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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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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邪拉着山越回到山神庙,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可算是看明白了,如今唯一能令山越有点反应的,就只剩下轶司臻的安危问题了。

    这凡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让人想起他那张臭脸就牙痒痒。

    “上邪,凡间到底如何了?轶司臻他不会出事的,对吧?!”

    一想到自己被强制带回松露山时轶司臻尚且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山越便害怕得脊背冒汗,忍不住催促上邪快点说清。

    他就是没能力,没能好好飞升害了贺青山,又因为身份被困在松露山无法知晓轶司臻的消息。

    “你放心,轶司臻没事。”那家伙简直好得不得了。上邪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

    山越松了一口气。

    上邪瞧见他的模样,简直恨得牙痒痒,这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真是折磨人。

    事到如今他才算明白贺青山为何那般讨厌轶司臻了,换做是他,也不希望山越和那家伙来往。天底下这么多凡人,丑的俊的数不胜数,山越怎么偏偏就看上一个轶司臻了!

    “哼,你别高兴太早,还是先听我说说凡间发生的事吧。”

    …

    事情要从山越抗下第五道天雷之后说起。

    飞升上神一事本就不容易,更别提那五道几乎直取人性命的天雷了。山越那日硬生生承受住了四道,待威力最强劲的第五道天雷快劈下时,他堪堪保持住一点清醒。

    若无法与第五道天雷对峙一二,抵消掉它的部分威力,那就意味着山越,包括他身下的灵潭,乃至整个松露山,都只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囊中之物——只有被天雷狠劈这一个结果。

    果不其然,第五道天雷直接将山越劈至昏死,亦将事先设好的结界震碎了。天雷余威趁机逃出结界,渗入凡间,引发了不小的地震。

    余威沿松露山南北两个方向各震开一条巨大的裂缝。而这南北方向,恰好南边是松露城城址,北边有松露城护城河。

    山越心头“咯噔”一跳,脸色煞白。

    上邪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继续道:“震势太过剧烈,稳定多年的护城河决堤了。”

    “想必山越你也知道,轶司臻他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吧?”

    “护城河决堤一事很快传到了凡间的皇帝耳朵里,皇帝便下令让轶司臻和其他人紧急处理此事,免得损失惨重。”

    “至于震裂城中的那头,说是将皇帝正下旨修建的行宫的地基震塌了,似乎地下有什么东西被震了出来,我不太清楚。”

    “那…轶司臻…他身上的伤…”

    “你就把你的心乖乖放肚子里吧。他早没事了。那家伙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生龙活虎的连这么远的山路都能走,不会死的!”

    山越愣了愣。

    “再说了,他可是替凡间的皇帝办事,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到时候他不得加官进爵,迎娶个公主什么的,直接飞黄腾达了。”

    “多少凡人梦寐以求呢。”

    上邪全然没注意到山越的表情,继续打趣道,“你对他是真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着他,连天雷都向着他,一劈劈出个大功来…”

    “不是…”

    “嗯?什么不是?喂山越你怎么那么呆滞啊,想起什么了?”

    “我…”山越有些木讷地看向上邪,双唇微颤,心头有个妄想的骐骥好像要马上破土而出——

    “山越大人!我回来啦!你找到变成凡人的方法了吗?!哈哈你一定猜不到我去哪里了,我同你讲我下山——”

    木真秋一愣,手里拿着的芝麻饼“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山越心间猛然一刺,回过了头。

    “!!”

    四目相对,木真秋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捡自己掉的东西,边道:“对不起山越大人,我不知道你有朋友来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站住!”

    二人具是一愣,上邪慢慢站了起来。

    山越不敢去看他的神情。

    “你就是新来的信使?你叫什么名字。”

    “额…”木真秋偷瞄山越,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怎么,是个哑巴?可我瞧你方才说话不是挺利索的吗?‘变成凡人的方法’是什么意思?”

