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画师
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许言虽然得到了图纸,也知道了秋月楼有地牢,可如今她只身一人。
她交代寻安会府衙寻陈大人,叫陈大人带人过来把这人贩子窝给端了,她先进去探探,给她们开开路,找到地牢的具体位置。
此刻缺一身便服,她随手拉过一位旁边的姑娘,花钱买下对方的外袍,便换上进了秋月楼。
服务行业通常比较热情,她先花银子开了间屋子,叫了人,随后将人打晕绑起来,出门打着找厕所的旗号四处找寻地牢入口。
天字三号间。
她仗着身手不错进屋将人打晕,似乎一楼的房间布局朝向都是天字三号间,她便打算来搜查一番。
一通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一个旋转门,打开便是一个通向地底的楼梯。
许言犹豫了片刻,此刻若是放出信号,恐怕府衙的人还没来,那群人贩子的人来了。
到底是艺高人胆大,她决定先下去看看。
地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她听觉极佳,凭着微弱的声响绕过几条复杂的回廊。
入目一片摇曳烛火,只见一个少年身着轻纱,身上用红色颜料涂抹上了奇怪的图案,脸被一个背影遮挡住了。
少年身后是一个黑暗的牢房,里头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那背影一头长发披散,这人穿着一身宽松的锦袍,正执笔作画,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的手一顿。
转身便将笔做暗器飞向许言,她闻声侧身躲过,竟被此人发现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来不及细思,二人便缠斗起来,转眼间便过上了十多招。
似乎意识到占不到便宜,画师抽身从另一边逃离。
许言正要追上去,忽然一声“砰”。
少年倒在地上,她一分神,已是来不及追上去。
她顿了顿,于是停下来朝地上躺着的少年走去。
许言微微偏过脸,脱下外袍披在对方身上。
她甚至不敢看对方的模样,姜秋白迷迷糊糊间睁开眼,只看见一个模糊的白皙下颚,还来不及看清,便晕了过去。
许言用剑劈开牢房的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位白衣小公子,看起来脏兮兮的,像一只玩了泥巴的小猫,有点婴儿肥,但是却难掩漂亮。
这地牢为什么只有两个人?
其他人呢?
通道的另一边通向哪里?
她满心疑惑,又怕入口被封,她会被人瓮中捉鳖。
捡起地牢的衣物慌忙给姜公子穿上,便一肩扛着一位快步出了地牢。
一上去,便发现陈大人已经带着人找到此处。
她将人放下,简单汇报了情况,几人便下了地牢往另一头追去。
里头的确关着很多男子,但却不在秋月楼的地底,而是在顺通赌坊的地下。
这两处相隔百米,地底却有暗道相连,只抓了秋月楼和赌坊的管事,幕后黑手早已逃之夭夭。
许言仔细回忆了一遍,那个画师带着面纱,却有些熟悉……
一时间想不起来,她便和同僚一起把那些个小喽喽压回官府审问去了。
姜公子已经送回了府邸,而那位李公子被留在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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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人贩子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府衙在告示榜上张贴了公文,因为姜夫人不同意把姜公子被绑一事公布出来,哪位李公子亦是不愿意,于是这二人便在此次抓捕事件中被隐匿,公文只说是有人匿名提交了证据。
这些个事都是陈春陈大人和秋讼师在管,至于她们这些个闲散的捕快,倒是不大管的。
官府有其他机构专门负责罪犯的关押,倒也用不上她们这些人。
日子渐渐平静,许言的日子格外平静。
陈大人从姜夫人手上保下了许言,至于她还要不要去姜公子那边报道还没有定论,只是姜公子大抵是不太欢迎她的,前几日她想着去看望一下,被拒之门外。
大人说她可以放几天假养养伤,她便闲散在家,跟着秋讼师顺便找了个新住处,辞别了原先住了许久的福来客栈。
是淮河便一个二层的破旧屋子,推窗可见水面与夜色,开着窗,江上风便吹入屋中。
这边一条都是老街,房屋年岁久,大多有些生腐破败了,是故许多旧人将屋子卖出去,或是租给远来客,自个搬到东城区富人区那边去了。
这屋子租金尚可,算是中等,许言觉得此处景色好,便和房东交谈把这屋子买了下来。
这几日她忙着给屋子装修,缝缝补补,花了些小钱,换了门和锁,一番扫洒,干净整洁了许多。
秋梓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还打趣她,“屋子备好了,何时接个夫郎回来啊?”
许言淡淡笑了笑,道:“秋讼师莫要取笑我了,我家徒四壁,哪个公子愿意嫁我?”
这是假话,可她的确懒得娶什么夫郎,至少目前对情爱一事确实毫无想法。
秋梓见她这样说,还劝了许言,说男子香香软软,温润善良,她若娶了定会喜欢的。
喜欢?
