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道德绑架
舅舅赌博欠的两千外债在爸爸极力斡转下，对方终于松口，愿意再宽限半年时间，剩下的六百分期付清。
事情告一段落后，家事还没完，舅妈开始闹了，带着儿媳直接跑到镇上打小三。
抓狂撒泼的状态与当年刚嫁给舅舅时，判若两人。
她常年在乡下干农活，操持水田菜园，力气大的惊人。揪住小三的脖领就跟随手捉起一只小鸡仔似的，轻松将人扔到地上一顿痛扁。
表嫂年轻，又不好插手公公的荒唐事，只会在旁边着急，防止婆婆吃亏。当然，以于翠翠的武力值，表嫂的担心纯属多余。
关键时刻，她还得冲上前拦住越揍越激动近乎丧失理智的婆婆，怕她不一小心把人弄死。
“拦着我干嘛，你也是个白眼狼是吧，啊？”于翠翠杀红了眼，挣扎着从儿媳的禁锢中脱身，大步冲上快要爬起的小三身上，继续骑着她狂扇巴掌。
方棠赶到时，小三的牙齿都被扇落了。
“嫂子，住手！真想坐牢啊，不顾着你自己，也得想想鹏鹏他们姐俩。”
孩子永远是妈妈的软肋，于翠翠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眼神呆滞，放空几秒后突然嚎啕大哭。
嘶吼的哭骂声响彻整条街，然后……民警出动，将几人全部带走问话。
米歌得知此事，微张的嘴唇老半天才合上，好抓马！
“当街打人违法啊，舅妈太冲动了。”
米季远从外头进来，摁灭烟蒂道：“谁说不是，所以现在人被拘留，还得赔医药费。”
娘家频频出事，方棠烦躁得很，心里的气火连绿茶都不能平息。
把茶杯重重一放，硬气道：“我是不想管了，阿远，你也别管。”
米歌撩起眼皮，和父亲对视，谁都知道这只是妈妈的气话而已。
米季远垂着头，拇指搓食指，烟瘾犯了。但闺女在，他克制自己忍着。
为大舅子的赌债，他借出去八百，跑前跑后劳心劳力。今天嫂子被拘留，保释金也是他交的，后续两边要协商和解的问题……老实讲，他真不愿意再掺和。
米歌注意到爸爸神情疲惫，有心想说点什么，可话溜至嘴边，妈妈忽然起身往房间走去，门一关，隔绝他们视线。
“我去煮饭……”
舀米洗米，水流声哗哗作响，窗外乌云压顶，像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米歌甩干净手，先去阳台收衣服。摸摸裤脚，针织毛衣，啧，没干透。
冬天就是这样，洗一次衣服，十天半个月才能彻底晾干。
抱着衣服进来，客厅早已没有爸爸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进房了，还是出门了。
中午饭做的极其简单，将山药，排骨以及胡萝卜一锅炖，最后洒点盐和葱花完事。
除此之外，又花几分钟炒了一道冬笋炒肉。
饭菜端上桌，主卧的门把锁咔嚓扭动，方棠从里面走出来。
“爸爸没在房间么？”
方棠拧眉，带着睡醒的迷糊劲儿，咕哝道：“没啊，一直就我自己在房里睡觉”。
母女俩疑惑的吃完饭，猜测人会去哪里。
米歌说：“去店里了？不对……店里有哥在，还是去派出所啦？”
方棠无言地摇头，把碗筷一收，对女儿道：“我出去找找，你在家看书。”
“我跟您一起去。”
“别了，外边冷，又刮风下雨，着凉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方棠死活不让女儿跟，快速捞起墙角的雨伞小碎步下楼。
眼瞅着外边不间断的电闪雷鸣，一颗心沉甸甸的，米歌帮不上忙，唯有祈祷舅舅他们家别再出乱子。
可能老天爷没听见她的祈祷，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傍晚，父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脸色很差，米歌忙给他们端茶倒水。
原来真出大乱子了，寡妇小三说自己有三个月身孕，孩子是舅舅方亮的，现在死活闹着要方亮离婚娶她。
“啊？”原谅她只会啊了，舅舅这一出简直惊掉她下巴。
整个寒假在无厘头且狗血的家庭伦理戏码里悄然无息的溜走，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时代的齿轮来到1987年。
舅舅家因外债和桃色新闻，这个年过得十分拮据。
妈妈本不想管他，但半夜竟梦见老母亲抹着泪花，颤抖着双手，拜托她照顾照顾亲兄弟，让他们两兄妹相互扶持，不要走丢。
梦醒的第二天，妈妈穿着她送的新衣服，在客厅对着外婆外公的黑白照片，烧钱纸点香火，奉上好酒好菜，恭敬诚心叩拜。
祭拜完，叫上丈夫带着两个腊猪耳朵，一只土鸡和几斤水果往光田村送去。
米歌靠在门口目送父母离开，轻叹摇头，老妈啊老妈，刀子嘴豆腐心。
新年过后，舅舅家的烂摊子依然是一堆烂摊子，当事人敢做不敢当，搁家当起了缩头乌龟。
舅妈气的带孩子回娘家，放话说以后万事不管。
作为家中长子，阿伟愁的掉头发，他工资不高，还要顾妻儿吃穿，老爹的事后妈能撂挑子不管，但他不能。
阿伟老婆却不赞同丈夫的说法，“公公造的孽，凭啥要你承担。你别傻，公公不止你一个儿子。”
话里话外让他找外嫁的小姑子商量。
将压力给到宝丫后，宝丫脑瓜子一转，好嘛，直接来了县城找姑姑。
她的想法是老方家里里外外就姑姑是能耐人，姑父开店多年，积蓄有，人脉更有。
既然有这么座靠山，为何不能用？温言软语一顿求，宝丫不信姑姑能铁石心肠不管老爹。
米歌支起耳朵贴着门偷听，越听眉头越紧皱，什么时候起，宝丫表姐变得如此俗气不堪了。
纯纯道德绑架嘛。
方棠面无表情听完侄女的哭诉，紧了紧攥住的拳头，最后冷淡开口：“丫头，我自问对得起老方家，你摸着自己良心说说，姑姑对你，对你们兄弟姐妹，包括你爸妈，哪怕没有百分之百付出也有八九十吧。”
“打从你爸出事，我和你姑父出钱又出力，上下打点，后面闹进派出所，也是你姑父帮忙将人弄出来的，就不提过年过节给你爹送的东西……”
“你还要我们怎么帮忙呢？我自己也有闺女要养，你们啊”她长吁道：“真不能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