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以我的血和命,搏一个机会
顾云朗离开十年,重新回到京城,回到太子身边,太子虽然表面上对他信任,其实心存猜疑,一直在试探他。
这一次应该也是趁此机会看看,顾云朗对他有多忠心。
太子曾经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这次出行,有他在身边,他很放心。
从刺客出现那一刻,顾云朗就明白他必须受伤,还必须伤得很重,用自己的命护卫太子殿下,令他满意,令他放心。
所以匕首射过来时,顾云朗就已算好了应该哪一个部位受伤,既能看着伤势沉重,又不会伤及性命。
顾老神医看着顾云朗紧锁的眉头,苍白的双唇,眼泪都快出来了。
“傻孩子,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是不想入官场走仕途吗?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顾云朗垂下眼眸,他是不想入官场走仕途,可他的父亲想啊。
他从娘亲的话里知道,他的父亲虽然流放十年,却仍胸怀大志,雄心未改。
希望回到京城后,能再大展宏图,
只是十年的时间,太子身边网罗了不少能人异士,为他出谋划策,令他一步步脱出困境,走向龙位。
这些人形成了固定的格局,太子很依赖他们。
而他们一家,十年来不曾出现在太子面前,已经远离了权力中心,就算他爹爹回来了,也很难走进这个圈子。
顾云朗要用自己的血和命,把这个圈子撕开口子,好让他的父亲能重新走进来。
当初爹娘用他们身体挡在前面,为他谋得生机,现在换他,为爹爹搏得施展抱负的机会。
顾老神医听得摇头不已,他最疼爱的外孙,曾经那般天真无邪,心无城府,如今却是步步为营,拿命去谋划。
他轻轻拍拍顾云朗的手,“外祖父也不知道你这么做对不对,只希望以后你切莫再这般冒险,要是你娘亲知道了”
顾云朗眸光一闪,忙道:“外祖父,不要告诉我娘,我不想让她担心。”
顾老神医点点头:“我知道,我这就让人给她带话,说太子殿下派你出去办事,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谢过外祖父。”
顾云朗靠在枕上,疲倦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微颤,仿若鸦羽般,在他眼睑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顾老神医恍然发现,回来一个多月,顾云朗竟然清瘦不少,下巴颏都尖了。
看来这段时间,他在太子身边的日子不好过。
他叹口气,轻声问:“太子怎么样?他信你了?”
顾云朗睁开眼,脸上露出了笑,从枕下摸出一枚圆形的令牌递与他。
顾老神医接过来一看,这是枚铜令牌,通体鎏金,雕刻着繁复华丽的云纹,两条龙首尾相连,腾于云间,将一个“昭”字围在其中。
“昭”,正是太子的名讳。
“这是太子的令牌,他昨晚交给我的。”
顾云朗凝视着织金暖帐上的八宝纹,淡淡道。
顾老神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令牌,研究片刻,递回给顾云朗。
“这令牌能做什么?”
“太子殿下在城外集结了三千骑兵,凭这枚令牌,可号令他们,听我指挥。一旦徐家起兵发动政变,我便用这令牌带领骑兵杀进宫来,平息叛乱。”
徐家人和徐皇后把持大周朝政十余载,太子不管是对御林林,禁卫军全都不信任,只信任这一支骑兵队。
他现在肯把这枚令牌交给顾云朗,说明他已经完全信任了顾云朗,把他的底牌交与了他。
顾老神医烦恼地扯扯胡须:“宝儿,希望太子登基后,能做个有德明君。”
顾云朗没有吭声。
不过照现在太子的心愿来看,他想要做个仁厚礼贤、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要让他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开创大周朝的太平盛世。
让天下百姓,文武群臣看看,他将成为历史最有成就的贤德明君。
各方面的政绩都超过他的父皇,被人称颂,这是他的又一个执念。
“应该可以。”
顾老神医长出口气,却有点不敢相信。
太子如此多疑寡情,真能说到做到?
只能拭目以待了。
顾老神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顾云朗:“这是生肌膏,明日你交与太医,让他涂在伤口上,你的伤口不日就能痊愈。”
顾云朗摇头不肯接:“这药太珍贵,我不过是皮外伤,用不上。”
这生肌膏是用顾家祖传秘方所制,对外伤有奇效,只是材料十分难得,这十年顾家和杜家都在流放,无处搜集材料,眼下只有这一瓶。
顾老神医板起脸瞪着他:“人重要还是药重要,乖乖听话,现在回了京城,再集齐材料容易。”
顾云朗还想再推辞,就听门外有太监禀告:“顾老神医,皇上醒了,在找你。”
顾老神医答应一声,站起身,拍拍顾云朗的脸蛋。
“你好好将养,哪里不舒服,赶快来跟我说,不许瞒着。若是明日没事,我再来看你。”
顾云朗点点头,看着他,眼圈忍不住红了:“外祖父”
顾老神医又叹口气,终是不舍地离开了顾云朗的房间。
顾云朗疲倦地闭上了眼,重新靠回枕上。
他也不愿意和太子斗智斗勇,他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太累。
他特别怀念在青山村,和小文待在一起,缝衣服,上山打猎,烤鱼,随意聊天。
只要熬过这一段,只要太子成功即位,他就可以离开,重新过上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正想着,他的侍从顾林手里端了一盏参茶进了屋。
“公子。”
顾林便是昨日呆在顾云朗身边的侍从,发现韩子文后,顾云朗便命顾林悄悄缀上他,看他们住在哪里。
顾云朗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睁开眼立起身。
他迫不及待地问:“如何,昨晚韩公子顺利回家了吗?”
昨晚刺客逃走后,太子立刻下令关闭内城门捉拿刺客,顾云朗担心小文没能及时离开,被困在城里接受盘查。
这样的天,就算是穿得再暖和,待在室外,夜深了人也受不住。
他想到这一点,怎么也安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