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成体统
夏明汐几乎是和男人脸对脸，光线昏暗虽看不太清，直觉却告诉她，这人自己是见过的，为何他不睁开眼睛呢？
“你又是谁？还不松手，她手都让你攥红了。”素云气急道。
男人稍微松开了手劲，却突然打起寒战来，他复又把夏明汐拉进了怀里，只说了一个字：“酒。”
夏明汐立即取过脚边的酒囊，给男人灌了下去，这回男人差不多喝光了一半酒囊里的酒，才停了下来。
男人的脸轻贴在夏明汐的脖颈上，夏明汐让素云用虎皮把她们围住，并搂紧他道：“你没事的，就是得了失温症，一会儿就没事了。”
男人的另一只手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环抱着箍紧了夏明汐的腰，这反倒让夏明汐有点尴尬了。
医者救人，但也不能让他占便宜吧！
一旁的素云如热锅上的蚂蚁，指着男人朝夏明汐比画着：“这，这，不成体统。”
夏明汐现在就是想松开这个男人，也没办法了，也许自己的体温还能让他缓和得快一些。
“素云，你给他再搓搓脚，捶打下双腿，热量上来了，他就能松手了。”
素云无奈，只能加紧手上的动作，希望夏明汐别被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抱太久。
等男人终于停止了发抖，他才松开了手，却在夏明汐的脖颈间呢侬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一个婢女，您不必知道我的名字。”夏明汐推开他。
男人靠在车厢边，对给她捶腿的素云说道：“你可以不用捶了，我已经好多了，刚才那酒能否再给我喝些。”
夏明汐递给他酒囊，男人拧开盖子，又开始喝了起来。
素云马上去把夏明汐拽到自己的身边，她们两个正连手势带口型的比画着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把整个酒囊里的热酒都喝没了。
他放下酒囊，擦了擦嘴，像是自然自语道：“你们放心，到了驿站把我放下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素云赶紧应声道：“那是最好，为了救你，耽误了我们不少事。”
夏明汐胳膊肘拐了一下素云，她问男人道：“既然那个李忠称呼你为主公，你定是身份显贵的，你一直不睁开眼睛，莫不是有眼疾？你确定到了驿站我们就可以走了？”
夏明汐可没好意思直接问男人是不是个瞎子。
男人撑起身体，打了个酒嗝，车厢里顿时弥漫出熏人的酒气，他掏出两个怀里被塞进的暖炉，准确地扔给了夏明汐，随即凑近她们。
昏暗的车厢里，她们都能看出男人的脸开始变得通红，夏明汐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后悔救了这个男人。
“我看人不用眼睛，告诉我你的名字，到了驿站你们就可以走了。”
“小汐，叫我小汐就可以了。”夏明汐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男人坐回原来的位置：“你一个奴婢，胆子挺大。”
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夏明汐立即警觉：“是到驿站了？”
外面小六的声音道：“车轱辘卡住了！”
素云先下了马车，夏明汐看了一眼男人，塞了一把银刀在他手里道：“我们下去推车，这个留给你防身。”
男人摩挲着手里的银刀，眉头微蹙，此时他双眸睁开，眸子却是异于常人的灰白色。
下了马车的夏明汐才发现，他们的马车停在一段山路中，雪虽然停了，但被雪压断树枝的声音却没停。
小六正在奋力地推着马车，只是车轱辘不断地打滑，就连那匹会说话的马也没闲着，跟着用身体不断地顶着车厢。
马看见了夏明汐，厮叫了一声：“恩人。”
夏明汐压紧帽子，心里也是感慨，马车里的男人命真好，不仅有好的下属，还有这么会说话的好马。
她吩咐素云：“你去赶车，我们推，”
“这怎么行？”素云当然不肯。
素云小声嘟囔着：“你是小姐，你不能推！”
夏明汐赶紧捂住她的嘴，她倒是不怕马车里的男人听见。
而是怕那匹马听见。
她觉得自己能听懂马语，那马也是能听懂她们的话。
夏明汐去牵那匹马，把马缰绳递到素云手中催促着：“你拉着马去前面，我们在后面推，要是有人再追来，就谁也跑不了了，你忘了刚才那个乞丐对你说什么了？”
素云听完也不推脱了，吓得连连点头。
推马车的功夫，夏明汐也还真担心对了。
被爽约的夏雨晴在望月楼没等来夏明汐，等来的消息却是阿四他们找到了人，但并没得手。
瞪着回来报信的乞丐，见他脸上一道翻着花边的深红色鞭痕，夏雨晴阴着脸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吹牛的，连个女人都抓不到，阿四呢？”
乞丐赶紧回答道：“城门守军送信说，大小姐出城了，大哥带着人去追了，只是大小姐是有帮手的。”
“我不管什么帮手，今晚必须让她死，告诉阿四，夏明汐不死，那么死的就是你们。”
“滚！”
谢嬷嬷赶紧开口道：“小姐，那院里服侍的都问过话了，银子也给过了，只有小六和素云不在。”
听谢嬷嬷这么一说，夏雨晴眼底冷意更重。
她轻捏起桌子上的一杯已斟满酒的酒杯，慢慢地倒在地上，并踱步走出露台，拉了拉身上的兔毛大氅，对面的汐月楼依旧灯烛辉煌，接受新年贺银的人群刚刚散去。
夏雨晴抬头凝望硕大若圆的月亮，只是投射进她阴冷瞳仁里的不再是银白月辉，而是夏明汐垂死的脸。
她嘴角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邪笑，‘夏明汐，你若不死，我夏雨晴就永无出头之日。’
此时的夏明汐三个人加上那匹马，终于是把马车推过了打滑的雪沟，一群麻雀扑棱棱地从她头顶飞了过去。
“乞丐，乞丐追来啦！”
夏明汐倏然一惊，她回头望去，果然身后路的尽头，腾起的雪雾中有一群黑影。
“小六，你骑马带着那人先去驿站，我和素云引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