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亲奶奶的诅咒
林言是有些意外的,她没料到她刚刚才拒绝了他们,二伯婆小李氏还会出声为她解围。
两人一人一句的,就给林言解了围。
李氏便忍不住瞪了小李氏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而是朝林言道:“只要这个家还没分,那东西就都是公中的。这房子也是公中的,怎么住自然要听我安排。还有,你这铺子也是公中的,你这生意赚到的钱,也该交到公中来!”
所以,她赚的钱,还得去养这一大家子?
这不可能!
林言深吸了口气,努力的按压着心头的那股怒火。
她的动作很轻,李氏等人还没有察觉,倒是旁边的沈靖安悄悄的伸了手过来,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林言望了过去,沈靖安正乖巧的站在黄氏身后,背挺得直直的。
可林言就是知道,他是支持她的想法的,但也仅仅是灵魂上的支持而已,他得交。
这里是封建社会,没有人能逃离家庭的束缚。
藏点私房钱可以,但大头都得上交,哪怕二伯公早已当了爷爷,赚了钱也得上交。
所以沈靖安也逃不掉的。
沈靖安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本子,递给了二伯公:“这是铺子开业后记下的账。”
林言惊讶的看了沈靖安一眼,她这小铺子居然还有本账册?
二伯公也有些吃惊。
他是没想到沈靖安居然会主动把账册拿出来。
只不过他看不懂,接过后翻了几页,就又递给了沈怀安。
沈怀安自然看得懂,所以在仔细看过之后,特别吃惊的望向了林言:“一早就听说弟妹的手艺好,生意也特别好,只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好。”
李氏就坐不住了,忙问:“这几日都赚了多少?”
账册只有每日的收入记账,还有除去本钱后的盈利。
所以沈怀安还得把每日的盈利加在一起,算出个总数报给李氏:“一共三千八百文。”
“你说多少?”李氏震惊的站了起来,抢了沈怀安手中的账册翻了翻,发觉一个字都看不懂,又把账册给了沈怀安,而后便低着头在堂屋里来回的走着。
她更想要这间铺子了。
那股欲望,就明晃晃的摆在了脸上呢。
黄氏也不哭了,抬起头看着李氏:“娘,家里还欠着债,这点钱压根不够还。”
她的气性也起来了,憋着眼泪道:“你总说一切都是公中的,那日靖安病重,四郎去找你要钱,你给了吗?当时若是你愿意给,四郎又怎会为了还债夜里还上山去打猎?他若是不去,就不会……”
到底憋不住,泪又不断的落了下来,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咬着唇浑身颤抖着。
她死死的盯着李氏。
那股怨恨犹如实质一般,就这么直直的朝李氏射去,恨不得把她烧成了灰。
李氏被她这么一质问,心头的火也起来了,新仇旧怨也化作了恨,死死的盯着她。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沈二平和小李氏忙上前来扶住了李氏。
沈靖安也连忙去哄黄氏,又朝林言道:“奶奶大老远的过来,想必也累了,你带着奶奶去你屋子里休息一下。”
说着去看李氏:“奶奶先休息,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谈。”
李氏也想起了早逝的四子,此时心情也低落了下来,低着头没说话。又在沈二平和小李氏的劝说下,由着他们搀扶着,去了林言的房间。
李氏到底年老了,刚刚又差点吵起来,心情起伏很大,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到底睡着了。
黄氏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了这些年和婆婆的旧怨,想起了沈四平的死,又想着他这些年夹在媳妇和母亲之间的苦,躺在床上狠狠的哭了一场。
沈靖安就坐在门口守着,一言不发。
林言从她房里出来,远远就看到沈靖安那疲惫的身影,本想去厨房忙活晚食的脚步不由一顿,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睡下了?”
“嗯,曾奶奶到底年纪大了,易疲劳。”
林言说着,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她似乎很不喜欢你?因为你的病吗?”
原主才嫁过来两个月,都能知道李氏很不喜欢黄氏和沈靖安。
只是,原主到底也才嫁过来两个月,林言翻了翻她的记忆,除了知道李氏不喜欢黄氏和沈靖安之外,其余的一切她都不清楚。
到底为何不喜欢,林言也很好奇。
瞧瞧沈靖安这张脸,整个镇上还能找到比沈靖安更俊俏的人吗?
再看看他这气质,从小读书,又有黄氏带着,这气质就跟别人不一样好吗!
沈怀安也读书,可他就没有沈靖安这股文人的气质。
再说了,都是自己的孙子,沈靖安的身体还没有沈怀安的好,李氏难道不该偏疼沈靖安吗?
怎么还反过来了?
而且,就她刚才口口声声的留香火……
林言一想到这话心里就嫌恶,不由看了看沈靖安。
方才沈靖安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很难过的,那失望的神情,都快藏不住了,还是她插科打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才让沈靖安转移了注意力。
当时她就觉得,沈靖安难过得快哭了。
想想也是,被自家亲奶奶诅咒快死了,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好吗?
此时沈靖安被林言这一问,久远的记忆被掀开,他的情绪更低落了。
久久的,就在林言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才听沈靖安低声叹道:“奶奶一直认为,我不是我爹亲生的。”
什么?
林言睁大了眼睛,当下就想问他,那你是吗?
又想想,觉得这么直接问好似不太好。
结果沈靖安就苦笑了起来:“可我真的是。”
曾经他还以为他真的不是,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后来才知道,那就是个误会,可偏偏李氏不知为啥,就是对此深信不疑。
沈靖安心里其实是明白的。
这一切说到底,就是李氏对黄氏有所偏见。
黄氏是黄安村乡绅的女儿,小的时候家里就精心培养,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就指望着她能嫁入世家,反哺娘家。
可惜,就在准备要给她说亲的时候,兄长赌博,把整个家都给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