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这事儿，搁谁谁办不了啊。”
“”
孙掌柜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后才幽幽道：“戏台子高了，摔下来的时候看你笑话的人也就多了。”
“是这样。”
陈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戏成时，喝彩声也会多。”
“随你吧。”
孙掌柜摇了摇头没再讲话：“我既然押了你，就不会过多干扰你，毕竟我只是个押了注的观众，不入棋局的。”
“我身份敏感不易久留，你小心为妙。”
说罢。
孙掌柜便身子化作一阵白烟，缓缓消散在原地。
许久后。
站在原地仿佛在思索什么的陈牧，才眉头紧蹙疑惑道：“这种化作白烟离开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怎么孙掌柜和那弓一都会？”
一旁的卯狗立马接话：“我知道，好像是「烟箓」，属于一品符箓，可以瞬间化作白烟消散在原地，出现在面朝方向百步外，属于一种逃命的符箓。”
“一次性使用的，这么一张的价格是10枚金叶子。”
“北石城没有卖的，属于一品符箓中制造难度较高的一种，只有二品制符师才能制造。”
“你的意思是花钱的？”
“是这样牧爷。”
“还是一次性的？”
“没错。”
“明白了。”
陈牧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后才继续道：“弓一每次激活「烟箓」离开的时候都有很着急的事儿吗？”
“好像没有，可能是为了潇洒？”
“挺好。”
就这样，在无数势力的暗中观察下，陈牧三日未离开这个山谷。
完全不像是准备运粮的样子。
甚至还在山头修起了一个茅草屋，一副打算长期定居于此的打算。
这种姿态让外界无数势力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买了粮不运放在这里是图什么呢？摆来看？
此番场景，也让外界传来不少猜测和流言蜚语。
“陈牧”
奉先城内，百里世家的家主坐在虎头椅上，轻扶着怀里的金丝雀听完属下汇报完的信息后，才似笑非笑道：“这陈牧倒是个胆大之人，都说人老了胆子就变小了，这老先生胆子可一点都不见小啊。”
“哦？”
坐在下方侧椅上的一位百里供奉好奇抱拳道：“家主莫非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算是，不算十成正确，但应该有个七成。”
只见百里世家的家主缓缓直起身来，身子前倾望向下方坐在两侧的供奉和长老笑着道：“荆州的局势只要是明眼人就不难看出。”
“张家巴不得让蛮荒南侵发动战乱，而那青州刺史又因为某些我们不清楚的原因，不想让荆州战乱。”
“于是便派人买粮通过手段运往蛮荒。”
“这其中，陈牧便是青州刺史推出来的明棋在明面上用来吸引注意的，在暗中排除自己真正的运粮部队前进送粮，甚至还暗中允诺陈牧可以借他名头行事，但却从来不给一个什么明面上的答复。”
“换句话说，等这件事了后，那青州刺史随时可以用陈牧伪造刺史令牌这个理由将陈牧处死，轻易除掉自己的脏手套，洗白自己。”
“这陈牧自然也看到这一点了，所以只借青州刺史的名头买粮，但不运粮，就一直拖，拖到荆州大乱，这批粮食自然便价值连城。”
话音落下。
坐在下方两侧的长老和供奉纷纷恍然大悟，起身面朝家主作揖行礼：“家主大才！”
“不错。”
百里世家家主缓缓靠在椅背上，捋着自己虎子瞳孔里闪烁着精光，似笑非笑道：“可惜这陈牧毕竟此前只是个小家族的族长，虽有一定智慧，但格局还是小了点。”
“在乱世，可没有人找你去买粮，强抢是最快捷的手段。”
“传令下去。”
“让家族子弟们最近分批次前往七日城试炼，准备随时待命，只要战乱正式一开始，立马抢了陈牧这批粮。”
下方的数个供奉和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意思，齐刷刷道。
“遵家主令！”
“牧爷”
北石城内，某个酒楼内。
二驴面色复杂的坐在酒楼二楼栏杆旁的一张桌子上，望向台下那个正激情亢奋的说书人。
此时这个说书人，正唾沫横生的不断开口道。
“且说这陈牧老爷子啊，那叫一个毫不掩饰，嘿，明知那张家曹文平谋略过人从幼便聪慧过人，偏偏要和那曹文平碰一碰。”
“曹文平不允过粮。”
“这陈牧老爷子就非要运粮，你这”
二驴缓缓端起茶杯送入嘴边，轻抿了一口后，才缓缓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沉默着没再讲话。
他以前经常看见，牧爷独自一人坐在这个酒楼这个位置上，端着一杯茶安安静静的听说书人讲故事，一听就是一天。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想感受下坐在这个位置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如今。
牧爷走了。
他坐在牧爷曾经坐过的位置，喝着牧爷曾经喝过的茶，率领着牧爷曾经培养过的手下。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没变。
但一切的一切仿佛又都变了。
他没觉得有意思，只觉得无趣，原本和自己这些兄弟那叫无话不说，但当了老大之后突然发现身边没个说话的人了，只觉得有些落寞。
孤独
牧爷以前坐在这里也是孤独的吗？
“锵！”
这时。
台下的响木声将二驴从走神中了拉了回来。
那个说书人继续亢奋的讲述着陈牧和曹文平这次暗中对决，台下人听的也很来劲儿，这些人完全没发觉，说书人口中的陈牧，便是他们北石城曾经四大家族之一的那个陈牧。
“唉。”