许言摇了摇头,说:“现下还未遇上喜欢的,待日后有缘遇上了,再说也不迟。”
秋梓见劝不动她,倒也做罢,只是道,日后若有意了,可以找她帮忙介绍。
谢过了秋讼师的好意,许言穿着一身黑色修身长袍在街上闲逛,她未带名牌,亦未佩剑,但还是有些百姓认得她。
只是许捕快虽然生的好看,却面冷,她们也不敢上去打招呼。
她一人在杭城四处闲逛,绕了一圈有回到了淮河边,路过一个小巷时,却听到有人说着什么。
“你是谁家的公子?”
“生的真貌美,跟姐几个去喝几杯?”
许言的脚步慢了下来,微微皱起秀气的长眉,抬眼往小巷里看去。
几个喝得醉醺醺酒鬼正围着一个蓝衣的小公子说些荤话,眼看就要伸手去摸那公子。
忽然,为首酒鬼的手被一直修长白皙的手抓住了,这女子挣扎不脱,反倒被对方手心的茧子莫得生疼。
“放开老子,你特么谁啊你?”
许言一只手轻轻一甩,便把对方甩到了地上。
另外几个酒鬼也跟着傻眼了,这人谁啊?力气这么大?
但是酒壮怂人胆,又人多势众,那酒鬼一骨碌爬起来,招呼着小跟班们一拥而上,想要给面前这个不识相的黑衣女人一个教训。
片刻后。
酒鬼们躺了一地,嘴里不消停的骂骂咧咧,见许言抬脚,顿时连忙爬起来放几句无关紧要的狠话便跑走了。
许言也不追她们,只是转身对那位小公子道:“公子没事吧?”
小公子一身蓝衣,和姜秋白的清冷美艳不同,他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的模样。
“没事!”李雁道,“姐姐,你好厉害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言。”
“公子若没事……”
“檐?屋檐的檐吗?”
“不是的,言语的言……”
“这样啊姐姐,我叫李雁,今年十六岁,是上京来的,姐姐是哪里人呢?”
许言有些噎住了,这位小公子说话连珠串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哪里人?
她思考了一下,还是答道:“春城。”
“春城?”李雁思索了一小会,他不曾听过,也不纠结,接着说:“姐姐缘何来了杭城啊?”
“杭城繁华。”
“那为何不去上京?上京可比杭城还要繁华漂亮,每逢冬日还有大雪,银装素裹,美不胜收啊。”
“畏寒。”
许言其实并不畏寒,只是她不愿意去上京,也不愿意回春城。
“啊……这样……,太可惜了,还想着如果姐姐愿意随我一同会上京便好了。”
李雁说道,一双水灵灵的杏眸望着面前的女子,她好生漂亮,比上京那些贵女还要讨他喜欢,他喜欢江湖,而这位许捕快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江湖气。
若是她愿意同他回去,二人生米煮成熟饭,母亲定不会再逼迫他嫁给那个娘们唧唧的世女了。
他觉得遗憾,一边又起了别的心思。
“姐姐,上京有暖炉,我会随时护着姐姐,日后姐姐能不能陪我去上京啊?”
“李公子家世显赫,身边护卫无数,何必要我一个小捕快作陪?”
“我喜欢姐姐啊!自然希望姐姐能陪着我,姐姐不愿意吗?”李雁立刻答道,说着说着又有些颓废的垂下头。
喜欢?二人才初见,便说什么喜欢,实在是……何况这位公子年且十六,如此年少,怕还是不懂喜欢为何物,只是对友人的喜欢罢了。
许言劝诫道:“李公子,世人众多,不必对萍水相逢之人都喜欢,人心叵测,公子貌美,更当小心才是。”
李雁抬头笑盈盈的看着她,“姐姐担心我被人骗了?”
“那姐姐便一直陪着我可好啊?”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叹了口气,伸手扯回那片布料,道:“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公子身份尊贵,万不可跟我这种人牵扯不清,当心坏了名声。”
李雁抬眼看着她,“你这种人?”
“吧唧”
许言震惊的看着李雁,侧脸上还留着几丝温热的触感。
“我偏要和姐姐亲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呢!”
“你……”
“我先走了姐姐,有空可来杭城应天府找我呀,我在那暂住。”李雁怕对方生气,慌忙和对方挥挥手,溜了。
不对,他怕什么啊?不是她占到了便宜吗?
他一边走回去,一边有些懊悔的想。
留在原地的许言有些愣住了,这位公子……
未免也太放的开了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要送送他,怕他路上再出意外,可想到他刚刚的作为,步伐又停住了。
忽然,小巷外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腰间似乎挂着一枚青色的牡丹玉佩。
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