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夜晚，高小小路过王晨星房间，门没关好，黑暗里有一丝昏黄在摇摇欲坠。他坐在地上，靠在床边，旁边是堆满了烟蒂的烟灰缸。房间里烟雾缭绕，地上到处洒满了文件纸。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勾勾画画，有些则直接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一只手拿着文件，目光盯着仿佛是要找出其中破绽。将其破出一个洞来。另一只却拿着烟灰烧了一截没抖落的烟。红色的火焰像是要撕破黑夜一般…
她想把时间留给他，却神使鬼差般走了进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她饶是轻手轻脚的，也还是引得他抬头看她一眼。
她这才发现，他眼底一片青灰，明显消瘦了许多。
她坐在他身边，侧着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轻轻看着她，把脸放在她的手掌心里。冰凉的温度让他回到了现实。
他把她的手拉下来，抓着她的手伸到自己怀里。放在他紧实的腹部上。
“怎么那么凉？”凉得他都打了一个激灵。
“会冻着你，我拿出来捂捂就好了。”高小小缩了缩手，却被死死的抓住。
“我不冻，就在我这儿捂。”他的怀里确实暖和，她总觉得自己在和小孩子较劲。于是就随他去了…
“很不顺利吗？”高小小看着他焦头烂额的样子，再看看文件上那些圈圈画画，确实，她也看不太懂。
但是光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很棘手。
“算，不太顺利吧…”他轻轻一笑，笑容里却很苦涩。
眼底无光，她却不习惯这样的王晨星。
晨星就应该在天上一直闪闪发光才对呀。
“是哪一部分不太顺利？”她执着的问道。
王晨星只是一闪而过一丝惊讶，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他微笑着捏了捏高小小的脸颊，就像在哄小孩：“想听？”
看她重重的点头，他把文件放在地上，把烟也掐灭。目光不知道在盯着黑暗哪个点娓娓道来…
“所以就这样…”
“嗯，听懂了…”
“真的听懂了？”
“听懂了…”
随即大家都沉默了片刻，放在王晨星腹部上的手早已温暖。
他又准备点燃一支烟，高小小侧过身来，把那支烟夺下来。
他没烟抽，只是把手背放在眼睛上，轻声笑道：“就只能放弃了吗？”
声音让人无比心疼…
电石火花之间，高小小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猛的把手缩回去，又一个猛子站起来。
突然的站起来不仅吓了王晨星一跳，更是她自己都有些头晕目眩了…
她却管不了这些，就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就一溜烟跑回了房间，不到一分钟又跑了回来，手上拿了个牛皮纸卷一样的笔记本。
“给你这个…”她递给王晨星。
王晨星接过后，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个被人写了很多字的笔记本，有些纸还因为老旧掉落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插图。
“这是…？”他疑惑的问。
“啊，这是我好几年的作品。这个里面不仅有山野志怪的传说。还有些我自己写的故事，我以前很迷恋这些的…古代的偏多也有现代的…你看一下，看看能用上不？”
高小小坐在旁边引导他看，时不时还手舞足蹈的解释。王晨星也被她所写的故事深深吸引…
“你做我这些故事在这里面吧，这笔记本除了你没有别人看过，更不会被抄袭了。而且这些故事都是我认认真真查过一些传说后写的。”
她认认真真的模样，让王晨星都晃了神。眼睛在闪闪发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他低头仔细把笔记本收好，内心也在思考，来得及吗？加一个全新的板块。
单看故事来说，他承认，高小小真的很有天赋，里面任何一个故事都被她讲的引人入胜。比他请的任何一个责编都更对文字敏感。
这就是小东西的天赋吗？
看她手舞足蹈，认真讲解的模样，王晨星也被吸引。
“所以你做这个故事好不好？”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一副乖巧的样子…
他喉咙像落了沙，轻轻的点头。
“好…”
他明白她想帮助她，就算只有微弱的力量，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她像萤火。一个萤火迷迷茫茫的在森林里跌跌撞撞的飞，却还想抓住他的手给他力量。
她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
不知道她以前生病的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人抓住她的手说保护她。
有没有人说爱她。
她和她的名字好像，小小的，小小的在发光，却在这个世界的深渊里。这点微弱的灯光，显得她既孤独又可怜。
想到这里，他轻轻的把头埋进她的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她的味道，那种有点迷迭香的味道，甚至她每一件衣服都有。
他闷闷的哼着。高小小没听清
轻声问：“怎么啦？王晨星。”她语音调调总是软绵绵的，说什么都有一种说情话的既视感。
他埋在那里轻轻摇头。
突然间他抬头正视着她：“我好像从来没有在正式场合和你表白过。”
“…没关系的呀”高小小依旧软软的回答。
他却像个固执的小孩一样，十指紧扣抓住她的手。
“这不行…”
说完他站了起来，从书柜的最上面扒拉出了一个木盒子。
黑暗里，两个人坐在地上，看他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晶球，上发条会转的种。
“这个是我爸爸妈妈亲手给我做的，里面的小零件是我小时候的玩具。这是生日时做的，爸爸妈妈说对着他许愿灯都会实现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对着它许愿过，我的人生一直很顺遂，所以没有必须要实现的愿望。”
高小小定睛一看，里面是一棵漂亮的小松树，松树上还有很多闪亮的星星。
他低头转了转发条，又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在手机照射下，整个画面映射在了对面空白的墙上。
水晶球慢慢旋转，发出悦耳的铃声。
他突然说“你许个愿吧。我也许一个。”
高小小不想打乱他的兴致，于是低头许愿。
她抬头询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黑夜里他的瞳孔在水晶球的映射下闪闪发光。
他轻声说“我好怕说出口就会不实现了，我从来没有信过神佛，但是第一次我希望不要惊扰神明，夺走我的梦想。”
高小小有些惊讶和疑惑，她看着他，也很好奇他会有什么惊扰神明的愿望。
他神色虔诚，收回手，双手合十。
一字一句的回答：“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
她想，就算以后垂垂老矣，恐怕都无法忘记，一个如星辰般好看的少年，一双漂亮的眉眼。低头虔诚的祷告。
祈求能和这样的她一直在一起。
她只觉得心里堵堵的，心酸泛到喉咙。
眼睛里好像有灰尘落入，泪水一点一点滑落。
哽咽的说：“我不好，或许不值得你…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其实我想告诉你，我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了证明…”
“证明什么？”
“证明不会有人真的爱我，只有证明成功，才会心里踏实，因为我可能就是一个，失败的垃圾。我怎么能配，配得上你。”
她轻微的哽咽，语气也一抽一抽，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地板某个地方，眼泪从脸颊滑落。啪嗒，落在地板上。
也落在了她的前半生。
她说的没错，她似乎永远是被丢弃，被嫌弃的那个。
她是个胆小鬼，胆小到对幸福视若无睹，她害怕，比起从来没拥有过，她更害怕失去。
从来没拥有过，是可以承受的，她明明就是那么不配的人，甚至活着都裹挟着羞耻。
却出现一个人。虔诚的想要和这样的她在一起。
而这个人，像天上来的。
一颗，永不坠落的繁星。
他顿了顿，心如刀绞，原来他喜欢的女孩子。从来没有谁真的喜欢过。
也没有人真正的珍惜过。
所以她永远觉得自己不配，任何一切。
王晨星轻轻的擦拭她的眼泪。手指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语气就像在哄小孩…
“以后，我疼你。就疼你一个。好不好？”
少年的语音，像灌入了魔法。
像命运使然。
她忘记了哭泣，忍不住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