二驴轻叹了一口气，望向手中的微微摇晃的茶面，内心突然泛起一丝后悔，呢喃道：“或许卯狗哥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陈家，牧爷的舞台可能真的是长安。”
卯狗哥曾无数遍说过这句话。
但他一直以为，这是卯狗给牧爷找的借口。
就算没有陈家，牧爷也去不了长安。
但现在看来，仅仅是离开数日，牧爷便开始在荆州起风，已经可以成为说书人口中的主角了。
如果当时在离开北石城那晚，在牧爷安营扎帐时他不带着兄弟们逃回北石城，会不会未来更明朗点？
“嘿。”
一天未吃饭肚子早已饥肠辘辘的梁氏米铺孙掌柜，有些颇为自恋的举着一柄铜镜欣赏着自己的脸颊，企图从自己脸上看出一些奇特之处。
这么多年来。
牧爷是第一个欣赏他的。
这种遇到伯乐的感觉，让他这几天干劲颇足！
在三日前他让众米商将米运到城外一里的山谷处，准备离开时，牧爷突然拦住他，说他身上有种一般人没有的品质，叫统筹品质。
这种品质极其稀有，问愿不愿意跟他做事。
他自然不会拒绝啊！
这可是间接抱上青州刺史大人的巨腿啊，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唯一让他有些心虚的是，他这些日子大概也琢磨明白牧爷口中的统筹是什么意思了。
他只是借着青州刺史的名头威逼利诱那些米商乖乖做事。
如果不是青州刺史这个名头，他肯定是指挥不动那些米商的。
只是扯着老虎旗子耀武扬威而已。
这也能叫做能力吗
当他明白牧爷欣赏他的点后，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心虚，这是德不配位啊！
他一个米商哪有这种本事。
于是——
当牧爷让他无需顾及成本，用最快手段让荆州境内全部城池的说书人，都开始讲解陈牧和曹文平这次对决时，他可谓说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
三天时间的功夫，终于达成了这个任务。
虽然他不懂这个任务是什么意思，并且还注明一定要让说书人多捧曹文平，多多吹嘘曹文平，多贬低和质疑陈牧，但他还是照做了。
随后他快速将手中的铜镜收入怀内，沿着山路一路小跑走到面前这个山谷上的茅草屋跟前，便看见站在那里拄着手杖欣赏风景的陈牧。
隐隐有种想要邀功语气透露着兴奋：“牧爷，不辱使命，任务完成。”
“哦？”
听到身后声音响起的陈牧，缓缓转身望向气喘吁吁跑上来的梁氏米铺孙掌柜笑着道：“别着急，卯狗端杯水去，讲讲怎么做到的。”
“谢牧爷！”
只见梁氏米铺孙掌柜接过卯狗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后才抹了下嘴巴喘气道：“我先将七日城的米商全部集合了起来，让将他们全都派到荆州各个城池，然”
“讲讲为什么选这批米商，不选其他人？”
陈牧面色带着笑意开口打断道。
“这个吧，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感觉一是这批人有账条压在青州刺史手中，也不太敢不为青州刺史办事，免得到时候收不上来钱，而且我对他们也知根知底比较熟悉，再加上他们都是商人，人情世故什么的都不弱，不会出现独自到一座城办不了事儿的情况。”
“具体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他们更合适点。”
“好，你继续。”
陈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示意孙掌柜继续说。
“之后就简单多了，这批米商的性格我都熟，我就挨个去聊，有的威逼，有的利诱，让他们能认真为牧爷办事，然后又写了很多计策给他们。”
“比如遇见胆子小的说书人，不敢说曹文平的该怎么应对。”
“比如遇到贪婪的说书人，该怎么应对。”
“比如官府出面阻拦，或者酒楼方有意见等等该怎么应对。”
“然后让他们挨个去找说书人，因为时间不够，挨个找说书人太慢了，就先去一个城市说服一个说书人，然后再跟这个说书人讲，带我们去见一个说书人奖1枚金叶子。”
“说书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们带路信任感会很高，而且也很快。”
“于是”
梁氏米铺孙掌柜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述自己操办这件事的全过程，许久之后，才舔了下嘴角意犹未尽的掏出一枚古戒递给一旁的卯狗。
“牧爷你给的100枚灵石经费，用了78枚，还有22枚没用。”
“都在这里。”
“挺好。”
陈牧神情满意的盯着梁氏米铺孙掌柜欣赏了半天后，才示意卯狗将古戒还回去：“我陈某人一向对欣赏的人很大方，没看错你，这22枚灵石就赏你了。”
“这一路辛苦了。”
“赏赏我了？”
梁氏米铺孙掌柜楞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咋接话，差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不用赏我，该贪的我已经贪过了。
“嗯，拿去吧。”
“这谢过牧爷了。”
他也没再推辞，只是内心有些愧疚的接过古戒，早知道就不贪那么多了谁知道牧爷出手这么大方，前面不还是写账条的吗？
“一路奔波，回去歇息吧。”
“是！”
在梁氏米铺掌柜远去后，卯狗才如同一个吃醋怨妇般站在牧爷身边，幽幽道。
“牧爷，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哪里强了？”
“就这事儿，搁谁谁办不了啊。”
“而且牧爷你信不信，我打赌这小子肯定已经贪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