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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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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心无管了。

    那是他的禁脔,是他的附庸之物,稍微受点委屈倒是无所谓,可若被这些不知轻重的下人们直接弄死,谁来赔他一个天赐的炉鼎以及锦绣前程?

    但已经来不及了。

    肇事四人全部被他在屋中秘密处死,只留下阵阵惨叫萦绕碎府震慑宵小。可那几人从喝下麟符之血到被碎心无发现之间尚有几个时辰-他们趁着碎心无出门猎杀妖兽行事-那暴涨的修为、变得细腻滑嫩的肌肤、瞬间就好了的旧疾早就暗暗在府内传开。

    常年占据高位且能够掌握他人生死的碎心无高估了自己对下属的掌控力,也低谷了实力、寿命对他人的诱惑,他以为残忍酷刑抛尸荒野已经足够震慑,实际上暗流仍在默默流淌,流过每一个人的心。

    碎老爷要闭关要出门寻宝还要斩杀妖兽获取妖丹,他那么忙,常年不见人影,只要他们做得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只拿一点点血肉不把人弄死,伤痕也尽量弄小,再抹除自己来过的痕迹,是不是就可以不被发现?

    每个人都亲眼见过碎老爷呼风唤雨的模样,他能轻松垒起巍巍高山,也能一刀抽断滔滔江水,城中百姓面对碎府无不战战兢兢,不可一世的知府也恨不得下跪祈求仙人怜悯。

    这般威风八面的模样,这般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谁不艳羡,谁不心动?

    他们都曾被碎老爷亲赐功法,传言中也曾有奴仆一飞冲天脱离碎府成就一番事业,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自己?

    他们比那些人、比碎心无差什么?有没有可能,就差在这一口“补药”之上?

    碎府的下人们达成了空前的统一,他们默默享用着这传奇的“补药”,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看着修为一点点增长,看着原本因灵根驳杂根本没有修炼可能的自己竟然踏入了修炼门槛。

    他们狡诈又凶狠,他们谄媚又沉默,细长又尖锐的匕首成了很多人的必备,小巧玉瓶也随身携带。

    当然还有些真正的补药,反正他们有钱,甚至从丰饶镇百姓那里拿东西也未必需要付钱,为了能让他们的“补药”长长久久的供应,再多的人参鹿茸灵芝又算得了什么?

    而麟符,再未遭受过如第一日般的虐待,可却迎来了长久的望不到尽头的凌虐。

    锋利的刀片一次又一次割开他脆弱的皮肉,从一开始疼痛到哭泣到后来已经习以为常。应当还是痛的,只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了。

    他不被允许出门,不被允许不喝药,不被允许和他人交谈。他的世界只有那一方小小院落,红砖绿瓦以及灰暗天空。

    可在十岁时,一切却又有了些不一样。

    麟符说到这儿时一阵苦笑:“姐姐你可知,什么是炉鼎?”他自言自语道,“姐姐这么厉害自然是知道的。”

    刑月柔软温和的手掌将麟符冰凉苍白的双手包裹在手心,试图将其从冰冷中解脱:“都过去了。”

    麟符摇摇头,不,没有过去。他继续讲述着曾经的一切。

    十岁时,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身姿妖娆的女子被安排给麟符上课。他原本以为这又和当初的夫子一样,没教几日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他赶回那一方闭塞天空,他唯一的书只有自己偷偷临摹的一本识字书籍。

    和他想得不一样,那位看上去美丽妖娆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众人目光的女子,这课一上就是数月。她教他如何说话如何行礼,总是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语,介绍着他还无法理解的动作。

    她告诉他,他们这种人要柔美温吞,要懂得示弱,要学会讨得他人欢心才能好好生活下去。

    曾经的麟符不懂,小时候只有拼尽全力去抢才能得到一口凉掉的馒头,可到了碎府以后,他早就慢慢明白,示弱会让偷偷来采血的人更温和,他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有些人甚至还会给他颗蜜饯诱哄,甚至还能换来些无伤大雅的小物件。

    他不用人教就已经天然地学会了乖顺听话柔美无害,年仅十岁就快要成为最理想的模样,可那女子却心软了。

    在女子教导麟符半年后,在确定无人关注二人后,她每次来教习的内容突然变了。

    柔媚的声音如缕缕清风轻柔地在屋内飘荡:“这世上,以色侍人是最低贱的勾当。”

    麟符听不懂,他人生中一半的岁月都是在碎府中度过,在无尽的折磨中蹒跚向前,他只知道要如何能在夹缝中获得一点点喘息,不知其他。

    女子为他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被买卖的孤女,被逼迫的娼妓,付出真心被无情践踏的头牌,还有……炉鼎。

    每一个炉鼎的结局,都沾染着血与火,浸满了伤和泪。

    最后,女子用凄苦又真挚的神情对麟符说道:“我这一辈子,没有选择,但你还有。”

    “麟符,你还有希望!”

    当时的麟符懂了一些又似乎没有懂,他想象不出,难道还有比他现在的境遇更惨的存在吗?难道他还能活得更没有尊严吗?

    直到他和碎誉在书房见面。

    体质孱弱的碎誉少爷需要他的血肉作为补药才能勉强维持性命,平常都是将他带去卧房,这是第一次二人在书房见面。

    碎誉目光阴鸷歹毒,常年的卧床让他暴戾而癫狂。明明是他找来了麟符,甚至为此修为跌落落得个半残的下场,凭什么父亲不让他享用麟符只用些血肉打发他!

    他要让碎心无永远都得不到完美的炉鼎!

    麟符说道此处,目光中并无惧怕,反而带着些感激:“我其实挺感谢碎誉少爷,虽然他不过是想报复碎心无,但若不是他,我又怎会知道我不仅仅是一个补药,我还是碎心无精心准备的,用来突破地仙巅峰的炉鼎。这件事,在那偌大的府邸中只有两个人知晓,哦不对,那个女子也知道。”

    刑月没有打断麟符的话,只是轻轻将人抱入怀中,一下一下拍着麟符的后背。有些事,说出口或许比憋在心里更好。

    她从未在书中看过这些细节,许是作者懒得细细描写,又或许是书中的麟符从未将伤疤与他人揭露。那些伤疤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心底,成了无法彻底愈合的顽疾。

    麟符的神情看不出波动,脑袋不自觉地在刑月怀中拱了拱,试图汲取更多的温暖,他继续回忆道:“只是,那女子将此事告知于我的目的与碎誉完全不同。”

    他的第一次逃跑便是在那女子的帮助之下,当时他以为,是上苍怜悯他一生过于惨淡,才赐他一线生机。

    可在他逃跑的一个时辰后,碎心无怀抱着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女子整个身体都贴在碎心无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隐隐撩拨着男人健壮的身躯,声音嗲到能掐出水来:“仙君,给您当炉鼎是他的福气,竟然还想逃。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还是我最得仙君心意是不是?”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碎心无胸膛,秀气的脸庞轻轻贴附,“人家这辈子就想一直呆在仙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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