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长得丑
宋嘉意话音落下，径直走到那张大床边。
床上的女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脸上的脓包肿的惊人，占据了小半个脸颊，脖子和露出来的手臂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她掀开女人的衣服，发现她身上的皮肤有些已经有溃烂的趋势了。
她神色骤然凝重起来，拿起女人的手看了看，她的掌心的血管有一抹灰色，乍一看像是一条灰色的丝线。
千机。
确认无疑。
她深吸一口气，瞳孔微缩。
“怎么样？”男人急切问，“能治吗？哪怕能缓解也可以啊。”
宋嘉意没说话，却点了头。
她伸手号上女人的脉，眉头拧紧了些。
“是可以，不过耽搁太久了，可能有些麻烦。”她顿了顿，“得给我一点时间才能根治。”
“真的吗？能治？！”男人喜的脚步一晃，“真的能治么？您不是在骗我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谷雨听她肯定的答复松了口气，出言安慰男人。
“先生你别急，我师姐说能治好肯定能治好。”她道，“惊蛰这个名字您去外面问问，我师姐既然应了你，那就肯定不会有问题。”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惊蛰神医的名号我当然知道，只是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啊。”
宋嘉意道：“没事。”
“那要多久能治好？几个月，还是几年，或者再久？只要能治好我们都接受，报酬也不是问题！”
宋嘉意：“不用那么久，三个月之内。”
“真的吗？太好了！”男人眼眶微红，“您是阿浅的救命恩人，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您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在所不辞！”
宋嘉意摇摇头：“这件事等会儿再说，你夫人不能耽搁，事不宜迟，谷雨你协助我。”
谷雨点点头。
“先生，我师姐现在要救人了，您先出去吧。”
“好的好的，有什么需要你们随时告诉我。”
男人不疑有他，千恩万谢着离开。
房门关上，两人对视一眼，宋嘉意才拿出自己的小包。
…………
解毒对宋嘉意来讲并不难，尤其是在知道毒药的制作过程和成分之后。
虽然不难，但步骤实在繁杂，两人结束以后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了。
宋嘉意因为戴着帽子额头微微冒出汗珠，她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和谷雨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男人在楼下翘首以盼。
“惊蛰神医！”他急道，“我夫人怎么样了？”
谷雨笑着说：“夫人很好，您进去看看吧。”
男人点点头，步履匆忙，三步跨做两步上了楼，大约十几分钟才从楼上下来。
“谢谢神医！”他声音哽咽，“我妻子是完全没事了吗？脸上脓包都退了也不烧了，但是怎么还没醒呢？”
宋嘉意道：“身体虚，要睡上一会儿，今晚就醒。只不过身体里还有余毒，每个月我来一次，三次之后就没事了。”
男人眼眶有泪。
“好！谢谢神医……多亏了您，我之前寻医问药，国内外看了不少专家都说没办法。还好遇到您，您是我夫人的救命恩人，就是我裴泽的恩人，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他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不由分说地塞进宋嘉意手里，“您拿着这个，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如果我不在，去京郊裴家，拿出这个，自然会有人帮您。”
裴家？
宋嘉意神色一顿。
千机怎么会被人下在了裴家人身上？她调查裴家许久，知道母亲当年和裴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才有了她这桩原本高攀不上的婚约。
两方不管怎样也不是敌对关系，不说母亲主张毒药防身，凭着婚约也不可能给裴家人下毒。
裴泽见她变了脸色，一时有些惶恐。
“神医？”
宋嘉意正色：“想问问您，您夫人是什么时候有症状的？”
“这个嘛……大约有两个月了。”裴泽苦笑道，“我夫人身体一直很好，两个月前突然之间就病了。”
宋嘉意神思一凝。
两个月前？母亲去世已经快三年了，说明有人拿到了母亲的千机，给裴家下了毒。
如果裴家这位夫人真的不治身亡，查起来，一定会查到母亲头上。那么和她也脱不开关系，这婚约肯定也不作数了。
