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无日
是夜，无风，万家灯火已寂，城中那闻名遐迩的清湖，平静的像是一面银镜，将天上高悬的圆月印下，将万千的星光引下，将无数的野心藏下。
清湖旁立着一座高塔，是近几年刚刚建成的，上好的白玉做了它的地砖，散香的古木雕为它的屋檐，清冷的碧玉成了它的窗沿。见丝丝缕缕月光溜入了塔的最高层，使这不胜寒的高处又添上了几分神秘。
不远处的一座小亭之中，两个人影正望着这座高塔，饮下杯中琼液。
左边之人身穿绣龙白袍，头戴一乌黑小冠，腰挂有金丝流苏，脚着一雕宝方头履，向着右边那只穿了一身黑衣的男子，缓缓开口道：“今日一别，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黑衣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圣上，今日大恩大德，我永不会忘记。”
“贤弟与我客气干什么？没有你，哪来现在的我呀。”白袍男子也无任何架子，随意地将腿叉开，双手支着身后，看向这万里无云，看向这星辰漫天，“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便不劝你了。”
“我求道之心坚毅，哪怕这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要去试一试的。兄，我先走一步，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又干下一杯，黑袍男擦了擦嘴巴，将三足铜杯放下，坐上了眼前的小船，向着楼的方向慢慢地飘去了。
到了楼下，爬上这九九层高塔，天上已是浮白一片，太阳从清湖上探出脑袋，将黑暗驱至边缘，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起风了。”黑衣男站到顶层高楼的中间，是一个圆形台，绘着一些奇怪的图文。这是一次机缘巧合下得来的，据那个人说，借助这个可以让一个易筋洗髓，获得灵根。真假之数今日便可明证。
忽然，圆台放出剧烈的光芒来。这光芒耀眼到闪的远处的白袍男子也难以睁开眼睛，高塔在水面上的倒影碎成多段，整个清湖沸腾了起来。不一会，黑暗又一次将城市笼罩，太阳也开始迅速地被黑色吞没，所有的光似乎聚集在了黑衣男脚下这个圆台上。
天上开始有雷光跃动，那巨大的声响，暗示着接下来将有多么恐怖的一击落下。黑衣男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天上那没有乌云却聚集起来的白雷，大喝道：“今日我赵玉，祈中天北极紫微大帝重塑吾身！”
雷电应声落下，劈落在赵玉所在的地方，巨大的声响震动了旁边的树林，一时间，光芒充斥着这片领域，清湖不断地冒着气泡，缩小着它的体积。
雷电终于停止，待余热散尽，一小会后，有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人来到独自饮酒的圣上那里：“报！我等上前查看，只寻得断裂的圆盘与地上，一滩黑灰，定南王恐怕凶多吉少啊。”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圣上将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我一直再劝他，他不听，又能有什么办法？妈的！”
看向天边，太阳被定格在那里，一片昏黑，似乎不会再升起了。
“请仙人来处理下这个问题。”无力地嘱咐了一句，圣上躺在亭子那冰冷的地砖上，有手臂遮住脸，整个亭子只余下他深重的呼吸声。
赵玉在惊雷落下的第一时间便失去了意识，当他再睁眼，正处在一个奇妙的空间之中，他的眼前是一个老头，正是那个将圆盘卖给他，教他如何使用的那个老头。
“我成功了？”看着自己无重力般漂浮在空中，赵玉惊疑不定地问道。
“不，你失败了，你死了，死在了天道的雷劫之下。”老头呵呵一笑，“但我将你的灵魂救出来了。“
“我失败了啊。”赵玉的眼神中闪过几丝不甘，他紧紧地捏起拳头，又无力的松开，”你救我做什么？我所有的家当已经用在建那座高塔上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很看好你。没想到我当时随口乱说的那些条件你竟然真的完成了！”老头飘过来，像提小鸡般将赵玉的魂体提起。
”什么，你告诉我的都是假的？”赵玉在空中挣扎着，咬紧了牙关。为了能够易经洗髓，他付出了多少的代价？就是最简单的那个，也要每天强行引入几丝灵气，任由它们将自己的筋脉破坏摧残，然后服用四种毒药，在刺痛，严寒，灼烧等多种痛苦中借毒性相融，让筋脉重新长出。在此期间还必须保持意识，不然平衡就会被打破，死亡也会直接地到来。
“我还挺欣赏你的，要不拜我为师吧。”老头桀桀的怪笑起来，“拜我为师，我再给你一丝长生的希望！”
看着这个古怪的老头，赵玉自然是怀疑，但再过一小会，他就要彻底地消散在这个世间了，若要长生，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他明白能屈能伸当才为大丈夫，所以仅仅只犹豫了几秒钟，便答应了下来：“好！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哈哈哈，老夫这就为你传法。”这个答案恐怕在老头的预料之中，他将赵玉放下，手中掐了几个诀，一堆字符便浮现在他的身边。
“师，师傅，我现在不还是灵魂状态吗？”惊疑不定地开口，那老头一指已经点了上来，点在赵玉的额头之处，一下子，巨大的信息灌输入了他的脑中，让他昏昏沉沉，一时半会难以吸收完全。
老人的笑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谁跟你说要把你复活了？我要让你成为一个鬼修，一个邪修，一个为正道所不容的家伙，桀桀桀，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在长生的路上走出多久吧！”
“你，啊！”捂着头，赵玉在空中滚来滚去，痛苦地嘶吼着。
“实在没办法了，老夫允许你在外面报出我的名号，我就是灭散人，记住了！”这声音越来越空灵，“等你吸收完了这些知识，成就了练气一重，你的灵魂就固定在了鬼修，就能离开这个空间，安安心心地在外面的世界存活了。
抬头看了一眼，老头已经消失了。赵玉明白若自己要活下去，一定要成为那什么鬼修，没有别的出路了。
这个空间是永远的黑暗，没有任何的光，没有太阳。按灭散人所说，这是他抽取了许多修士灵魂制造的空间，只有吞噬这些灵魂，赵玉才能够褪去凡魂，踏上修真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