧鸡云端这才意识到，“你给我下药……，十三！”
在自己倒下去的那一刻十三连忙跑过去扶着他的后脑勺，就怕他一不注意再把自己给磕嗝了。
那自己岂不是很冤。
自己本身也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只是现在十三要出去办点事，这个事刚好也不能让他知道，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他迷晕算了。
省的多费口舌。
从自己离开西北到现在下山已经过去几月有余了，但是一路上仍然会听见别人提起什么江湖追杀榜，好巧不巧自己就在那个榜上。
虽然现在自己改头换面已经跟画像上的人不太一样了，但纳尔知道，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经过几个月异国他乡的洗礼，自己在行为、容貌，穿衣打扮上跟刚从西北出来的毛头小子大相径庭。
所以一时半会他们认不出自己也属实正常。
只是没想到，纳尔泽跟六君他们两个当真会把自己放在江湖榜上让别人追杀自己，十三轻笑、心灰意冷。
既然你都如此慷慨的对我下追杀令了，我又怎么能够让你失望呢。既然你不想让我把那件事说出去，那我……
十三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那件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只是期间不能连累其他无辜的人，比如云端，他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等跟他拜完九子的长辈，到时候该散就散了。
夜间出行街上冷清得很，空中阴雨濛濛连农户家的狗都鲜少有叫唤。
纳尔拽拽头上的斗笠，遇着半夜打更人更是垂下了头。一旁几个乞丐小孩吵闹从一旁的巷道里跑出来撞得纳尔身体一震。
拦住他们之后才知道他们是为了住所的事在打架，前面撞到自己的这个小孩因为只身一人打不过后面追他的那三个男孩，所以只能选择逃跑。
小孩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纳尔挡在自己前面，眼瞅着他们不注意直接撒腿就跑，其余两个小孩刚想追被前面那个气喘吁吁、看起来像领头人的男孩拦了下来。
他大口喘着气说今天就放他一马，我们先回去收拾住的地方，其他几个人还等着我们给他们送吃的呢。
其余两个小孩一听心说有道理，纷纷点头跟着他从原路跑了回去。
小雨下的时间不短，地面上一层水花。
远处房顶还有几人在打架，看样子像是江湖人士，每一招一式都刀刀见血，是没打算让对方活着回去的架势。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纳尔看了眼远处打架的人又回头看一眼躲在街对面柜子后的那个小乞丐。
纳尔招招手让他过来。
小乞丐心底有些怯意但还是过去了。
“什么事”小乞丐四处张望周围，生怕之前那些人再突然跳出来。
纳尔随他看看四周，对他说，“那些人已经走了。”
“你什么事”小乞丐干脆利落，一身脏兮兮的破布随意搭在身上，连裤子都少的可怜，两条大腿都是黑不溜秋的露在外面。
“他们为什么追你”纳尔问他。
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看其秉性、谈吐，很明显已经在江湖上混迹很久了。
另外那边的人从楼上打到楼下，纳尔带着男孩随意推开一扇门，黑不溜秋的，屋里的第一盏烛火居然是小乞丐点燃的。
微微跳动的火光是整条街里唯一的光亮，纳尔一笑放下头上的斗笠就随意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男孩站在纳尔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你真好看。”男孩突然说。
“嗯”纳尔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才善意的笑着说你也不赖。
纳尔从腰间掏出之前从云端身上顺来的几两银子递给男孩，男孩没矫情直接“夺”了过去塞在怀里。
“他们为什么追你”纳尔问他。
男孩对纳尔还有几分戒备，在纳尔正对面的墙角坐了下去，他说他是去那偷东西的，不想正好被他们的人给发现了，所以大晚上的就只能跑。
看来之前是被抓到过。纳尔看着他说。
男孩惊讶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纳尔浅笑道:“没被抓过的话也不用非得在晚上去偷，看样子你很需要那个东西。”纳尔看着男孩继续问他是什么东西让你在下着雨的晚上还非偷不可。
男孩面色有几分凝重迟疑，欲言又止直接说到，“没什么，反正有钱就能解决那个问题，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纳尔赶紧起身拦着问他，“那个……，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古城镇，方圆十里就我们这一个地方。”
男孩刚想出去，纳尔及时拦住他说，“是谁生病了么，我是大夫……”
跟着男孩穿过几条幽暗且湿漉漉的街道后，纳尔来到整个镇子最里面的一处住户。
看样子是个有钱人家，“这是你家”纳尔问他。
男孩嗯一声，带着纳尔推门进了院子。
想象不到是什么原因让曾经一个富丽堂皇、儿孙满堂、尽显天伦之乐的地方在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男孩只是说他们家惹到了江湖上的杀手，上了江湖追杀榜，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家里的金银财宝都被那些人抢劫一空，有幸活下来的人也都连夜离开了他们。
“整个家只有我和我父王了。”
纳尔感慨点点头就随男孩进了屋。
院子里的枯叶不时被风卷的哗哗作响，房檐滴下来的水是这里唯二的声音。
啪嗒，啪嗒……
穿过院子里的回廊，纳尔老远就听见从里屋传来的垂暮之人的咳嗽声，声音虚软无力、直达肺腑，光听声音就知道没有多少时日了。
男孩在外面换一身衣服，把自己还看得过去的衣裳穿上之后才推门进屋，纳尔看在眼里跟着进去。
整个屋子虽然没有自己在一介阁住的地方大，但这里也委实不小，空旷的地方没有几个家具，放眼望去除了正对面的一张褪了色帷幔外，居然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放东西的地方了。
屋子里灰蒙蒙的充斥着难闻刺鼻的气味，纳尔让男孩多点几根蜡烛，再拿几根到床前来。
“小君，小君是你吗……”男人喊着他的儿子，那个被叫小君的人拿着一根刚被点燃的蜡烛快步跑过去，攥着他父王的手就答到，说是。
“父王是我，我回来了。”
男孩把纳尔给他的银两从身上拿出来放在他父王手里，说“我今天在外边捡到七两银子，明天我买烧鸡给你吃。”
纳尔看着男人消瘦且惨白的肤色后才缓缓搭手给男人把一次脉。
朦胧中看见有陌生人在自己眼前，男人先是说了一句来客人了，而后才将他儿子支出去，说是给客人倒杯茶。
男孩答应了，可整个府邸上下别说茶叶了，就连一颗活着的野草都没有，亦君左右为难但还是出去了。
“先生请坐。”男人说，“鄙人身体抱恙，原谅我不能亲自招待……”
纳尔赶紧扶着男人说句无妨，“我也是深夜造访，甚是唐突了才是。”
“亦君身上的银两是先生给的吧。”男人轻声说，每说完一句话男人都要大口喘息很久，仿佛每一句话都要男人用全身的力气去执行一样。
纳尔没问其中原因，只是说了句:“是。”而后缓缓道:“你的病……”
“我知道……”男人轻轻闭了闭眸子，看样子男人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撑到现在还没离开。
“您有什么想说的吗？”纳尔蹲在床边看着他，烛光仅仅映照着男人一边的脸，男人伸手瘦骨嶙峋的手碰到了一旁的纳尔。
“我知道我时日无多，也知道说这句话很荒唐，但是先生，我们曲家只有这一个孩子了，还希望先生能……”男人大口呼气，纳尔见罢赶紧让他别说了，“别说了先休息休息。”
男人抓着纳尔的手，拼死说出最后一句话，“一定要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