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锋芒
说起此番杭城府衙招捕快一事，需得三级以上武士，方有面试资格。
东市口的演武场上午便登记完了所有前来参试的武士，府衙的现役捕快作为测试标准上台与参试武士比试。
原先府衙只打算一日内便把人筛选出来，毕竟府衙只打算招两个新捕快来接旧人的班。
可前些日子姜府的姜夫人来找府衙，说是打算给自家公子挑个捕快当贴身侍卫的事偏偏不知怎么流露了出去。
这可给府衙的陈大官人整懵了，自打她陈春上任以来，倒是少见从她府衙里招人的。
她纳罕，这姜夫人怎么偏要来府衙招人，姜家从商，早先在上京发展也算不错，家中富裕，找个侍卫有何难啊？
何况这姜秋白姜公子她也听说，杭城的好几个富家小姐都是他的裙下之臣，说是性情温柔，美人如玉。
这些小姐日日为他争风吃醋，哪一个不是上赶着保护这位公子，何苦来府衙要人。
可惜这姜夫人言之凿凿，说是自家公子貌美，需挑个不觊觎美貌的放在姜小公子身边这才放心。
陈春苦着脸，在今年的招新名额上又加了一位，好在这位的俸禄姜家会发。
只是姜夫人从这府衙招人，她这边还得给这人签外派令，保护姜公子便算是特别任务了。
唉，说是相信府衙，可若是出了什么事，姜夫人定要找她问罪，到时候乌纱帽都不知道能否保住。
陈春来杭城当父母官已有四五年了，这城里的富商有哪几位，谁家小姐最跋扈她是一清二楚，这姜家忽然从上京迁到杭城，她特地给在上京的故友去信，问这姜家的来头。
一问，却是一团乱麻，这姜公子今年十七，他父君在他两岁那年便病故了，不出一个月，姜夫人便从外头抬回来一个外室给姜公子当后爹。
可姜夫人偏偏是靠着夫郎越岚发家的，姜家的产业全是姜夫人从越公子手上接过。
这越公子的遭遇，纵使陈春这个少年丧父丧母的苦命人都要摇摇头。
越公子自幼父母双亡，养在外公膝下，品学兼优，容貌秀美，养到十五岁，不知怎么就和前去上京科考的姜夫人姜寒混迹到一起。
姜寒此人，自以为怀才不遇，却科举榜都没上，孤家寡人一个，可谓是家徒四壁。
可偏偏这越岚就一头栽在她身上，大着肚子进了姜家的门，靠着外公的人脉和自己的手段把自己开办的专营玉器首饰的小铺子办的风生水起，在整个上京都颇有名气。
可偏偏…
姜寒是个负心人。
虽然人们都说世上没有不偷腥的女人，可陈春对这个姜夫人就顶顶的瞧不上，靠着夫郎发家，却宠侍灭夫，可怜越公子年纪轻轻便逝去，只留下一个两岁的小公子。
姜家几经变故，姜公子的外公也在前些年去世了，越家不帮衬姜家，姜家便走着下坡路，这才到了杭城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春虽是杭城的父母官，却不敢和这些富商硬抗，只要不是有违律法，官府时常是顺着这些个富商的，毕竟还靠着她们时不时给官府捐些银子。
这招募比武还未开始，陈春多次叫人去姜府，问这人是否姜夫人、姜公子亲自来选。
管家说姜夫人不得空，叫姜公子自个去。
姜夫人和后来的柳夫郎努力了许久，听说是去年刚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叫姜宝儿。
听说姜寒喜欢极了这个小女儿，对姜公子并不上心，若不是前些日子姜公子险些出事失了清白，恐怕姜夫人也不会起了心思来帮姜公子找武功高强的侍卫去保护他。
听说原先是打算在江湖上找的，可柳夫郎说江湖之人不干不净，怕会对姜公子起了歹意，说官府中人干净踏实，又便宜好用，让姜夫人来找陈春。
这人虽然是替姜公子找的，却到底是姜夫人安插在姜公子身边的人。
说是叫人看着姜公子，姜公子在外拈花惹草，怕他失了清白嫁不出去。
这是什么话，杭城哪个小姐不是说尽了姜公子的好话，可偏偏他生身母亲是这样说，真叫陈春无语。
派出去的人说姜公子身体不适不能前来，传话说全交由陈大人，望大人给他选个靠谱的侍卫。
陈春头都大了，也算理解，这人放到姜公子身边，大抵是不受待见的。
没法子，她只能硬着头皮选人，可这足足来了两百多号人，陈春只觉得头都大了。
无奈，只好分级选人。
好好的定级测试被整成了擂台，她从府衙里抽出几个功夫不错的捕快与参试者比试，胜过捕快时一的在一级以上，胜过午五的在二级以上，能胜过王大牛的武力值在三级以上。
她叫人在中午之前又多弄了几个擂台，让已经定级通过者再与参试者比试，胜过测级武力值在一级以上的参试者的定级亦可以在一级以上。
为了节省成本，每人只有一次比试机会，参试者需要先预估自己的水平，第一次测试失败直接淘汰，只有已经完成定级者可以成为府衙的武测志愿者，帮助其他测试者进行测试。
如果被未被打败，则初试者淘汰不予定级，被打败后自身定级保留，但对方定级在武测志愿者之上，且排名更高。