    山越“刷”的一下站起来,拽住上邪的衣袖,道:“上邪,你听错了吧,我们还是继续说凡间的事吧?他刚来不久,胆子有点小…”

    “胆子小?我看不见得吧。胆子小还敢在这种时候下山去凡间,芝麻饼的魅力这么大吗?还有山越…你根本不会说谎,我也没有听错,他刚才说‘变成凡人’,你要干什么,你告诉我?”

    “……”

    “你一直藏着掖着,害怕我看见的,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

    看着山越纠结又略显悲切的神色,上邪醍醐灌顶,他皱眉,试探般问:“你…是不是真的要为了轶司臻…”

    “是!”

    “!”,“山越你疯了?!”

    索性也瞒不住了,山越心横了横,将一直藏着的百篆书拿了出来:“上邪你没听错,我在用百篆书找变成凡人的办法,我想做凡人,想永远和轶司臻在一起。”

    “山越?!!”

    跌宕起伏的语气将山越心窝钻了个洞。

    “……”

    而一边不甚将秘密泄露的木真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自作自受地接受上邪凶狠的目光洗礼。

    树海无风,山越的心跳却剧烈震耳,沉默片刻,他手抖着把百篆书收了回去:“对不起。”

    他眼圈瞬间红了:“我不想再做山神了。”

    “山越…”

    “我知道我这样不对,我对不起青山,甚至对不起上邪你…若非我向青山说了这些话,他也不会将我锁在灵潭,还在飞升那天…”

    贺青山如果早就知道了,那么那天与他在断崖上的争执便算是情有可原了。

    他没想到素来听话的山越,居然会对贺青山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上邪问:“山越,你可知晓你说这话的含义?你若是为了轶司臻变作凡人,你可知会有什么等着你?”

    “我不在乎。”山越摇头,“我只想和轶司臻在一起。哪怕只能做一天凡人,哪怕代价是魂飞魄散,我也愿意。”

    魂飞魄散?魂飞魄散!上邪想敲醒山越:你还有多少魂可以飞?!

    “好,那我再问你,别人呢?”

    “?”山越不解。

    上邪叹气:“你一意孤行,好,我不拦着你。那别人呢,你有没有想过轶司臻?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你上次下山,应该见到了我说的那个凡人吧?”

    上邪说的是何静之。山越垂眸,点头道:“见到了。”

    “你真的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在乎吗?轶司臻他心里可能有别人?换言之,可能就是因为他得不到那个凡人,所以才找上你的?”

    “不可能!!”

    木真秋正悄无声息地啃着芝麻饼,突然吓了一跳,认识没多久,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山越发这么明显的火呢。

    山越气冲冲地反驳:“上邪你根本不知道,轶司臻他…他…”

    他是在失忆的时候被自己拐上山的。

    “山越,我只希望你想清楚。你说的对,轶司臻是怎样的人我根本不知道,我没权利干涉你,所以我更希望你考虑清楚…方法你找到了吗?”

    “…还没有。”

    “……”上邪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一方面希望山越安稳做他的山神,另一方面又希望他可以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不敢说感同身受,但他起码懂山越此刻的感觉,那种不顾一切想与心悦之人在一起的宿命感,名为:非他不可。

    “额…二位想吃点芝麻饼吗?新鲜出炉的,我刚从山下带回来…”

    气氛有些许尴尬,木真秋想起了他的作用,赶紧开口打圆场。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山越便想起了方才上邪同他描述的山下情景。

    眼尾一吊,佯装生气道:“木真秋,我倒是忘了你,你不知山下现在是何情形吗?我不过是让你在外面待一会儿,你居然去凡间。”

    “冒冒失失,一点都不正经!”

    “山越大人…我冤枉啊…凡间不是好好的嘛,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胡说。天雷不是将地劈裂了吗?”

    “我的好大人,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啦?从你昏迷到现在都有四五月份了,凡间早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而且这地动山摇、河水决堤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凡人们早就应对自如啦。”

    “?”,“此话怎讲。”

    “山越大人你不知道啊?就是那个…千万年前…”木真秋绞尽脑汁地想,“松露山第一届山神大人…松、松…”

    上邪:“松月。”

    “对对对!松月大人!”木真秋对上邪报以一笑,“你是不知道松月大人那时候,不止是地动山摇,河水决堤啊,瘟疫你知晓吧?整个松露城都染上了瘟疫!”

