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耗子窝里有宝贝
拿下莱芜之后，刘裕立刻马不停蹄，带人直扑泰山郡治所奉高城。
张愿在得知青州出兵之后，想也没想立刻率军出逃，当初刘裕带着铁壁营，一路攻城拔寨横扫山东的情景，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他敢反叛的原因就是刘裕先反了，本以为燕楚夹缝之中，刘裕必然和翟魏联盟，
没想到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在翟辽攻击邺城的时候先给了自己一刀，如今主力不在，留守的郡国兵人数再多也不可能打过青州兵。
哪怕以后刘裕会被南北两个大国玩死，张愿也得先跑路，保住命才能看到刘裕悲惨的下场。
等刘裕率军抵达奉高时，眼前连一点战后破败的情形都没看到。
向靖前来迎接，看刘裕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意思，拱手骂道：“大人，张愿这家伙是属耗子的，等我来到奉高的时候就跑了。”
“嗯？翟魏一共两郡之地，他连守都不守一下，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听完刘裕的话，向靖试探着问道：“大人，咱们要不要追一追，张愿应该刚到济北郡不久。”
“追个屁！”刘裕骂了一句道：“我知道兵士们都想得战功，又能分地又能分钱，但这次的战事加上两郡的瘟疫，
已经耗空了去年的秋粮储备，再打今年全青州都得闹灾荒。今年只能看着别人热闹了，咱们休养生息。”
向靖明显不信，自己就是济南郡守，库里有多少粮草门儿清。闻言立刻拍着胸脯道：
“大人，我在奉高城夺取了不少粮食，再加上济南的储备，拿下济北郡不成问题！”
“拿个屁！那是储备粮！你知道储备啥意思吗？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万一王恭要是抽风怎么办？北府兵精锐也不是盖的！
就算拿下济北，谁去管理？一个县就要两百名官吏，去年吞了两郡，不得不将不少军队骨干抽走，这回又是泰山郡十一个县，你算算要多少人？”
田雯也在旁边笑道：“向将军，读书人在军队里也是稀有的，这几天你们左一个捷报，右一个捷报，今天拿下一城，明天拿下一县。
德舆愁得头发都白了，生怕把人都抽出去，影响了青州兵的战力。”
向靖回道：“夫人，这有啥的，先拿下土地再说，官吏留用，等以后我们有人了再派不就得了。”
一句夫人把田雯叫得面色通红，正要跟向靖解释，刘裕再次开骂：
“你这是扯淡！占下了济北，还让那帮乡老豪族管理，那跟没占有什么区别？他们压榨百姓，顶的就是我刘裕的名头了，
实际利益就是那点不一定能收上来的税，百姓怨声载道不说，还要跟那帮土豪劣绅三七分成，这种赔本买卖都要做，你长脑子了吗？”
骂完也不管向靖如何，径直打马入城。
田雯见向靖愣神，连忙解释道：“向将军，其实德舆平时根本不这样，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心里有些烦躁，你不要太在意。”
“夫人不用解释，我跟他是一同从晋陵出来的老兄弟，这点事情何须在意呢？”向靖笑着摇头，俄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他是着急，
我们这帮老弟兄都没啥文化，粗通文墨还是在军队里学的，说起打仗或许头头是道，但是一提到地方政务，立马就得麻爪。
他想让我们这帮人文武双全，哪有这么容易，一帮直肠子想学会弯弯绕，太难了。”
田雯道：“向将军，你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吗？”
向靖点头道：“我知道，这句话是德舆说的，当初北府刚成军时，他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说过，古来功臣下场好的不多。”
“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田雯又问。
向靖摇头道：“不知道，德舆没详细说，大概是主上薄情寡义吧。”
田雯笑了一下道：“呵呵。不排除主上薄情寡义，但更多原因出在将军本身，他们跟不上时代了。”
“什么意思？”
“当天下初定，江山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此时只要是个正常的皇帝一定会选择休养生息，作为最费钱的军队，一定会被裁减。”
向靖点点头表示赞同。
田雯接着道：“但是跟着初代创业的功臣们怎么办？这些人大部分和向将军一样，都是大老粗，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
又自诩国家功臣，想要保住权利，军队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权利的来源。如果你是开国皇帝，你会怎么办？”
“嗯”向靖思考了一下回道：“我想我也会杀了他们吧，手里有军队，还不听招呼，恐怕是要造反。”
田雯赞同道：“没错，这和君主薄情寡义关系不大，更多是为了社稷考虑，在国家转向的时候，他们跟不上了，自然会被淘汰出局。
就像德舆说的，历史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所有落后的，腐朽的人和事，都会被历史的滚滚洪流所碾碎。”
说完着向靖道：“他不是想让你们文武双全，而是想让你们跟上时代，不要被天下大势抛弃，成为洪流下的碎骨啊。”
向靖听完站在原地久久不语，十多分钟后才对田雯郑重鞠躬道：“多谢夫人教诲，向靖明白了。”
田雯见向靖如此动作，赶忙道：“向将军快快请起。”
向靖刚刚起身，刘裕从张愿的郡守府奔出来兴奋道：“雯儿，奉仁快进来，我发现了宝贝！”
两人跟着刘裕匆匆进门，结果庭中站着一个人，衣衫不整，帽子半斜，见刘裕带人进来急忙整理。
田雯四下一扫，转头问道：“德舆，宝贝在哪？”
刘裕伸手一指道：“就是他，孔鲜，字鲜仁。”
向靖回道：“我知道，他说张愿府里的藏书都是他的，跑到这里搅闹很多回了。”
整理好衣衫的孔鲜拱手道：“向将军，这批书卷确实是孔府之物，都是张愿强取豪夺，从我家抢来的。曲阜百姓有口皆知啊。”
向靖看向刘裕道：“曲阜远在鲁郡，张愿一个泰山郡守如何去孔府抢劫的？大人，他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