而打败武测志愿者的测试者会成为新的武测志愿者代替之前的武测志愿者帮助其他初试者测级。
有些人一看这规则便跑路了，还有些想方设法的想钻空子，陈春心里清楚得很，可谁说招人是按排名来的？哪有那么多空子给她们钻？
昨天午饭前公布的新武测规定，今日便上来这么多划水的，还有一大票放水的。
东市口一大块地方都被临时划为擂台，经过做日一整日的测试，剩下的人已不多了。
陈春只盯着三级武士台看，毕竟一二级不再她的选取范围内，设定一二级纯粹是顺应昭月女帝颁布的律法需要，没啥用但是偏偏就得有。
这台上人好一会没变过了，直到……
“好…好快的剑…”一个浓眉大眼，满身肌肉的女壮士呆呆的望着搁在自己脖颈旁的剑喃喃道。
而她的对面是一个世家小姐模样意气风发、气质凌厉的黑袍女子。
模样生的不错，这城中的小姐陈春都知道，却没有听过这位，身手也这样好。
她偏头文身边的娃娃脸小助理，“这是何人？”
“大人，此人名叫许言，乃是二百七九号，是一个小山村里来的。”
陈春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说：“不错，还有几位应试者？”
“大人，还有一位，是李家绸庄的大小姐李依依。”
“哦～，她啊，我说怎么没瞧见她，原来排在这呢……”陈春望了一眼天边橙红的夕阳，有些喜悦道：“无论如何，今日总算能早些了。”
那边李依依一上台，几招便把那黑衣女子打倒在地，众人瞠目结舌。
什么情况？
先前那女子对战铁锤武士时出剑简洁凌厉，三招便叫铁锤武士束手就擒，如今对上半点功夫都不会的李依依，却是剑都拿不稳了？
先前对许言颇有好感的公子们皆是失望至极，原先见这位娘子身形高挑，剑式凌厉，还想问是谁家小姐，如今却在擂台上假意输给李依依。
必定是收了李家的银子了，原来这位娘子并不是品德高洁之士，而是个贪财的俗人，又生的那般模样，蓝颜知己必定是遍布天下了。
台下看戏的公子们歇了心思，那边台上已在公布明日去府衙二试的名单。
说起来今年参试人数太多，武力值在三级以上的竟有三十多人，不过里头夹杂这不少划水的世家小姐，她们哪能吃的了当捕快的苦？
陈春显然十分清楚这一点，于是她开始打发这些人去上树摘桃，下地浇粪，夜间行路，制服流氓，果不其然，不剩下几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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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收了李依依的钱，在擂台上刻意输给了李依依，没想到府衙加试了第二轮。
好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测试，只是那些个爱干净的小姐们干不了这些。
这几日，许言的日常便是……
“救我下去，我要下去啊！”好不容易爬上桃树的小姐哭着喊。
“姑娘，十两银子我便救你。”许言在树下喊到。
旁边来了个抢活的，是个黑脸的小妹儿，名叫南舸，“喂，我救你，八两银子！”
许言：？怎么还破坏市场呢？
“五两！”
“啧，三两银子。”
“呜呜呜，你们别争了，谁先把我救下去我给谁银子！”小姐崩溃道。
南舸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黑影便已瞬间窜到树上，她只得轻轻“啧”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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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二人就帮人挑粪几两银子，开始疯狂内卷。
“我看五两就行。”南舸道。
许言笑，“二两就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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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舸忍不住找到许言，“这位娘子，你这么缺钱吗？这点钱买你身上袍子都不够吧？”
“南姑娘不缺，为何抢我生意啊？”许言无奈的望着她，“你懂甚，钱财需得积少成多。”
“好好好，这样，咱们打个商量，别在把价钱往低了整，咱们五五分成吗？”南舸提出一个小建议。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