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2
语毕，四周一片寂静。
虽然是对方挑衅在先，但他们没想到秦以疏的反应如此直接。
以前秦家势大，他这样说话自然无人计较，可如今……
郁向文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要不是为了维持那点涵养，他早就发作了。
不过就算不说话，也有巴结他的人上赶着出头。
“麻烦秦总注意点语气措辞，这里不是秦家，你别太过分了！”
“郁总靠着风投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身价过十亿，不少人想和他交好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呢。”
“可能郁总说话比较直，就算哪里让秦总误会了，你不该包容吗？”
“……”
刚才对秦以疏冷嘲热讽的那些人早就对他不满，此时察觉到气氛凝滞便纷纷上前，一唱一和地十分热闹。
秦以疏似觉得有趣，见状非但不生气，甚至鼓起掌来。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吵闹的会场中显得有些突兀，成功打断了他们的激烈谴责。
“诸位可真令人感动，事情始末都不清楚就要伸张正义，看来都知道我脾气不好了。”
秦以疏嘴角噙笑，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郁向文，嗓音却冷了下来，“既然如此还主动招惹……我想大家应该理解，什么叫先撩者贱。”
这段话不曾点名指姓，纵使郁向文听着十分刺耳，他却无法置喙。
秦以疏也不打算给他反应的机会，扭头看向方才的发言人之一，“哦对了，王总也想和郁总交好吧，只是你在a市溜须拍马这么多年，贵公司有更上一层楼吗？”
被称作王总的男人脸色十分难看，可惜他涨红了脖子也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只因秦以疏说的全是事实。
这时先前冲动开麦的那群人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他们的生活未必有表面光鲜亮丽，而秦以疏早就声名在外，自然什么都不怕。
如此一想，站在王总身边的男人立马选择倒戈，正想开口充当和事佬，就被秦以疏堵了回来。
“我这人没别的，就是比较小肚鸡肠。不过话说起来，李太太才是真的大度，还能和第三者处成闺蜜，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话说的属实有些违心，当年李太太在a市以泼辣闻名，她又是独生女，故而招了李总为上门女婿，近些年脾气倒是收敛不少，但无论如何都和大度沾不上边。
至于那个小情儿，李总自然是千藏万藏，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没损害到自身利益，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捅破。
秦以疏话音刚落，李总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随即发出一声哀嚎。
只见珠光宝气的李太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极度的愤怒让她眼里能喷出火。她伸手拧着李总的耳朵骂骂咧咧，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将人拖着出了会场。
看着这出闹剧，在场的女人们目露怀疑，男人们冷汗涔涔，只有秦以疏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红酒。
郁向文原想借机下秦以疏的面子扬眉吐气一把，谁知反过来被对方下了面子。
他后知后觉，质问道：“秦以疏，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什么。”秦以疏耸了耸肩，无辜道：“就是想试试自己能有多过分而已。”
说完他神情一顿，猛地抬头后却只看见二楼空荡的走廊。
秦以疏微微皱眉。
刚才自己明明感觉到一股锐利的视线。
郁向文没发现异常，只是心里憋屈，他张了张嘴，“你……”
“郁总！”
再次被人打断，他一脸不爽地看过去，只见大厅的楼梯上站着一位发须半白的老人，正是这次宴会的主办方——程国洪。
大概是参过军的缘故，程国洪如今虽年近耄耋，但仍然精神矍铄，整个人的状态与大多数年轻人不遑多让。
程家背景深厚，人脉宽广，即便他宣布退休后深入简出，在a市商圈中也有着不可估量的地位。
所以此时大家一见他出现，便热情地举杯示好，程国洪则点了点头，表示大家随意。
他身旁的助理见郁向文打完招呼，接着说道：“这里是程家的宴会，不是某些人拜高踩低的主场。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些事情更应该适可而止。郁总你觉得呢？”
听助理的语气，恐怕程老爷子早就在场，却一直不曾出面。等秦以疏将人怼完了，反而敲打起郁向文……
如此，程国洪的态度已十分明显。
郁向文怎会不懂其中含义，尽管心中不忿，但他此刻也只能咬牙赞同。
