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双向情感障碍
终于从那群叽叽歪歪的人身边逃出来了，一大早天还没亮，王晨星就从家里夺门而出。
来工作室以后，一群人像狗捡肉包一样扑上来。
“那个女孩到底怎么回事啊，从实招来，听到没有？”小五站在人群最中间代表发言。
“什么怎么回事？就一个朋友。”王晨星低头喃喃道，眼神游移。双手慌乱的在桌子上翻出一个文件夹，煞有其事的看起来。
“一个朋友？什么朋友住一起？”小五捏着下巴疑惑的盯着王晨星，眼里充满了不信任。
“朋友不能住一起吗？”他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来破绽…
“我可从来没有…看过…你的这个…朋友！”小五猛的站到王晨星面前，双手环抱住王晨星。
“说！从实招来！”
“你看看你们这个做的真的没问题吗？赶紧把这个文案拿去改改。”王晨星指了指手上的文件。
工作室每个人看似忙着，其实都在悄悄观望这边的情况…
众人显然不信服这个答案。
“怎么可能，我哪个文件没有处理过？”
小五凑过头来看，王晨星则一脸淡定的坐着。
“噗！哈哈哈哈哈！！”
小五笑的捶胸顿足，指着王晨星手上那本电脑安装说明书。
“你这拿的是说明书！还文件！王晨星你编，你就编！”
一时间，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翻。
看来实锤了，这小子明明就是有情况。
只可惜天太黑，没看清楚嫂子的脸。
工作室是待不下去了，哪个明星塌房都不见他们像这样。可谁叫这个人是他们心中的大和尚呢？
“不对，我为什么要慌乱？”某人试图安慰自己。
然而下一秒
“可我又不是柳下惠，我怎么可能不慌乱？”
想到昨晚，王晨星耳根子已经红成莓果。他作为一个27岁的大男生，一直自诩不会因为感情而影响生活。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女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
但是他真的很慌乱，就像个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小孩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简直坐立难安…
王晨星含着一瓶酸奶吸管，在街上漫无目的走。走到了老城，路口二楼那个健身房就是她工作的地方。他忽然想起那个晚上，她站在漆黑的健身房走廊上，只有忽闪忽闪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她咧着牙笑着说：“你来啦？”眼角弯弯的，但是瞳孔却像一个黑色的精灵在雨中独舞…
现在正是营业时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一身职业装。贴身的剪裁，整身黑色，妥帖的衬托出她曼妙的身材，纤细的小腿，修长匀称的大腿，俏丽浑圆的臀部，平坦的小腹，倒三角直挺的背…
还有一头披散下来的如瀑布的黑丝
她不像平时看起来小小只
淡妆和幼态的脸相映，反而有一丝妖冶却有些病态的美感。
她正在辅助一个会员做卧推，浅浅的笑着…
他看的有些出神…
“先生，你看这个套餐怎么样？我们现在这个年卡…”会籍正在卖力的推荐着。
“先生…”
“啊，挺好…”他随即回答。
“那先生…您办一张？”
“你怎么来啦？”高小小突然抬头就看见了他。
“啊，那个…我…”王晨星还没编好原因。
“你等我一下啊！”
“好。”等了一会她上课结束，王晨星正坐在沙发那里等他，他腿太长，有些限制他。
高小小吞了吞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脸。
高小小，别胡思乱想…
“你还没吃饭吧？”
“没呢…”王晨星想到昨天，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不太敢看她。
“那我们一起吃饭吧。正好我带了便当。”
高小小似乎没注意到他的不自然。
“两份的？”
她点了点头。
“给…咳…同事带的？”他神色微微一沉。
“不是，是以为今天要加班呢，给自己带的”
“嗯…好…”他语气又恢复平静。
便当里面有西兰花，水煮的鸡蛋和玉米。还有炒豆子以及荞麦饭。
看起来很清淡，但是味道进入口中有淡淡的食物的鲜香。
“挺好吃的。”
这让王晨星觉得很惊喜，本来以为这个类似于健身餐的食物应该不太好吃。但是却平淡而富有口感。
高小小那份和自己差不多。看她现在这样的妆容和这样的穿着上，王晨星感到有些不习惯。很陌生，很好看。
“小高记得进群里面领一下资源名单。”
“收到。”
“教练在群里面发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对接。新教练也不例外。”
“收到”
“小高记得加油，争取首日开单。”
“收到！”
王晨星个子高。在吃饭的时候，余光就一直撇向高笑笑的手机界面。
几乎全是工作的信息，一直看到高小小在手忙脚乱的回复，筷子夹在手上却几乎没有动过。
他都已经吃完，她还在手忙脚乱的回复。
“先吃东西。”他轻言细语的说。
高小小点点头，又往嘴里胡塞了一口。
他想做什么，但又忍住了。
吃完饭，王晨星提出把盒子交给他，他回去清洗，高小小也没和他客气。就找了饭盒包装袋给他，他装进去了以后发现有一个东西异常凸起，他伸手进去掏了掏。
是一个精致的塑料盒子，里面装了不同种类的药。
他拿在手上看了看…