    “同那时比起来,这都是小事,而且夏季多雨时,护城河水位也会上涨。我最近几次下山,虽然地裂的痕迹还在,但是凡人们也没有被影响到啊。”

    “松月大人…”原来贺青山从不曾提起过的松露山第一届山神,名唤松月。

    “你怎会知晓这么多?”

    “因为我是你的信使啊!”木真秋拍拍胸脯,“当时听说我要来松露山做信使,我可是通了两大个宵把松露山的历史倒背如流!”

    “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哈哈。”

    “不过松露城里的人最近好像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方才我买芝麻饼,有人听说我是从城外来的,还问我怎么上松露山呢。”

    “你说了?”

    “怎么可能,那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我才不傻呢!”

    山越本打算再问,上邪忽而开口打断了二人:“山越,我要走了,你送送我吧。”

    有些突然:“上邪你这就要走…”

    “嗯。”上邪点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了,你送送我。”

    下意识感觉这样说话的上邪不太对劲,山越想了想点头同意,又嘱咐了木真秋几句,才随上邪离开神庙周围。

    热闹褪去,落日的余晖也显得冷淡,二人互相沉默着一直走到快看不见神庙的地方,上邪才停下脚步。

    他不甚在意地说:“山越,忘了同你讲,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轶司臻来找过你。”

    “……”山越愣了几秒,飘忽不定的眼睛猛然瞪得雪亮,“你说什么?!!”

    “没错,他是来找过你。不只是他,松露城中很多人都上过山。只是轶司臻他…特意来找你的罢了。”

    尽管上邪这样说,但山越还是感觉到他狭窄的心腔正缓缓被暖流铺入,他早就觉得奇怪为何上邪会那样说轶司臻…

    “他…他真的来过?”

    “来过!”上邪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想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地裂没几天他便进山来了,只是那个时候不知谁在神庙与山洞设了结界,他没找到你。”

    “那你是怎么…”

    “我在白头崖碰到他了。”

    白头崖!山越一惊,想起他当时诓骗轶司臻时用白头崖做的借口。可他去白头崖不是会胸口疼吗?

    “我当时也才从冥界来,但我知晓你刚飞升结束,肯定是在灵潭那边…结果他非同我说你在白头崖,还说什么杜鹃花…”

    “那时候杜鹃花哪里还开得像春夏一样茂盛,真不知他是脑袋进水了还是怎样,非说你会在那里等他,说他上次就是在那里被你捡回去的…”

    “……”

    “我想着既然他这样认为,那就让他在白头崖待着吧,若被他看到你那副模样,又不知道他会发什么疯…”

    “他来了几天就回去了,然后就是些打扮奇怪的人经常上山,有几次我还瞧见一个老道士…反正你小心些吧。”

    如今谨慎的贺青山不在了,就那个木什么秋的,一看就不靠谱。

    “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你可要注意好松露城那些凡人,听见没有?”

    上邪说了一堆,临末一问却久久没有听到山越的回答,眼睛一瞥,才看到山越怔愣在他身旁,鼻头都红了。

    “…山越。”

    天并不冷,能叫山越红了鼻头的也无非是轶司臻的一番举动。上邪有时候也搞不清这个凡人,到底把山越当做什么来爱。

    “喂,你的心怎么这么软啊!”上邪看不下去,伸手捏了把山越的鼻尖,把他拉回魂儿来。

    “上邪!”

    山越躲闪着扇动纤长的睫毛,垂眸秘密般藏匿着自己的心动与赧然。他就知道,轶司臻心里有他。飞升时受的再多的苦痛,此刻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谢谢你没告诉他我在灵潭。”

    “你啊!”上邪无奈地摇头。

    山越从头到脚都暖乎乎的,余光里稀薄的落日都美得不成样子了,他傻呵呵地乐着,回应上邪的嗔怪。

    拿着百篆书的手却紧紧发力,一抹坚毅从他目中闪过。

    他一定、一定要变成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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