这个人的目的，是破坏裴家和她、和母亲的关系。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母亲费尽心思换来裴家的婚约，又有人费尽心思阻止她。
不管怎样，母亲不会害她。
“怎么了吗神医，您是怀疑什么吗？”
“没什么。”宋嘉意摇头，“只是想确定一下夫人中毒的时间，方便后续医治。”
“哦哦好，神医，不知道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裴泽解释道，“每个月我派人去接您您看可以吗？”
宋嘉意点头。
她拿出张纸，写下了一个邮箱账号。
“这是我的邮箱，如果有事给我发邮件，我会立刻来。”
裴泽忙不迭地把纸拿在手里，像捧着救命的药。
时间已经很晚了。
宋嘉意看了眼时间，决定告辞。
裴泽亲自送她和谷雨出去到门口，刚要离开，门铃突然响了。
房门打开，门外站着长身玉立的男人。
“大哥，我来看看嫂子，”男人声音冷淡，“这是……客人？”
宋嘉意听到男人声音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裴泽对男人温和一笑：“对，这是我请来的神医惊蛰，你应该也听说过，来给你嫂子看病的。”
“惊蛰？”裴礼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神色有了一丝波动，“这是真的惊蛰？”
男人怀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宋嘉意无比庆幸自己看诊时不露真容的老规矩，她压低声线：“你不信？”
裴泽拍了裴礼一下。
“阿礼，你过分了，这是真的神医惊蛰，你嫂子已经大好了。”他转头带着歉意看向宋嘉意，“不好意思，我弟弟冒犯您了。”
宋嘉意不说话。
“神医为什么一直带着帽子和口罩呢？”裴礼道，“我知道神医的规矩是这个，只是有点好奇，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
宋嘉意言简意赅：“长得丑，见不了人。”
谷雨：“……”
姐你要是见不了人，那他们都直接把脑袋埋到地里算了。
“哦，是这样。”裴礼饶有兴味地盯着宋嘉意看，“神医要走了吗，我车就在院子里，我送您出去？”
裴泽道：“那也行，我在家多看看你嫂子，你送神医出去，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宋嘉意心里一紧。
这裴礼心思细腻，多和他呆一会儿，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虽然神医惊蛰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但她还是打算把自己的小马甲捂好。
“不用了，我们有车。”她说，“不麻烦你。”
裴泽急忙摆手：“那怎么能行，您救了我夫人，怎么能怠慢了您。”
最后还是谷雨给她解了围。
“我师姐独来独往，不习惯有人接送，不麻烦先生了。”
裴泽只能应下：“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
宋嘉意点头，两人便顺理成章地离开了裴家。
裴礼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女孩快速离去的背影，神色发紧。
“看什么呢？”裴泽拍拍他的肩膀，疑惑道，“怎么了，看你刚才的表现，你对这位神医敌意很大？”
裴礼笑了笑，不置可否。
宋家这位小姐有很多秘密，倒是让他更感兴趣了。
要不是她的车和他查到那天早上匆忙离开酒店的车一模一样，他倒也真不会联想到宋家那位小姐身上。
这只聪明的小狐狸，怎么连尾巴都没藏好呢。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裴泽打趣他，“阿礼你要是对她感兴趣，那就努努力把神医拿下，到时候妈知道了得高兴的不行。”
裴礼抬眸：“拿下？”
裴泽乐了：“怎么，你还真动这心思了？你要真有这心思我赶紧给妈打个电话，也让她放下一桩大事。”
不怪裴泽急着告诉裴老太太，裴礼从小性子沉稳，沉默寡言，活脱脱一个小大人，做事比成年人都成熟稳重。对女孩更是冷淡，从小到大愣是没对一个女孩正眼看过。
外面都传裴家掌权人不喜欢女人，这可愁坏了裴老太太。
裴礼笑了下：“再说吧，先带我上去看看嫂子。”
…………
车上，谷雨启动车子，有些疑惑地盯着宋嘉意的脸色。
“师姐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太对劲。”
宋嘉意摆摆手：“不要紧，只是有点累了。”
嗯，只是碰见了一个危险的，未婚夫的小叔。
“那就好。”谷雨道，“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后进来的那个人说的话 不高兴呢。”
宋嘉意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