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村过年
一大一小两孩子说说笑笑，盘中的菜已消失大半。话题转到回老家的时间，和年后开工的时间。
米季远端起小酒杯抿了口说：“明早我们就动身回乡下，至于开工的时间嘛”，他想想道：“初六吧”。
黄历初六是马日，万马奔腾，适合开业开张。
一顿饭，宾主尽欢。将单奇送至门口，看着他下楼后，米歌忽然想到：“明天早上回家，那我们今天岂不是要把过节年礼准备好？”
方棠搭上闺女削瘦的肩膀，温婉道：“是呀，等收拾完碗筷，我和你爸要去供销社逛逛，给你外婆一家买年礼。”
“也不知道下午肉摊还有没有五花买……”她掰着手指数要买的清单，米歌跟在后头进屋，耸耸肩回了自己房间。
心里惦记着给闻老师写信，所以关于年货年礼的采办，她不打算陪父母出去。
闻书阳远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信件来回耗时长，加上各自都忙，因此这一年来，通信的次数屈指可数。
若不是月初收到北京寄来的包裹，米歌哪还记得要与闻书阳通信。
之前在朝霞村产生的师友情，随着对方考上名牌学府，一南一北相隔千里的路途，米歌以为这段情谊会随着时间和距离慢慢退散，直至消失在彼此繁忙精彩的生活里。
她真的这样以为。
不料闻书阳却始终记挂着她这个小学生，小朋友。信中称呼她为米歌，像是与远方的朋友通话。
但字里行间透露的关心使米歌明白，一日为师终身为师，闻老师从未忘记昔日朝霞村的师生情。
收笔，封好书信。
客厅厨房和主卧不见父母身影，应该是去供销社了。取下门后的备用钥匙将大门锁好，她才慢慢下楼准备前往邮局。
信封安全妥帖地放在斜挎的书包里，米歌双手插兜，缩着脖子慢腾腾地直线前进，寒风呼啸，刮在脸蛋上生疼。
“嘿~”
“喂，前面的同学~”
貌似有人在喊她，米歌顿足回望。一个裹着棉服的瘦高少年小跑过来，跑近跟前，她愈发觉得熟悉。
“是你！”在走廊上，她差点被人撞毁容。
少年扯起一边唇发笑，黑眸亮晶晶的，“难为你还记得我，刚叫你好几声。”
米歌无语，抬手将高领毛衣拉到下巴处挡风，回他：“你喂呀喂的叫，我哪知道你是在喊我。”
街道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被我妈指使出来打酱油，刚走近店门口就碰见你，真挺巧。”少年语无伦次的，在米歌清澈的目光中声音愈发变虚。
“那啥，认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尴尬的手脚都无处安放了，说完，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她。
米歌莞尔，很干脆的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外边冷，我还得赶去邮局寄信，你也早点打完酱油回家吧。”
讲完，挥挥手便回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听身后少年高喊：“我叫赵轩宇，初二五班，你记住了。”
好中二啊，米歌抖抖肩膀，小跑起来。
初二五班的赵轩宇，她早有耳闻。和小圆这个校园百事通做同桌，或许别的好处没有，但校内八卦趣事嘛，她总是很快知晓的，有时还能吃一手的瓜。
去邮局寄完信回家，父母还在外面采购。看来，买的东西比较多呀，估计得跑好几个地方才能买全。
从废品站淘来的二手钟表被爸爸化腐朽为神奇修好后，至此挂在他们家客厅墙壁上供全家人看时间。
良久，米歌放下手中的铅笔抬头望了一眼，刚好五点整。
冬季昼短夜长，天黑的快。窗外灰蒙蒙的，看起来有些沉闷压抑。
收起餐桌上的铅笔画稿，准备进厨房煮饭。
刚盖好煮饭锅，大门便传来插钥匙的窸窣声。门被推开一条缝，妈妈大喊：“歌儿快出来帮忙。”
“欸，来了来了。”匆匆扔下煮饭锅，拔腿跑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大包小包满满当当的东西，她赶紧从妈妈手里提过两个袋子。
“这都是些什么呀，那么重。”
方棠甩了甩被抽绳勒红的手掌，呲牙说：“给你外婆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年货，鱼啊肉啊之类的。”
把袋子提至餐桌旁，又返回去帮爸爸。
爸爸手里的更重，扯开袋子一看，嚯，收音机和短皮靴。
米季远探过头确认袋中物品后，对女儿笑：“爸爸买给你的新年礼物，喜不喜欢？”
说实话，收音机她自己就能买，之所以没买，仅仅因为它不是必需品。
但爸爸送的，意义不一样。
米歌宝贝似的将它抱进怀中，眯起眼睛高兴地点头，“喜欢，爸爸送的礼物我都喜欢。”
最近她有重新学习英语的计划，收音机……刚好用来练听读。
丈夫与女儿的互动落入方棠眼中，瞬间升起莫名醋意，带点争宠意味地说：“试试妈妈给你买的短皮靴合不合脚，那店员说这是最新款，仿的港货呢。”
米歌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英伦风的设计，经典却不失时尚。
它里面还带绒，双脚一进去顿时被温暖包裹，踩在地面行走起来也十分舒适。
“合脚，舒服，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来回走了两圈，见爸爸妈妈蹲在地上整理收拾，米歌心念微动，“皮靴应该很贵吧，妈妈你辛苦赚的钱……”
“贵是贵点，但它质量好啊，可以穿几年呢。我在柜台瞄到它时，脑子里就有个声音告诉我说，我闺女肯定喜欢。”
妈妈蹲在那手脚不停地忙活，嘴里却有讲不完的话，爸爸偶尔也会附和两句。
此情此景，米歌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一般，堵得慌。鼻尖酸酸的，似乎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
老天，我何德何能碰上这样好的父母，爱我宠我如亲父亲母。
米歌心想，谁都没有她幸运。
小年前一天，他们一家三口骑着两辆自行车迎风往朝霞村方向去。
车轱辘压在泥泞的湿路上，一颠一跛。米歌坐在妈妈的后车座，探出小脑袋高喊：“爸爸慢点骑，注意安全。”
所有的年货都驮在爸爸那边，她实在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