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给点阳光就灿烂
叶支花话音刚落，又看到从街头追来几名青年。
为首的瘦高个，虽然浓眉大眼，但身上带着痞气，而且头发老长，花衬衫，裤腿能扫地，一看就是街溜子。
叶支花再看看刷碗的青年。
打扮正常，长得清秀。
心里的天平它不自觉歪了。
叶支花闭上嘴，继续干自己的活。
“娘的，又让孟兴军跑了！”瘦高个气的叉腰，在大街上骂骂咧咧：
“下回别让老子碰见他，见一次打一次！”
瘦高个的狗腿子们也说：“就是，见一次打一次。”
“他爹都破产跑路了，还敢跟朝阳哥犟，简直找死！”
瘦高个挥挥手，一脸不耐烦：“算了，撤吧！”
一回头，他看见了叶支花的凉皮摊。
“哎，卖凉皮的！”瘦高个走过去：“来碗凉皮！”
叶支花身体挪了挪，将孟兴军藏到身后，挡住瘦高个视线。
“五毛一碗，要几碗？”叶支花大声问。
怪害怕对方发现的。
很明显，刷碗的孟兴军手也哆嗦。
要不说灯下黑呢。
瘦高个眼睛在摊位上睃了两圈，愣是没发现要找的人就在眼皮底下刷碗。
他点点人头：“四碗！”
“好嘞！”叶支花很快调好四碗递过去。
瘦高个等人一人接一碗，就蹲在摊前吃吸溜起来。
“嘿，大姨，你这凉皮不赖。”
“再给我放点辣椒油。”
“我也来勺。”
“大姨你辣椒油单卖不？我不爱吃凉皮，可爱你家辣椒油。”
几个人吃的欢，忘了自己干嘛来的。
孟兴军停止刷碗动作，偷偷抬头，不满的看向叶支花。
怎么就将人留下吃了呢？
叶支花瞪他一眼。
帮你打掩护，事儿还挺多。
她又调一碗，往孟兴军手里一塞：“别刷了，一边吃去吧！”
孟兴军：“……”
他咽口水，端着碗，猫着腰，悄悄转移。
也是巧了。
张有粮上完茅坑回来，就看到摊位前怎么还有个他？
揉揉眼睛，不对，有人偷他遮阳帽。
“唉，站住！”张有粮大喝一声。
孟兴军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往嘴里扒拉凉皮。
张有粮岂能放过，可追吧！
瘦高个等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艹，孟兴军！”
他们凉皮也不吃了，碗一放就要追。
叶支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带头的瘦高个：“还没给钱呢！”
“……大姨你不实在，竟然藏孟兴军。”瘦高个一边掏钱一边生气。
叶支花：“我知道哪个是孟兴军？来到就给我刷碗，以为要饭的手段呢。”
瘦高个：“……”
又生气又想笑。
回头抓住孟兴军，必须用大姨的话羞辱他。
叶支花收了钱放人走，那边张有粮也一手空碗一手遮阳帽，骂骂咧咧回来。
回来就问叶支花咋回事。
叶支花如实相告：“估计打架斗殴呢，别理了。”
“这些小孩，天天尽让家里操心！“张有粮气得够呛，坐下就跟不远处的摊主吐槽。
那个摊主摆摊比较久，说：“那个瘦高个，叫钟朝阳，咱棉麻厂办公室主任的儿子，这一代的小霸王。”
“被追的那个孟兴军，他爹头两年可风光，办了家企业，人称s县棉麻大王。”
张有粮搬着小板凳，往那边靠了靠：“这一个正规军，一个野路子，那关系能好？”
摊主嘿嘿一笑，笑出无限的内幕。
张有粮两眼冒光，就差将头探到人家怀里听。
叶支花：“……”
可算知道张晓兰脾气像谁了。
怎么那么打听事儿呢。
等忙完，回去的路上，叶支花就得到了一个爱恨情仇的故事。
说起来，瘦高个钟朝阳和孟兴军还是表兄弟呢。
孟兴军的父亲是钟朝阳的姑父，年轻时也是个风流人物，尽招惹小姑娘，将孟兴军妈给气死了。
钟朝阳要办他一个流氓罪，最后还是看孟兴军年纪小，手下留情，但还是找理由将人开除厂子。
孟兴军父亲就单干，结果借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干成远近闻名的棉麻大王。
这就业务冲突了。
私仇加公事儿，两人斗的不可开交。
今年因为物价闯关失败，上面出了什么政策，严查私人企业。
孟兴军父亲本身不干净，偷税漏税严重，成了打击典型。
他提前得到消息，来不及给出去玩的儿子说一声，直接跑了。
孟兴军成了野孩子，也不可能跑跟仇人一样的舅舅家混吃混喝，就跑出去找活干。
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叶支花听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可怜孩子没人管。”
“十八九了，放村里都当爹了，啥孩子！”张有粮还记恨着孟兴军戴他帽子，对其印象非常不好。
这都是别人家的故事，两人说完就忘。
回到家，张有粮将遮阳帽用肥皂搓好几遍。
叶支花：“……”
总感觉上辈子认识了个假老头子。
算了，她忙着呢。
关心完大闺女和外孙女，叶支花就开始准备晚饭和第二天的凉皮以及调料。
“咱家辣椒不多了，张有粮你去别家收点。”
“还有花椒、生姜、大葱、蒜……”叶支花报了一串的材料名。
她做辣椒油不像别人，只用辣椒和盐。
叶支花会放很多材料，炸出来喷香，这也是她凉皮好吃的秘诀。
叶支花说：“芝麻酱也不多了，你再去镇上打香油的那买几斤来。”
张有粮答应一声，洗好帽子才背着手，拿了钱出门。
叶支花要的东西，本地人都种着，但不多。
除去自家吃的，村里人都是等到每十天一次的农村大集上去摆摊卖。
张有粮说收，立马有人将存货拿出来。
去集上还不一定卖出去，既然有人收，再好不过。
张有粮挑挑拣拣，又砍砍价，没一会儿就收了许多回来。
就这，屁股后还跟了几个妇女：“娟他爹，我家的更好，你再买点。”
“够用了够用了！”张有粮挥手。
叶支花闻声从厨房出来的，等弄明白怎么回事，笑了：“既然送来了就买了呗！”
张有粮瞪眼：“你手里多少钱啊，还得还债。”
一点一点买呗。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手里搁不住钱，狗窝里存不住粮。
“哎哎哎，哎！”
张有粮心里没哔哔完呢，身体就被撞的转了几个圈，一屁股坐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