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绒绒的周末过得一如既往的焦虑，尤其是他周五生病，耽误了一天的学习，这周考理综，要复习三门学科，他晚上学到十一点过徐爱就来催他睡觉，让时间本来就不够用的绒绒雪上加霜。
他愁。但是再愁也阻挡不了周天的到来。
“我这次可能又要垫底了。”绒绒搓着鼻子闷声说道，温季筠带着温季庭从温宅回来以后就到了他们家，温季庭陪韩姝玥玩耍，温季筠检查他的任务情况。
“不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温季筠眼睛都不抬一下，紧盯着手机屏幕，拿着笔刷刷批改，他看得太快了，走马观花一样，扫一眼就能改一连串。最初的时候绒绒担心他看花眼，提醒过几次，改完以后的结果却证明这人的眼神确实跟x光一样精准。
“一百五十道选择题，二十七道错误，三十道大题，两道附加全错，其余小问错六个，大题有进步，选择题要加强。”
说到选择题绒绒就是一肚子苦水，有些题的选项非常具有迷惑性，而有些题他连题目都读不懂，做不出来的时候他就去凑答案，类似于倒推，看能推出哪个答案就选哪个选项。对此，温季筠揶揄过他，夸他不愧是个小天才。
“就是因为细节还有问题，所以专项练习才会出错。”
他给绒绒讲了一些经典题，徐爱将晚饭做好，两人吃了以后就去学校考试。
今天地铁上人格外多，他们上车以后竟然没有座位，绒绒找了个犄角旮旯站着，回头一看，温季筠跟他跟得很近，几乎是贴着他的。
“……那边那么宽，你别离太近。”温热的呼吸搭在脸上，绒绒觉得很不自在。
温季筠没搭理他，一手抓住栏杆，将绒绒圈在里面，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让原本活动空间就小的绒绒行动更不自由。
他刚想要抱怨，扭过脑袋目光越过温季筠的肩头，一眼对上前面一张脸，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看到绒绒看过来，咧嘴冲绒绒笑，居然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那双眼睛里透出一种毫不掩饰的下流邪恶之感。绒绒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一地，他立马转开脸，木愣愣瞪着温季筠的锁骨。
“温季筠。”他小声喊道。
“怎么？”因为贴得近，他说话时候胸腔和喉咙的起伏清清楚楚地落近绒绒的眼里，绒绒的脸甚至能感觉出他说话时候呼出的温度，莫名其妙的，绒绒刚才那种惊恐的感觉一下子散了很多。
“你身后有个奇怪的人。”他咽了咽口水，“你小心一点，钱包捂好了。”
说完，他原以为温季筠会说他大惊小怪揶揄他什么的，结果温季筠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二十来分钟的车程，非常吵，原来是有个大明星来沂光开演唱会，这条地铁线尽头是大学城，好几所大学都在那一圈，所以车上这些差不多都是去看表演的大学生，不少人手上还拿着应援物品。
绒绒一边听旁边人聊天，一边偷偷观察温季筠。温季筠是面向车窗站着的，他的身体大部分被绒绒遮住，肩膀以上完整地映照在了玻璃上。绒绒看得目不转睛，那眉毛鼻子眼睛，生得真是好极了。说实话，绒绒当人时间不长，目前为止他的人生阅历当中还没有谁比温季筠长得更好看。
还那么高，人类之中韩抒旸一米八四的身高已经处于上等，温季筠比他还高半个脑袋，在车相当重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他的眼神贪婪地在车窗玻璃上刮来刮去，越看越挪不开眼睛。
到站，温季筠侧过身示意他走前面，绒绒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玻璃上的侧影，遗憾地迈出了步子。他又看到刚才那个人了，这回那人站在前方，看到绒绒走过来，他又露出了那个令人不舒服的笑。
绒绒脚下一顿，刚想低头走过去，身后温季筠突然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拥入自己怀中，遮住那个人看他的眼神，半抱着他下了车。绒绒整个人在他手搭上来的时候就懵了，他呆呆地跟着温季筠的步伐，自然而然错过了温季筠冷冰冰的警告对面那人的眼神。
“你……”下车以后温季筠放开他，身旁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撤去，绒绒竟有一种惋惜的感觉，他结结巴巴，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车上什么人都有，以后自己注意一点。”温季筠看穿了他的心思，扯了一下他的书包带让他赶紧跟上。
“那个人是小偷吗？”
“哪个小偷会用那么猥琐的眼神看人？”还看得那么光明正大。
不是小偷，那就超出绒绒的理解范围了，记忆里，韩抒旸曾经在车上遇到过小偷，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认为车上的坏人就是小偷。
“那……那也是坏人，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温季筠不屑地说道，“就那瘦狗样，眼底泛青，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要么纵欲过度要么身患疾病，他敢冲上来我就敢打得他满地找牙。”
