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往事重提
沈云扬看萧允贤语气坚定，忍不住问道:“你母亲一定很疼你吧。”
他笑了笑:“世上哪有不疼爱孩子的母亲。”
她神情一滞，偏头挪到了一侧。
萧允贤知道她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她活了那么久了亲人都应该离世了，他对她充满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在成为水神之前，是什么人？”
沈云扬睫毛动了动，语气冷冷道:“你对我的过去很好奇吗？”
“不论你是谁，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她顿了顿，淡淡开口:“你知道澧国吗？”
萧允贤思索一番，点头道:“有所耳闻，是千年前强盛的大国，称为泗水之都。”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些什么？”
萧允贤看她神色无异，才敢继续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在古书中读到的，记载中澧国泗水环绕，繁荣昌盛，几百年间，周围列国皆为其附属，红日西沉，星月光来，千盏明灯如皓月繁星，放眼之处，皆是万家灯火。”
“是啊，四海升平，欣欣向荣，可惜最后灭国了。”她眼睛都没睁开，像是在说别人的生平。
萧允贤小心窥探她，问道:“那里是你的国家吗？”
沈云扬语气平淡叙述起过往:“我的父亲是澧国的最后一任君王，而我则是害得国家覆灭的罪魁祸首。世人皆说澧国最后一任君王没有骨气贪图享乐，被附属小国的世子趁虚杀进皇宫，至此失了都城，害得澧国百姓惨遭屠戮尸横遍野。”
听罢，他愣住，惊愕的盯着她。
她翻过身，缓缓睁开眼:“毁誉由人，史书是后朝编撰的，他们污蔑了一切，是他们国家的士兵屠戮了澧国的百姓，却转头把罪责推到我父王头上，我的父王和几位兄长到最后也在为澧国的百姓而战，他们死的凄惨，堂堂一国之君和皇子的尸体被悬挂于城墙之上，后来又被丢在荒野任野狗啃食。”
她语气平静的像是叙述别人的故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引狼入室，轻信了贼人的谎言，害得家国覆灭，害得叶霄雲惨死。”
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在他心里翻涌，他眉心皱的厉害，唇瓣抿了抿，没有说话。
他一点都不敢想，她经历了这些，都是怎么过来的。
沈云扬眼中毫无生机，舒展的眉间有着历经岁月沧桑洗礼后超然物外的冷静:“我如今回忆过去，只能感受到愤怒，却感受不到伤心和悲痛，我身体里感知悲伤的神识被别人抽走了，所以……我很多年都没有为我的家人哭过了。”
萧允贤字斟句酌道:“那人这么做是为你好。”
沈云扬点头，默然的脸上分明隐含着淡淡失落之色，他没有提长庚的名讳，静静看着眼前的萧允贤，四目相对，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怜悯和伤感。
她疲惫的闭上眼。
萧允贤沉默的坐许久，才缓缓道:“你是因为来我这里耗费灵力，所以觉得疲惫吗？”
“嗯。”
萧允贤起身:“我吩咐下人套马车，此刻夜深人静，我偷偷送你到沈府附近，你就用一点点灵力回去，这样行吗？”
她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那就有劳了”。
“不用跟我见外。”见她没拒绝，萧允贤满脸欢喜的去安排。
天没亮，沈云扬感觉自己回来后就没睡多久，下人就来通报，宫里的马车已经早早到沈府门前接她。
沈夫人特意为她选了几套华服，但沈云兮觉得进宫不必穿的过于华丽，宫里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在那些贵人眼里华丽的外表无非是想掩盖内心的自卑，只要穿着清雅得体就好。
两匹通体棕红的千里良驹，马车雕刻金叶装饰着华贵的金色流苏，轱辘碾过地上的枯枝，行驶的四平八稳。
行至月华门前，宫人小心掀开帘子请她下车，俯身恭敬道:“沈小姐，接下来的路就不能乘坐车驾了，还请您随我来。”
沈云扬抬头看了看天，此时东方才出现一道光亮，渐渐洒在皇宫的琉璃金顶上，她又困又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的走着。
“沈小姐，这里便是常贵妃的寝宫，您在这里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穿着百褶月华裙的宫女走进正殿。
沈云扬一人留在殿外，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对上一双审视的目光。
少女身穿品月蓝缝金线对襟短袄，头上带着金丝点翠珠钗，耳垂旁一对翡翠耳铛随风轻晃，衣襟前还挂着流苏金项圈，身后跟着一群宫女，通身富贵之气。
少女头梳双髻，杏眸乌黑，长相甜美，唯独声音冰冷不像从她喉间发出的:“你就是我三哥要娶的沈家女吧。”
沈云扬对不上她身份，只是安静的俯身行礼。
“大胆，见到六公主为何不请安？”她身后的丫鬟斥道。
“见过六公主。”沈云扬态度极好。
萧念微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便走进了寝宫。
过了许久，宫人才请她进去，沈云扬以为只有常贵妃一人，没想到坐上竟有三位娘娘和刚才那位公主，萧念微高高在上的睥睨她，其他三位娘娘却没有恶意的打量她。
常贵妃先开口，语气温柔的对她道:“本宫和文妃叶贵嫔都想见见你，你不必拘束，来人，赐座。”
“臣女参见常贵妃，文妃，叶贵嫔。”
文妃眼含笑意:“沈枫家女儿生的真好，美眸涟涟，弯似皎月。”
叶贵嫔拿起手帕掩唇笑道:“的确长得漂亮，不然怎么能让我们三皇子甘心成婚呢。”
沈云扬像是案板上被挑选的一块肉，被三人盯的浑身不自在，不过六公主似乎对她充满敌意，一听到夸她漂亮六公主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与贤儿是如何相识的？”常贵妃面上带笑开门见山。
她今日召见她的目的，就是怕她别有用心的接近萧允贤。
沈云扬早有准备，娓娓道来:“回贵妃娘娘，臣女初次见到三皇子是在司徒小姐家的诗会上，只是那日没有机会与三皇子说上话。”她装作娴静温柔，仪态端庄:“再后来，臣女的姐夫周将军凯旋回朝，宴请了诸位皇子来永宁侯府，这才与三皇子有机会相识。”
“哦？只见过这两面而已？”常贵妃觉得不可思议，见过两面的人，萧允贤怎么可能就下决心要娶她，虽说她长得好看，可好看的女子他见的也不少了，为何唯独对她倾心。
六公主冷笑一声:“说出来甚是荒唐，我三哥难道见你两面就被你勾了魂了，八成宴请是假你们别有用心吧？”
文妃一怔，忙厉声呵斥:“念微，休得无礼！”
听罢，常贵妃嗔怒对六公主道:“你身为公主说话怎可如此刻薄？平日里你母妃真是纵了你的性子，把你教的如此不懂礼数，今日谁叫你来了？”
文妃吓得头也不敢抬，乖顺听着训斥。
萧念微也害怕常贵妃，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宫中谁人不知，最娇纵孩子的就是常贵妃，萧允贤看似不被圣上重用，实业是最幸福的皇子，整日无忧无虑都护着偏爱他。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子，常贵妃自然是开心的，她今日只不过想问问二人相识的细节，断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