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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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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傍晚下起了雨,淅沥不断,晚自习的时候老蒋在讲台上批改作业,学生们安安静静写着题,教学楼旁边的树被雨水冲得树叶唰唰直响,接近六月的天气,外面阴风阵阵,竟让待在室内的人感到丝丝凉意。

    绒绒一点也不喜欢下雨,他出门没带伞,要是放学的时候还下雨的话那可怎么办?他怀着一肚子的苦恼以及满心的期盼等到最后一节自习课,雨势只是小了一点,没有要停的样子。

    温季筠收拾好了书包站起来的同时看了第一排一眼,发现那小野鬼不收拾东西反而在发呆,不悦地皱了皱眉。

    “发什么呆?”他走到前面,手指点了点绒绒的桌子。

    “我没有伞,你有吗?”绒绒抬起脸来愁苦地看着他。

    “跑快点,几分钟进地铁站,你那么娇气连点儿雨都不能淋?”

    绒绒:……

    毛绒绒的动物当然不喜欢淋雨,一淋雨,身上蓬松柔软的猫就会变得湿答答,一绺一绺黏在身上,不仅不好看,还特别难受。以前下雨的时候,他都是三五两下在树上跳着逃回自己的窝,实在逃不回去也会就近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等雨停。

    此刻绒绒只想待在学校等雨停。

    “赶紧的起来,淋不死你。”

    温季筠似乎非常不愿意与他多说一句,书包往肩上一搭便走出了教室。绒绒耸了耸鼻子,什么臭脾气!

    “韩抒旸,”钱小小凑上前来,“你是不是没带伞?”

    “嗯,没注意看天气预报。”

    “我有伞,可以借给你,但是我要先回寝室,你介意跟我走一趟宿舍吗?”钱小小晃了晃手上的伞。

    绒绒眼前一亮:“好啊,没问题!”

    他快速收好书包,跟着钱小小一起走出去,温季筠站在台阶上等他,一回头便看到他和一个女生肩并肩走着。

    皱了皱眉头。

    “温季筠,我借到伞了,”绒绒高兴地对他说道,“但是要先送小小回寝室,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我马上回来。”说完,他不等温季筠回应便招了手告别,和钱小小一起撑着伞走进雨中。绒绒跟钱小小挨得很近,右手撑着的伞尽量往女生那边靠拢,看着就非常绅士。

    眉头皱得死紧。

    绒绒拿着伞回来以后温季筠还在原地,他笑着跑过去:“久等啦,寝室有点远。”

    一张笑脸出去迎接到的却是冷屁/股,温季筠睥了他一眼,脸色沉得吓人。绒绒心里一咯噔。要知道,除了在他们刚认识那段时间,绒绒已经很久没有在瘟鸡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了,他做什么了?

    “你怎么了?”绒绒小心翼翼地缩了缩手。

    “你走不走?”语气非常不客气,说完还推了一把绒绒,绒绒一个踉跄从台阶上一步跨下来差点摔倒。

    绒绒:“……”

    发什么疯这是……他很不高兴,自己好不容易借来了伞,这人不知感激不说谢谢就算了,还对他动手,简直太坏了。他腹诽着温季筠,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抽走了手里的伞。

    “你干嘛!”绒绒心里的愤怒瞬间被放大,毫不压抑地咆哮出来,震得温季筠耳朵有点疼。

    “你鬼吼鬼叫什么?你打的伞我连路都看不清,给你打伞还委屈你了?”温季筠嫌弃地拉了一下绒绒的手,将他向自己的方向靠近一点,手臂贴着手臂。绒绒斗气,又往外边退了一点。

    “不想躲雨就出去。”

    “凭什么,我借的伞,你还我。”

    “小矮个打什么伞,装蘑菇?”

    绒绒龇牙咧嘴,眼睛鼓得跟牛眼睛似的,看着瘟鸡那张欠揍的嘴,他恨不得一爪子给他撕烂了。上一只敢这么挑衅他的松鼠被他打得满地找牙,这只鸡怎么敢!

    他攥着拳头,在怒火临近爆发的时候又送开了。

    “除了我,谁能容忍你……”臭脾气,要不是打不过,早揍你了。

    温季筠的耳朵听进了他嘟哝的声音,刚才还死人一样板着的脸缓缓舒展开来,不动声色地向绒绒靠近了一点点,将大部分伞往他那边倾斜。

    进到小区电梯以后绒绒发现温季筠左侧肩膀全湿了,他吸了下鼻子:“大块头,谁让你长那么大,不淋你淋谁?”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要不是我,你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肩膀,你该感谢我。”

    两个人一路拌着嘴出了电梯,温

    季筠没有跟在绒绒后面去他家。

    “今天不学习吗?”绒绒正打算输密码,结果旁边已经传来了开门声。

    “淋湿了,还学什么习?”

