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半山腰建了几十栋古色古香的小楼，石板铺路，花草相依，小楼一般两三层高，住了几百人，是游云山弟子日常活动的场所。
两个人将今道远送到门口。
段为禅说道：“师兄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们。”
“我会的，谢谢。”
今道远看他们离开，开门进屋。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青砖绿瓦，房檐挂有铃铛。他一个人住，房间面积不大，进门右侧是小书房，左侧是床，用珠帘隔开了，前方有一个雕花屏风，屏风后面是只有一个的浴桶和置物架，上方有一个鎏金的龙头，是出水口。房间很简单，游云山讲究清修，弟子房间里最贵的东西就是置书的紫檀木架子和鎏金的龙头。
他很疲惫，身中瘴气，泡完溪水泡冷泉水，还做了一些奇奇怪怪地举动，头发乱糟糟，浑身又黏又湿。
待浴桶放好热水，他赤身站了进去。背部有几块淤青，摔在河床上被石头磕的，在瓷白的皮肤上十分显眼，他揉了揉后脑勺，微微鼓了一个包，他动作一顿，想起意识模糊的时候耳朵好像出来了，还有尾巴，尾巴……
“前辈，我难受……尾巴……”
“尾巴……挤……”
然后，他……
“不……”
他把头埋进水里，试图冷静，耳朵暴露在空气中，愈来愈红，红得滴血。
“我都干了什么……”
他年轻，身子骨好，睡一觉起来，几乎已经完全恢复了。他恢复了日常的生活，早上去饭堂用早餐，然后去早课。
游云山有六位长老，会轮流给他们上课，掌门师叔有时候也会抽空来。长老们授课的内容各有不同，从天地间的奇人异事风俗见闻到各种术式的心法要领，从行家兵器到各路神魔妖兽，全看长老们的喜好和心情，青山长老擅长炼丹，精通药理，对各种奇珍异草如数家珍，他就专门负责教授学生们药草和炼丹之术。
下午的时间用来练武切磋或是修炼打坐，若是没有早课，他们一天的时间都会用来修炼。
游云山素来清修，不过在吃食上都是极好的，要说游云山弟子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饭堂。
今道远在路上遇见了白石和段为禅，他们已经占好了位置，招呼他快点。
段为禅喋喋不休：“我听白石说，云前辈才一下子就把情魔解决了，那可是出世的情魔啊！”
今道远点头，“确实厉害。”
“哎，白石，听说你们前几天下山了，还遇见魔了，是真的吗-”一个少年出现，打断了他们谈话。他走到桌子边，搭着白石的肩问道。
这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叫花怀笑，是大长老的徒弟，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五官挺立，长得十分英俊，跟白石关系很好。
白石随口答道：“真的。”
“说说看！”
段为禅拍开他搭在白石身上的手：“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偶然遇见一个魔头出世，然后一个前辈师叔出现消灭了魔头。”
“什么？无趣！”花怀笑缩回手，笑道：“我走了。白石，别忘了我们下午切磋。”
他们吃完饭，坐着座位上小作休息。
段为禅端正姿态，宣布道：“好了，吃完了，也休息完了。我们比赛谁先到山顶，最后到的要帮所有人洗一□□服！”
下一秒，他跑出饭堂，朝山顶飞奔。
白石看着不远处的人，“每次都是他洗，偏偏他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师兄，我先走一步。”他站起身，只一瞬就追上了先跑的小师弟。
今道远莞尔一笑，也跟了上去。
下山的风波过去后，他们又恢复了平时的生活，习武修行，吃饭睡觉。
今道远生活十分规律，卯时起，洗漱完之后看一个小时书，去饭堂吃饭，然后早课，修炼。自从上次情魔一事后，他修炼更加刻苦，几乎已经到了严苛的地步。青山知道他对上次中清瘴一事耿耿于怀，认为自己没帮上忙还添了乱，只得劝他平时也要注意休息。
晚上，房间亮起了灯，照亮的叫萤石，鹅蛋大小的石头，很圆润，夜晚会发出光芒，明亮柔和。这是青山长老炼药时意外炼出的石头，他觉得炼出了个好宝贝，特意取了一个名，高高兴兴地弄了千八百个到处放。
他洗漱完，走到桌子前面把早上没收好的书放回去，他拿起书，动作一顿。
早上他离开时，明明合上了书，放在砚台旁边，怎么会翻开了，页码还是他没看过的部分，他不会记错自己看了到了什么地方，窗户他出门前关上了，不应该是风吹的。他心生疑窦，状似随意地在屋里徘徊，实则留意房间里的东西有没有被翻动过。
一切正常，唯独那本书露出了破绽。
他按兵不动，遮了萤石，然后上床，合衣入睡。
第二天清晨。
今道远来到炼丹房外，他刚去过青山的卧房，敲门没有人应声，应该是又睡在炼丹房了。
