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水有点深啊
“王爱卿说得有理。”桓熙闻言点头道：“国法还是要廷尉府审判之后才能施行啊，谢爱卿，把这个陆羽交给廷尉府吧。”
“陛下容禀，我对王大人此言不敢苟同。”
谢琰起身道：“若是王大人觉得陆羽说的是一面之词，那大司马门外还有十几个刺客同伙，难道他们供词一致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当然不能，万一他们串供怎么办？”
“呵呵，虞亮肩胛骨之后的印记乃是机密之事，除了他亲近的人之外，有谁能知道呢？”
“这可说不准，万一他去哪里脱衣买醉，完全能被有心人发现，这个算不得证据。”
“看来王大人是要死保这个杀害我侄儿的凶手了？”
王国宝一甩袖道：“谢将军此言差矣，我只是秉公而行，维护律法尊严而已。若是廷尉府认为虞亮真的有罪，本官自然会遵照国法。”
“好一个公正无两的王丞相！”
就在谢琰和王国宝唇枪舌剑之时，大殿外再次传来一个声音。
“刘裕？你怎么会在殿外？”
刘裕没有理王国宝，对着殿中的御座行礼道：“陛下，臣青州刺史刘裕，请见陛下。”
“进来吧。刘爱卿何时回的建康？”
刘裕趋步走到大殿中道：“陛下，臣听说我师弟谢涣遇刺的消息，立刻从青州南下。昨日晚间到的建康城外。
早上在北篱门外见谢将军押送犯人。就帮过来了一下忙。这才没有递上奏折就有幸得见陛下天颜啊。”
御史张先立刻出列道：“陛下，这不合规矩。外官进京需要先请见，等陛下同意之后，才能参见皇帝。臣弹劾刘裕无礼！”
“张御史，我刚才在殿外不是请见了吗？陛下同意之后我才进来的。你是聋了吗，就这样还当御史？”
刘裕转头骂了一句，然后对着桓熙躬身道：“臣弹劾张先玩忽职守！请陛下明察！”
“你！”张先被刘裕一句话给噎住了。
其实人家张先的弹劾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按照此时的规矩，外官进京确实要先到进奏院递上奏折，等皇帝批准之后，才能上殿面君。
“我去，这小子有点意思啊。胡搅蛮缠，倒打一耙？”便宜舅舅萧源之见刘裕如此反应，不由面露微笑。
桓熙摆手道：“好了，两位爱卿不要置气。刘爱卿上殿确实是朕允许了，张爱卿退下吧。”
没等张先说话，刘裕再鞠一躬：“陛下圣明！”
桓熙再次开口道：“刘爱卿，你放下青州之事回来，可是有什么要务与朕禀报？”
“陛下，臣此次是回来奔丧的，师弟之死让臣悲痛不已，幸好真凶已经被抓到。”
刘裕说着指向虞亮道：“臣请陛下诛杀此獠。以告慰谢涣师弟在天之灵。”
“刘裕你不要凭空污蔑本官，你有证据吗？”
虞亮见刘裕指向自己，心中愤怒，当初手脚不干净，这才竖子成名。
桓熙笑道：“是啊刘爱卿，是是非非还没有分清楚，你怎么知道虞亮一定是真凶呢？”
“臣当然有证据。这个陆羽当初曾经刺杀过微臣，微臣认识他。”刘裕回道。
桓熙闻言马上就想起来了，当初刘裕在朝堂上讲《我的奋斗史》的时候说过，
“他就是当初你当捕快时候那个刺客？”
“没错，陛下真是卓荦强识。”刘裕马上一记轻飘飘的马屁，而后继续道：“臣遭遇刺杀之后，细细地查过，这个陆羽就是虞亮的家臣。
而且在晋陵的监狱中应该还有人认识陆羽，并且能证明他就是虞家豢养的死侍！”
刘裕话音落，王谧从队列中走出，抱拳拱手道：“陛下，这件事情臣可以证明，当初刘裕确实遭遇刺杀。
原因就是当初刘刺史挡了虞亮的路，翻出了虞氏当初里通外国，向前秦贩卖私盐和粮食的事情。”
王谧虽然要比谢琰小一辈，但是论到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那谢琰就有些差距了。
别看琅琊王氏如今不显山不露水，但依旧是整个大楚的第一世家。哪怕谢安在世时，王谢两家，依旧是琅琊王氏在前。
“这件事情臣也知道，当时确有此事，虞亮也因为此事被先帝降职，从会稽太守任上退了下来。”
“没错，臣也可以证明。”
随着王谧开口，不少刚才还三缄其口的重臣纷纷出言附议。
这让王国宝有些措手不及，他也没想到王谧会突然开口。
太原王氏如今声威赫赫，除了王国宝深受帝宠之外，主要还是借了琅琊王氏一部分光的。
眼见事情有些不可控制，王国宝立刻对桓熙道：
“陛下，既然刘刺史说晋陵有证人，那就让晋陵刺史王劭将犯人押送进京之后再审如何？”
谢琰马上道：“陛下，臣不同意，有这么多大臣皆能证明，那就说明刘裕说的话是真的，那陆羽必然就是虞氏之人，无需等晋陵的消息。”
桓熙又看向刚刚开口的王谧问道：“稚远，你的意见呢？”
王谧躬身应道：“臣不知此中内情，请陛下圣裁。”
“嗯。”桓熙考虑一下道：“朕虽是九五之尊，还是要守规矩的，既然朝廷有廷尉府，那还是等廷尉府判决吧。”
听见这话，场中的朝臣皆是心中一震。
王谧虽然嘴上说听皇帝圣裁，可既然开口了，那就代表他是认同刘裕的发言的，说这句话只是碍于和太原王氏的关系，不好把话挑明而已。
朝中王谢两家合力，但皇帝居然真的顺着王谧的话，给虞亮留了一线生机。
“陛下圣明！”王国宝立刻响应，敲定了桓熙的话。
“这里面水有点深啊。”有人暗暗有些后悔，不应该掺和进来。
“朕有些累了，虞亮等人押送廷尉府。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桓熙说完话，大袖一挥下了御座。
“”
谢琰与刘裕对视一眼，都感觉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桓熙好像过于有些偏心了，这与自己的设想有些区别。
一众朝臣刚刚离开皇宫，走到大司马门，突然有吏员跑过来道：“王丞相，会稽太守虞先之遇刺！伤重不治，已经身亡！”
被押送的虞亮同样听见了，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消失，冲着刘裕这边怒吼道：
“谢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