    “我妈煮了牛奶,还是两杯。”

    温季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纯牛奶能喝得死你吗?”他推开门,“等着,换个衣服。”

    几分钟以后,绒绒不好意思地对温季筠笑道:“抱歉,我忘了,妈妈带着玥玥去参加幼儿园组织的亲子游了,明面和后天都不在。”

    “狗记性,你还不如鱼的七秒记忆。”

    绒绒觉得今天的温季筠火药味尤其大,虽然平时偶尔也会刺他几句,但像今天这么频繁还是第一次,他讨好地拿出自己的儿童成长牛奶,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没有纯牛奶,你喝这个,真的好喝。”

    “我又不是你,还没过断奶的年纪,你自己喝吧。”

    “……你才没断奶,”绒绒气愤地将习惯插/进瓶子,“要在我们那里,你得叫我一声爷爷。”

    “哟,你在你们那里什么排行,还爷爷?七岁的小毛孩当好孙子就不错了,还爷爷?能的你。”温季筠面露浓浓的鄙视之意,深深地刺痛了绒绒脆弱又骄傲的内心。

    他在松鼠界可是高龄前辈!他德高望重!他永垂不朽!他一声号令二宝就可以替他出征!

    “……你没礼貌!”绒绒咬着牙,“孺子不可教也!”

    “不错,还会说古文,乖一点,今天叫你另一个骂人的古文词汇,叫竖子,竖子敢尔,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孩子。”

    “竖你个头,你才小孩子,懂不懂尊老!”

    “我明明是爱幼,”温季筠看着他气得发红的脸顿时有点好笑,似乎还想看看韩抒旸这张棺材脸能被这个小鬼开发出什么样的表情,“装什么大尾巴狼,未成年小孩要有未成年的样子,装大人是不礼貌的。”

    “我装什么,我本来就是,在我们山上你这种是要被打的,我让二宝掐死你!”

    “二宝?”温季筠就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他坐在沙发上翻了翻韩姝玥的图画册,“你朋友?叫这么幼稚的名字还说不是小朋友?”

    “二宝四岁了!它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温季筠震惊地看他一眼,眼神宛如看疯子:“不管是哪个国家,法律都规定未成年不得结婚生子,你这二宝小朋友这么有本事,自己还在吃奶就当爹了?大清都不敢这样。”

    “……”绒绒那叫一个气啊,温季筠今天怎么回事,干嘛老是针对他!

    “我们松鼠一岁就可以生孩子了,二宝四岁孩子好几个不行吗!你懂什么?”

    咔哒。

    咔哒。

    客厅里安安静静,墙上挂着的大时钟兢兢业业工作着,节奏清晰有规律,更显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尴尬。

    温季筠喉头像是被哽住了一样,他缓缓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绒绒:“……你们……什么?”

    绒绒骄傲地挺起胸脯,正打算好好给瘟鸡上一课,让他知道尊重松鼠界的大佬,正打算开口,他忽的灵光一现。

    瘟鸡好像不知道他是松鼠?

    最开始的时候,温季筠单方面针对他,他以为温季筠是道士,按照电视里面的演的,道士是辨别得出来妖怪的,他以为自己那个时候就被温季筠看穿了,所以一直谨小慎微苟活于天敌眼下,后来二人和解了他便默认温季筠不计较他的身份了,所以从来没有在温季筠面前主动说起过自己的真身。

    但是……温季筠之前承认了自己不是道士……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松鼠变的……

    ……大意了。

    “……我说的我们那里山上的松鼠,跟我关系特别好,叫二宝,怎么了,松鼠四岁还不够大吗,儿女成群很常见吧,你这么没见过世面?”绒绒难得牙尖嘴利一次,怼完以后心里甚是舒爽他打算乘胜追击。

    “算了,你们这种城里人没见识太正常,以后我好好给你补补吧,免得以后再问这种蠢问题丢人现眼。这个就当作你教我学习的报酬吧。”

    他一通说完,第一次怼瘟鸡怼得如此成功,他小人得志般暗地里舒了一口气,瘟鸡应该没怀疑吧。他偷偷地觑了温季筠一眼,生动形象地演绎了“做贼心虚”四个字。

    温季筠愣是等他一个人在那里表演,一动不动,灼热的眼神烧在身上,绒绒感觉自己的毛都要焦了。

    “看我做什么,今天不学习了,你回去吧。”他将人拉起来往外赶,“明天也不用来吃早饭了,我妈不在没人做,去外面随便买点,快走快走,我裤脚也是湿的,我要换衣服。”

    温季筠被他连推带搡地推出门,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五月底的雨从傍晚下到凌晨,下得窗玻璃像流泪了似的哭个不停,绒绒被映照在玻璃上的脸模糊不清,他后知后觉有点害怕。

    当人快两个月,他已然深切地体会到人类世界是什么样。都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他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万一温季筠真的把他当成妖怪怎么办,以前没有找人收拾他,以后就不好说了。毕竟没有人喜欢自己身边待着一只成精的动物。一想到瘟鸡可能不会和松鼠的他做朋友,绒绒耸耸鼻子,有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持续到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打了个天大的喷嚏。

    哦豁,又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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