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梦想与传奇
秋天夜里的冷风带走体表的热量，防水布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臭味，这群士兵只好把樟脑球放在头部两侧，这样能让他们的鼻子好受一些。
“回去之后啊！”基鲁发出叹息。
咔地一声，金属与金属之间发出清脆的碰撞，怀表打开的声音响起。
夜空晴朗，血色的月亮照进整个壕沟，怀表里的照片看得并不真切。可这对于早就把女子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入脑中的基鲁来说不算什么：“我打完这场仗，就回老家结婚！”
基鲁的话，引起无数人的艳羡：“真好，有个漂亮的姑娘在等你。”
“哈兰·山德士，你呢？”基德询问其下一人。
“我啊，我打算开一家店，专门卖炸鸡！”
这时候，麦克·唐纳插嘴道：“真巧，我也想开家食品店，不过我打算卖披萨！”
“唉！你原来不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吗？”
“不，我不打算再干那份供人取笑的工作了，军队塑造了我。”麦克·唐纳回答道！
“不是吧！你不会喜欢战争吧！”
麦克·唐纳赶紧反驳：“怎么可能，我说的是军队，是你们，我也讨厌这该死的战争！”
“别说那么肉麻的话啊！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除了战场之外，也没有能去的地方。让我暗杀、潜入、突袭……
做其他事情？还是饶了我吧！”说话的是卡兹·米勒，他的名字原本的意思是和平。
“喂喂，没有人会喜欢过这种鬼日子，无非就是家里没人，生活没有乐趣。学学基鲁找个漂亮的妻子就好。”哈兰·山德士提议道。
“不了，总感觉和我建立起亲密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卡兹·米勒的话让几人有些泄气，他们知道他的故事。
米勒是私生子，由他的母亲单独养大。可是两年前那位女士死了，病死的，那时候战争还没爆发，日子也不像现在这般困难。
但一心追求财富、权利的米勒。一心想改善两人生活的米勒。
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这不怪他，但这并不妨碍他活在愧疚之中。这种心灵上的痛苦只有肉体上的苦难才能麻痹。
“你看威尔士不是也孤身一人的吗？怎么不问问他的打算？”
话题在几人之间传递。
“我啊，我想读书，学习写字，以后最好能开一家报社。”
“真是了不起呢？不过这样子得花不少钱吧！”
叮……叮……叮……
急促的警铃响起，蒸汽战车发出轰鸣，喷吐着浓雾。碉堡附近的探照灯迅速锁定目标。
几人赶紧起身，橡胶的靴子踩在泥泞的战壕里发出嗤嗤的响声。带起一些植物的根茎和腐败的烂叶。
他们回到各自负责的位置，塔哒塔哒的子弹声响起，战壕里就是这样，不知道战斗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只知道它像一个磨盘，把活生生的血肉磨成了粉末，磨成了浆糊。
年轻的老威尔士直接把钢制头盔按在脑袋上，拉过重机枪，将枪口对着战斗发生的大致位置，握动扳机。
枪口冒出火焰，子弹嗖嗖地喷射而出，像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鸣，好似很远又好似很近。
敌人稀稀疏疏，源源不断的朝堑壕里的士兵扑来，他们不像海浪，倒像一张大网，将网住的士兵们不断拖拽，让他们只能无力的在大网里翻滚。
极速喷薄的子弹打在泥土，溅起无数泥土和雨水；极速喷薄的子弹打在人体，溅起无数肉块和血水。
手雷不断从敌人那里抛投而出，落入早已挖好的手雷沟里；火炮在空中穿梭，呼啸传来，他们只好躲进事先挖好的防炮坑里，待到炮火轰炸结束，又探出眼睛继续瞄准……
不断有人倒下，战线不断收缩。
&34;给我坚持住啊，基鲁！你不是要回老家结婚吗？&34;麦克·唐纳背着失去意识的基鲁，他是小队里状况最好的一个，没受什么伤。
阵地战中，士兵并非一味死守，也会组织进攻，尤其是在战况激烈的后半段。
上午9:30分，指挥官发出指令。
“1连全体士兵，向敌人火炮部队发动猛攻，接触后三十分钟，无论战果，立刻撤退。
2连掩护，1连回到阵地之后，立即防御。
2连至少需要防御三个小时，直到天黑。晚上六个小时，3连接手阵地，防守六个小时。”
没人愿意送死，指挥官的指令都是具体，有时限的。很少有让士兵死守一地的情况。
不然，这群愤怒的士兵第一个就会把枪口指向自己的长官。
这种情况，在各类红色革命武装出现以前，屡见不鲜。
而年轻的威尔士所在的部队，就在一连之中。
子弹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炮火从他的耳边炸响，身旁的同伴不断倒下。
一如镰刀下成熟的麦子。
两军相遇，接敌，年轻的老威尔士将手雷丢进炮口，一声巨响，火炮附近的敌人纷纷震飞。
也许超过了三十分钟，也许三十分钟不到，杀红眼的老威尔士自觉的敌人越来越密，敌人越来越多。
他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敌阵，子弹在其身侧
砰砰！两道枪声过后，子弹射进贝雷帽，穿透坚硬的颅骨
那一天，年轻的老威尔士成为了传奇。
“嘿，威尔士，士兵们都在传颂你的只身破敌的事迹！”
“安静。”失去战友后，年轻的老威尔士心情不是很好。
“以及，老营长在刚才的交火中身亡了，上头一致决定，将你任命为新的营长！”
“闭嘴！”他想起了这一个月来和伙伴们的快乐时光。
“我只是传达命令，先生！上头让我来问问你，这支手枪你还要不要。”
“这东西不是统一上缴的吗？”老威尔士疑惑地问。
这是军队里的规矩，在缴获里，只有食物和一些财物能归个人。
“是这样的，这把枪是给左手用的，上边嫌它后坐力又大又难用，你不要的话，我们只能把它当垃圾处理！”
“呃，方便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他妈不知道，子弹和火炮全部射在我的身后，我只能一直跑啊，跑啊。
我也想不到那个指挥官会出现在哪里，还戴着一个傻逼贝雷帽。
我更没想到他死后，手下的士兵全都投降了。
但凡他带个钢盔，今天死的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