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梵音下有邪灵低语（13）
思路再三，时善渊还是决定从空间内掏出一瓶姑瑶潭潭水一饮而尽。
舒爽微凉的液体瞬间流过，方才那股傲人桀骜不驯的自信在此刻骤然消退，身体感受到说不上来的清爽。
再次抬眼打量四周，眼眸都清凉不少，大脑也不再混乱。
“还真让你说中了。”时善渊两步并三步地迈开步子，向上层前进。
两人来到351层，塔楼内空空荡荡，只是普通的“因”层，再没有那些时刻纠缠他的诡异。
“心中的慢念消失，诡异也就不会出现。这下你总该知道不是所有副本都只能靠武力解决，有的时候头脑比拳头更重要。”
闻人淮走到他旁边，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示意对方若能多动脑思考，或许会解决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这单免了。”时善渊将阴阳剑放在腰间，颇有深意地点头。
“什么？”闻人淮没听清对方的嘟囔。
“我说免单。”褪去傲气，时善渊看着温和不少，说话的语调都带着眷恋。
闻人淮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帮我意识到自身污染，算是救了我，我欠你人情，当然要还你。”时善渊抚摸着袖口的金边，一本正经地挑眉，“这个副本你还可以选择我，我会无偿作为你的雇佣兵保护你的安全直到副本结束，不收你钱。”
原来免单是这意思。
闻人淮后知后觉地明白时善渊话中深意，暗自感叹道士就是不会说人话，战略同盟就战略同盟，还免单？
真当他是风水大师，而闻人淮是买房做生意求他看风水、请法器的雇主啊？
“知恩图报是好孩子。”吐槽归吐槽，闻人淮可不想错失免费保镖。
闻人淮最开始帮助时善渊清除污染的初衷，只是想着二人是同伴，她为了完成隐藏任务多加十分，必然要和时善渊一起通关。
如果对方始终被杀不死的诡异纠缠，不仅会拖延佛塔登顶的时间，更会增大死亡风险。
而且对方又没承诺要保护她，为了完成隐藏任务跟时善渊走在一起，反倒会被连累，成为诡异嘴里可口的午餐。
从自身利益考虑，为了更快完成副本并达成隐藏任务，闻人淮只得帮助时善渊清除污染，没想到这“自私的善举”竟得到意外的承诺，免费得了个保镖。
喜事一桩。
“那就这么定了！”闻人淮生怕时善渊反悔，赶紧应下。
得到回应的时善渊这才缓缓从袖口内取出一截红绳，“一楼的和尚给的，说让我给你绑上，这样就不会走散。”
闻人淮也顺势掏出自己口袋里和时善渊一模一样的红绳，“一样。”
两人按照小和尚的话，互戴红绳。
许是刚被姑瑶潭潭水洗涤身体，时善渊的手指触碰闻人淮手腕时，还散发着微凉的寒意。
闻人淮本以为时善渊修道习武常年持剑，手臂会比常人粗壮，直到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除了个头高点，宽松衣袖下的身形十分纤瘦，手骨轮廓比闻人淮大不了多少。
红绳佩戴的瞬间发出闪烁的红光，好似某种若隐若现的联系将二人牵引，双方互看一眼未曾多言，继续向上前进。
“话说你作为道士，参拜佛寺有什么特别忌讳吗？”
达成战略同盟后，闻人淮还蛮有兴致跟时善渊扯闲篇的，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无宗教信仰的普通人，而时善渊是道士，爷爷还是赫赫有名金袍天师。
道士参拜佛塔。
这画面怎么想都有股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能有什么特别忌讳？佛教与道教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时善渊语调轻快，迈着步子向上前进。
“那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闻人淮再次将视线放到时善渊花枝招展的墨绿色道袍上。
“我的衣服……”察觉闻人淮话里话外的嫌弃，时善渊侧目瞅了她一眼，“我遇到随机副本了。”
“前几天在家里一睁眼床边就摆着这身道袍，系统提示我穿上，然后强制进入副本。”时善渊无奈摇头，似乎对于自身扮相也不是很满意，“你以为我愿意穿得跟逛漫展一样吗？要不是系统强迫，谁乐意打扮成这样？在规则怪谈收集卡牌啊？”
说实在的，虽然道士是该穿道袍，但彼时身着道服，着实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感，就如同和服，虽是日本经典服装，可也没有多少人会在非节日期间穿着在大街上闲逛。
接下来的200多层通关都很容易，再无异动和困难，偶尔出现什么妖魔邪祟时善渊拔剑出鞘嗖嗖两下就能全部搞定。
两人资金充足，无论是上香还是捐功德都不吝啬，很快来到600多层。
闻人淮爬楼爬到小腿发软，跪佛更是跪得膝盖疼，好在这个副本弱化了人类的饮食欲望和排泄需求，除了疲惫，并不会有其他念头侵蚀人心。
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她和时善渊都会感到困倦，两人轮流值班，得以小憩，就这么在佛塔内走走停停，很快过去一个半月的时间。
二人起先的兴致勃勃和斗志满满早已被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磨灭，取而代之的是肌肉的酸软、身体的困乏和找不到出口的绝望。
抬头仰望佛塔，还是高高望不到尽头。
“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啊……我有时候觉得佛塔就像后室的一部分，是无尽长廊，一辈子也走不到头。”
闻人淮合上眼眸，疲惫侵蚀着她的心，让她原本明亮的双眸变得暗淡失去希望。
“佛塔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它不是告诉这里是无尽佛塔、通天之路，你不可能靠蛮力和意志走出去，而是告诉你一个精准的数字。”
时善渊看闻人淮走路费劲，主动拽起她的胳膊，拉着她继续向上，“但这个数字十分庞大，近乎是人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巅峰，所有降临佛塔的玩家，只能用自己的意志赌人类的极限，认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足够坚持，就能爬到尽头。”
“可事实就是，人自从踏入佛塔的那一刻开始，就陷入无尽循环，永远也找不到尽头。”闻人淮挑了挑眉，将最坏结果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