就这会子功夫，秦以疏带着沈维走了过去，语气亲昵道：“许久不见，老爷子您越发精神了。”
一见是他，程国洪威严的面孔瞬间柔和几分，下一秒却忍不住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明知道我回了a市，也不说来看看，当真是忘了老头子不成？”
秦程两家本就是世交，自老伴儿和好友相继离世后，他便正式宣布退休。又因儿女们无心经商，程国洪就将公司交给专业人士打理，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四处旅游。
上次他跑到深山老林，和大自然相处了一年多，身心倒是轻松愉悦不少，只是耳目闭塞，上个月才得知秦氏现状。
若非如此，众人又怎会以为秦以疏孤立无援，还各自打起了小算盘。
“这不是最近太忙，抽不开身嘛。而且我早就挑好了礼物，正准备过两天给您送过去呢。”秦以疏连连告饶。
程国洪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心里早就将他当成了半个孙子，感情不可谓不深厚。当初秦氏被坑害置于炭火之上时，他舍下一张老脸四处求人。只是世事难料，最后原主的死给了程老爷巨大打击，不多时也撒手人寰。
秦以疏在现实中没能享受过亲情，虽心知这份情感原不属于自己，但他依然格外珍惜。
程国洪也就是做做样子，见秦以疏讨好，他冷哼一声，“择日不如撞日。要真是有心，现在就陪我上去喝一杯。”
话都说到这份上，秦以疏自然不会拒绝。
几人一起上了楼，待行至拐角处，程国洪终于忍不住敲了敲秦以疏的脑袋。
“哎哟！”
“喊什么喊！当初你爸走的时候就说派个人帮你看着，你非不要，结果闹到现在这种地步。要不是我提前回来，你打算一个人扛到什么时候。”
其实原主并非没想过向程国洪求助，只是都被林曼曼用各种理由阻拦下来了。
秦以疏没法和老爷子解释，只好揉着脑角可怜巴巴地看了过去。
这是原主以前做错事后的惯用招式，他知道程国洪一向对此没辙。
果然，程国洪神色缓和下来，仍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反正现在也不算迟。”
说话间他们来到二楼的包间，里面的宾客也不少，除了a市的各界大佬，还有继承了程国洪战友衣钵的后辈们，随便拎出去一个都是被人巴结的存在。
这些人原主认识却不熟悉，否则秦氏也不会发展成如今这种局面。想必程国洪为此才特意举办宴会，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秦以疏将收来的名片交给沈维，自己则跟着程国洪朝包间内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还未走近，他便感到一股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只见对面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气势强大的男人。
男人的长相极具魅力，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增添了几分疏离感，显得有些冷漠。
此刻他坐在沙发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看起来慵懒随意，但秦以疏可以肯定，对方纯黑色西服下包裹的身材绝对不亚于男模。
想到这，秦以疏微不可察地舔了舔嘴唇。
聚集在面前的人们见程国洪回来，便自发起身让座。他顺势将秦以疏介绍给男人，“这就是秦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秦以疏。”
“以疏，这是你贺爷爷的孙子，贺渊。”
贺渊？
闻言，秦以疏心中有些惊讶。
贺渊是京城第一豪门贺家的嫡子，他眼光卓远，手段强硬，二十三岁时便夺权成功，稳坐家主之位。
按理说，原主与他本无交集。
但那时郁向文急于扳倒秦家，又不想留下痕迹，于是引原主跳进贺渊给竞争对手下的圈套，将借刀杀人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贺渊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想到后来对方十分欣赏郁向文，并在事业上给予帮助，他的目光便冷了几分。
秦以疏盯着贺渊的同时，贺渊也在打量他。
青年身高腿长，肩宽腰窄，是个十足的衣架子。此时解开了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从v领中露出精致的锁骨，墨蓝色的西装将肌肤衬地更加白皙。
他五官艳丽且具有攻击力，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勾起，朝自己看过来时，那双精致的桃花眼里满是多情。
不过好看的皮囊自己见过不少，没什么稀奇的。
贺渊正打算寻个由头离席，却发现青年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以后，态度瞬间变得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