“鹤行啊，这么早来找为师，有什么事呀？”青山绕绕乱糟糟的头发，随口问道。
今道远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青山摸头的动作一顿，然后答非所问：“按照人类的年纪算，你今年是不是已经十七了？”
“是的，再过一个月满十八岁。”
“就要成年了啊……”
今道远不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没有说话。
“也罢，你潜心修炼，无需担心。”青山拍拍他的肩，“去吧。”
“是，师父。”
他知道师父有诸多事情不与他们多说，说了也无用，徒增忧虑而已。他从小跟着青山，知道师父平时看上去和蔼可亲，但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就没有刨根问底。
日子依旧风平浪静。
云不周在街上游荡。前两天，路一杭跑来说他家摆席，庆祝侄子满百天，叫他一起去吃饭。
路家是一个普通人家，房子是一栋老房子，一家子人住在一起，很热闹。
这次百日宴只邀请了几个亲戚，路一杭的妈妈吴萍让他请云不周过来一起吃个饭，走之前叮嘱他，“记得跟你师傅说清楚，是侄子的百日宴呐。”
路一杭有些无奈，“我知道了，妈你真是。”
吴萍催促他动作快点，“你师父本事那么大，要是能给些什么，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妈妈，你忘记了，师父很穷的……”
“嘿，小孩子懂什么。”
……
云不周没有拒绝，准备一个护身符，放进一个金丝小袋，当作礼物。这个礼物普通人送可谓是相当寒酸，但路爸路妈很高兴，连忙招呼媳妇儿把孩子抱出来，让他亲自给带上。
云不周戳戳婴儿白白胖胖的脸蛋，把护身符放进他的怀里。
“一生平安。”
“谢谢云师傅了！一杭，快招呼你师傅，先去吃点瓜果子！”
夫妻两人忙着去看厨房和招呼客人，他哥哥开车去买菜了还没有回来，只剩路一杭留下。云不周乐得自在，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跑去跟一群女人看小孩，就和徒弟一起坐在客厅嗑瓜子。
几个亲戚也没闲着，坐着木凳，围在一起拾葱择菜，嘴里念着家里家外的长短。
“三妹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啊，范婶家的女儿嘛，长得俊，人也聪明，后面嫁给一个官爷不是，出嫁的时候很威风，好几台车啊！”
“是啊是啊，当时我看那样，哎呀，恨不得自己再生个女儿！我家那小子不争气！”
“不过啊，最近好像回来了！”起头的那个女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好像是被赶回来的……”
“什么？真的吗？”
“出了什么事？”
女人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出轨啊，给人戴了顶绿帽子……”
她说话抑扬顿挫，看一圈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故意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三妹嫁进去没多久，就遇见了以前的老情人呐！”
“唉呀，可真是糟心！。”
“哎，不过别说，谁不想遇见一个可心人儿呢，就比如那云师傅，长得可真是好看，要是我年轻个二十岁，铁定追着人跑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笑道;“真是老没羞！”
云不周：“咳咳咳……”
路一杭疑惑道：“师父你卡嗓子了？”
……，
晚上，宴席散场，云不周告别了一家人。他想去试试游戏城里新进的游戏机，但是离得太远了又不太想去。街上的人很多，小摊小贩挨着忙碌，说话声和香味都此起彼伏，灯笼照得人脸红彤彤，高高的路灯下人潮来来往往。
云不周给了钱，拿了一串糖葫芦，大鱼大肉吃多了，吃点甜的解解腻。
身后一个矮小的身影跟着他，四肢细长，肚子圆滚滚的，耳目突出，就呆呆地跟着。
云不周没有回头，“跟着我也没用。”
那鬼仿佛听不懂话，它随手捡起一块掉落的糖果，凑近嘴边时，糖果忽然燃烧起来，它慌忙扔到地上，喉咙咕噜咕噜地响。
“去旁边躲着点，万一遇见厌鬼的，一道符给你烧了。”
那鬼听懂了，呆愣愣地往黑暗的小巷里走去。鬼道众生，饿鬼最为低微，不得食，三餐不续，依草附木。
城里街道上一般很少有鬼出现，人气旺盛，且有修士来往，他们一般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来。刚刚那只傻里傻气，估计是迷路了。一般的鬼不伤人，顶多闹闹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