高小小猛的把药物拿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拿出来的。”他以为触犯了她的隐私，轻轻的道歉。
“没事…没事。”她摇了摇头低头把盒子装在自己的包里。说着没事，却神色慌张，脸色苍白…
他一下子看清楚她在手不受控制的发抖…
是错觉吗？
不是，绝对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王晨星觉得很在意，很多事情他都觉得不对。
可是他又觉得很多事情无法连接起来。他一直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明明看到她那么积极阳光向上的工作。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就像陷入密室里，全是一些稀碎的线索，看起来不相关，却像一张巨大的网…撕扯在他们的生活中，扭曲掉一切…吞噬掉一切…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觉得头痛欲裂…
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从一开始…从一开始…从一开始…
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急切的呼喊，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路边前是霓虹的灯牌。行人三三两两有回家的，有情侣在路上打闹的，有一家人出来吃饭的，有学生在街上讨论着作业吐槽着老师。
王晨星回家的路上经过了那个咖啡店…
想出来了。一声轰然的巨响从他心中炸开。
那个白色的药瓶…
果然，打开她的抽屉里面赫然的放着一些药物。盐酸安非他酮，碳酸锂缓释片，喹硫平…
这些都是干什么的？之前从来没看到过。他从小身体就很好。又特别喜欢体育锻炼。所以说很少会发生生病，感冒之类的事情。
考虑了一下。他鬼使神差的找到了学医的学姐…
“你问这个干嘛呀？你病了吗？”学姐很慌张。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
“啊，这个这个是躁郁症的药物？可能说这个你不太能了解。但是这个病他的学名叫做双向情感障碍。”
“梵高你总知道吧。他就是因为生病了。所以自杀了，他就是这个。你看看他画里面的世界有多么扭曲。星空就是这种病人眼中的世界…”
“这个病很严重，是可以进国家的慢特病的…他比重度抑郁症可严重多了。有多严重？安妮海瑟薇在一个美剧摩登世界里面扮演了的一个躁郁症的病人。你可以看看。”
“而且我跟你说这个病又叫做天才病。但是，其实并不准确。准确的来说，这种病人家时刻都坐在过山车上。他们很难拥有平稳的情绪，就是既不难过也不激动的情绪，他们只会一下子在云端一下子在地狱…你懂吗？”
“他们或许终生都没有办法拥有正常人的人生和情绪。他们不是在极度的兴奋。就是在极度的抑郁。”
“他们中的很多人，最后都选择消失了…”
“得这个病但是能一直活着的很少…”
“他们的人生早已失控了…”
他已经想不起他们的对话什么时候结束，手机只是在对话框的界面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开灯，一个人在地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拿出手机一遍一遍搜索相关信息。
抑郁，狂躁…自杀率高达…
这些可怕的字眼一遍一遍冲撞他的脑海。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
“说实话，如果是朋友…你只能陪伴。如果是女朋友，我建议你放弃这个人…她恐怕不能成为你的伴侣”
“这样对你们都好…”
他知道需要做决定，一个硬币在他脑海中弹起。
不知过了多久，这硬币却始终没有落下…
“要吃草莓蛋糕吗？”女孩的声音从门后响起。询问两遍以后，女生打开门，没开灯，累呼呼的，正以为没人。转身的那一刻一下子被人拽进一个怀抱里，正想惊呼，男生湿漉漉的声音响起。
“我来晚了，对不起。”
我真的想试一下…
万种权衡利弊的想法。终究还是抵不过她一句话。
自己确实因为害怕，想过退缩，但是最终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他到底想要再试什么？对方是溺在汪洋里的人，随时都有下沉的危险，像他这样，他甚至无法真正的做到感同身受，可是他真的好害怕，拉不住随时下沉了的她…
她会不会害怕？
她生病多久了？
她有没有…伤害过自己？
他好想问，但却说不出口。
深重的呼吸声在女孩脖颈处响起。
他弓着背，埋着头，她只觉得有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后背滑落…
他的双手圈抱着她，让她觉得肩膀有些疼痛。她想放松一下，于是轻轻扯动身体。
“别动…别动…”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又带着祈求。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他。
她突然不忍心动弹。
只是有不断的冰凉液体从她背后滑落…
他遇到什么了？
高小小突然感觉自己也难过了起来。
啪!蛋糕从她手上滑落，砸在地上，五彩缤纷的…
她扔掉蛋糕的下一秒，
就转身踮起脚环抱着他。
低声安慰:“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