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尘埃落定
医馆
大夫全部从密道里出来，有的鞋都跑掉了，是被侍卫硬扛着过来医馆的。
清理伤口、伤药、缝合，忙得不可开交。
上官浅和雪公子因会医术，也转着圈的忙活。
宫尚角、小黑、雪重子等人都没舍得吃出云重莲，便都服了药靠倒在病榻上休养。
叶渔火分在了一个单独的隔间躺着。
刀片已经被取了出来，双蕊骨生莲吊着口气，她还真的硬挺着一直没晕。
另一个被吊着气、一直硬挺着的，就是宫远徵了。
他没耐心等侍卫，前一秒上官浅抱着叶渔火走了，下一秒他就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跟宫尚角互相搀扶着往前山挪。
中途被侍卫扛着飞奔来医馆。
刚站稳，一身伤口还没处理，他就洗干净了手，咬着野参把叶渔火体内的刀片取了出来，亲手做缝合。
越是警觉紧张，反而越是冷静专业。
叶渔火见他眼睛一直充血，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应激性丧失五感，耳鸣是铁定的，眼睛应当还能看见东西。
触感丧失，宫远徵是全凭多年行医养成的熟练度，才能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给她敷麻药、做缝合。
叶渔火有点心酸，根本不敢晕，生怕把小孩再吓出个好歹。
缝合刚做完，上官浅和宫紫商也恰好推开帘幕跑了进来。
宫远徵立刻警觉的回首盯向她们，看清两人，才压下眼底的凶狠，把头扭了回去。
宫紫商有点着急：“宫三，你还有力气吗？帮帮月公子！”
虽然用出云重莲吊着命，又闷了一大捧的金疮药，但伤口不缝合是不行的。
他伤口太深太长，几乎是要被拦腰斩断的程度，斜着还伤到了肋骨。
一般的大夫又搞不来，便只能交给宫远徵。
得知宫远徵听不见，她立刻手忙脚乱的比划，努力的给他做口型。
宫远徵理解了她的意思，简洁道：“搬进来。”
他要看着叶渔火，绝对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两人听了他的话，又飞快跑出去，指使侍卫将担架小心翼翼的搬到这边的病榻上。
月公子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任由几人动作。
他的伤口涂了止痛药，但还是酸疼的很，出云重莲的药性太强，他想晕又晕不掉。
惨兮兮的。
确认清创已经做好，宫远徵立刻取了工具给他缝合。
一大捧麻沸散捂了上去，月公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努力感受着完全感受不到的伤口。
宫远徵放倒宫唤羽的麻药方子他看过，他记得是能把人麻痹弄晕的呀。
这是又出改良版了？伤口麻痹，脑袋精神？
这可比他的醉见血还要猛的狠。
他抬手捻了一点点粉末，放在嘴里尝了尝——与其心乱如麻的看天看地，不如研究一下宫远徵的新作品。
“半夏、邬穗、辰砂、关黄柏”
还有什么呢？
但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他便只能发呆自己思考。
随着时间流逝，宫远徵满头的冷汗，手因为脱力已经快控制不住抖动了。
再怎么吃药撑着，终究是力有不逮。
宫紫商在一旁一边抹眼泪一边帮他擦汗。上官浅则辅助他，给他递工具，并时不时的用镊子整理伤口处乱糟糟的烂肉。
耗费的时间太久，外面围了一大堆的人。
身体恢复了一些的，就进来一股脑把内力传给宫远徵，帮他挺着。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当啷——
工具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宫远徵抖着手站起身，身形不稳，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宫三！！”
宫紫商上前抵住他，屋内没有病榻了，金繁立刻把他抱起来往外面的大隔间走。
“大夫呢！大夫呢！”
外面照顾侍卫累的半死的大夫，立刻又一窝蜂的进大隔间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因为耽误的时间太久，布料沾了血死死粘在了伤口之上，还得用温热的水敷软并立刻洒上止血药才行。
热水一盆盆的端进来，血水一盆盆的端出去。
众人看着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的少年；看着他哪怕已经昏迷了，还在不住痉挛的胳膊，心疼的有些失语。
金繁和雪公子伤势不重，便学了按摩的手法，细致的按揉穴位帮他舒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宫远徵只是一个少年。
他和屋内半死不活的叶渔火，都是才十九岁的少年人罢了。
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小。
却要硬挺着撑起一片天。
没有这样的道理。
心疼是肯定的，但单纯的心疼，是否又太廉价了？
天色渐黑，花雪月三位老长老来了医馆，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三人来到被罚跪的宫子羽身前。
宫门规矩，有些破则破了，但镇守旧尘山谷是绝对的底线。
宫子羽没获得长老院同意便对整个江湖说出了那样的话，饶是内伤严重，也得挨家法并罚跪。
几人见他满背的鞭伤、满头冷汗，还直挺挺不认错的姿态，又回想起医馆的惨烈，终究是颓下了肩膀。
按照规矩，宫子羽的行为属于叛逃。
该被废了执刃之位、以鞭刑打烂背后血肉来抹除密文，再押入地牢。
可废了给谁呢？
医馆里躺了那一大片，哪一个不是为了宫门殚精竭虑？
就连没什么武力的宫紫商都参战了，这会儿肌肉拉伤一边嚎一边忍着痛在医馆帮忙呢。
谁都不该再背负此重责了。
“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