他说得满不在乎，绒绒觉得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小太阳，整个人都光辉伟岸了起来。
“你以后遇到这种人不许低头，平时瞪人不是挺厉害嘛，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怂了？”他没事老瞪温季筠，看上去很凶，但落在温季筠眼里却是一副又凶又怂的样子。
绒绒被踩到弱点，作为一只松鼠，天性胆小敏感，他已经算是这个种族里胆子大的了，但面对瘟鸡这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人类，绒绒觉得灵长类动物确实比他们这样的要高级一点。
“我没怂，”他嘴硬道，“我以前没遇到过，不知道怎么处理。”
“以前没遇到，你还想以后遇到？”
“……不是……你凶什么？”
“我没凶，你自己长点心思，我不可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说完以后温季筠没等来绒绒的回答，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人，不到什么时候开始，绒绒的脸色一下子就淡了下去，蒙上了一层不甚清晰的……悲伤？他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也没有怎么骂他，以前更严厉的话都说过也没见他这样，这小野鬼发什么疯。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门，再走进教室。绒绒从前门进，温季筠从后门进。经过上周末的数学周考，温季筠在大家的心目当中俨然成了一个新一代的学神，加之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在答疑解惑方面不推脱，同学们便自发地亲近起他来。这不，还没坐下就有人招呼他，来问他问题。
每个班都是一个小集体，大家相处了一年，不说每个人都很熟悉，但至少同有一种归属感，作为一个“外来人”，要融入这种归属感或者被其接受都是很不容易的，温季筠之前一直都处于这种归属感之外，直到上周之前他在班上都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除了绒绒，几乎没人接近他。现在，他比自己还要受欢迎。
绒绒有点高兴，又有点难过。
他拿出书包里的雨伞走到钱小小的座位边：“谢谢你的伞，上周生病了没能及时还你，不好意思。”
钱小小笑呵呵地看着他，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没事，反正这几天也没有下雨，你身体好了吗？”
“好了，谢谢。”他又和钱小小说了几句便回到了座位，默默拿出易错题看知识点。
理综考完以后又是每周一次的对答案时间，“韩抒旸”成绩没下降的时候，三大巨头就是他们班的标杆，“韩抒旸”成绩下降以后，就成了两大巨头。现在，又成了三大巨头。
全班新一轮的三足鼎立隔空说着答案，同学们紧锣密鼓拿着自己试卷核对，遇到有分歧的各抒己见，热闹又和谐。
绒绒一言不发，抿着嘴听完了整个过程，看着试卷上勾勾画画的痕迹，还好，比他预想得要好得多。他像以前坐在后面时候那样，下意识想回过头去和温季筠汇报情况，结果一转身，才恍然反应过来他已经搬到第一排了。
有点遗憾，绒绒心里哼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前面时温季筠抬起了头，将将对上他快要抽离的眼神。
“我考得还可以。”绒绒立马用口型说道。温季筠眉头一展，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点了一下头。
得到回应的绒绒心情大好，自动拿起了他最讨厌的完形填空题册做了起来。
第二天成绩公布以后，结果果然如绒绒料想的那样，这回他进了前二十名，比第一次理综周考和期中考都好，虽然比起韩抒旸原来的成绩还是有很大一段差距，但是绒绒觉得很可以了，这一次前二十，下一次说不定就前十了？
想着想着，绒绒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旸哥？”刘真拿着水杯走过来，“明天体育课七班约我们打球，你来吗？”
绒绒现在体育课和班上的男生能玩到一块去了，自从他那一次和张雅雯还有钱小小打过网球以后，之后的体育课上他又尝试了其他的运动项目，大家突然发现韩抒旸的运动神经很好，哪怕以前没有接触过，上手之后也非常快就学会了，最关键是，反应迅捷。
“好啊，我可以替补上场。”绒绒觉得
自己没打几次，还是不要作为主要队员，当个替补就行。
“不用，打着玩的替什么补，况且你打那么好，替补多可惜，直接上场吧，就打你之前的位置。”刘真眼神往后瞟了一下，“温季筠是上一届校队的，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也上场打一次？”
“他啊……”绒绒张了张口，“你去问他啊。”
“郑涛问过，他拒绝了。”
“那就是拒绝了，我还问什么。”
“不是，你俩关系那么好，万一你问他就答应了呢？”
虽然这句话听上去有点奇怪，但是那句“你俩关系那么好”莫名取悦了绒绒，他骄傲地挺了挺背脊：“好啊，我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