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徐家商队
于卿清再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黑的，浑身酸痛，身边还有人在打着呼噜。
手脚并没有被绑住，她坐起来摸到了木墙，有月光透过缝隙钻进来，于卿清掀开了挡住月光的布，外面是一个驿站，而她所在的空间是一个马车的轿厢，周围还有许多同样的轿厢。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她明明在客栈休息等静亭大师回来的，眼下的情形她的头这样昏沉，怕是着了别人的道。
于卿清借着月光看清了马车轿厢内的情形，她睡在内侧，出口的方向睡着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正睡得香打着呼噜。
她的包袱并没有被带来，可惜了她藏好的银钱。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外面有细细的说话声传来，大概是守夜的人，她所在的是一个商队。
于卿清轻手轻脚的跨过女人，欲下车查看情况再做决定。
只是她还没跳下马车，就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去哪里？”
于卿清也不惊慌，镇定的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嬷嬷，我有些尿急。”
“等着，真是麻烦。”
女人嘟嘟喃喃的抱怨，窸窸窣窣的爬了起来。
于卿清老老实实的站在马车边，她不是没想过拔腿就跑，只是这个商队这么大，她丝毫不了解情况，只怕不仅跑不掉反而打草惊蛇了。
她觉得先乖乖的跟着，麻痹一下他们，等熟悉情况了再找机会逃。
嬷嬷下了马车，对她的乖巧还算满意。“走吧！跟我来。”
于卿清淡定的跟随，还借机套起了近乎。“谢谢嬷嬷，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花嬷嬷有些不耐烦。“叫我花嬷嬷就可以了。”
“好的，花嬷嬷。”
花嬷嬷意兴阑珊，又奇特于卿清的乖觉。“你倒是乖，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也不闹。”
于卿清致力于降低花嬷嬷的警惕。“我见这个商队这样大，想必主家富贵，大约也算个好前程。”
花嬷嬷有些不信，看他的模样和干干净净的手，肯定是好人家的孩子。“你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于卿清的情绪说来就来，带着哭腔的瞎编了一个凄惨可怜的身世。“我阿爹算是个小地主，家乡发了水灾，阿爹心慈开了家里的粮仓救济同乡。却不想那些人毫不知足，冲入家中，将我家洗劫一空，爹娘为此一病不起去了。我孤身一人也是没了活路，才逃了出来。”
花嬷嬷一脸惋惜的看着模样精致漂亮的男孩，眉眼间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也是可怜，这个世道啊！可惜了。”
于卿清被她看得不太舒服。“花嬷嬷，以后可要多指点小子，让小子也谋个好差，安身立命。”
“指点说不上，你想留在徐家就好好伺候好小公子，若他愿意收你做小厮，说不定……”花嬷嬷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这个精致的男童，主家是准备用来送人的。就算小公子喜欢，也未必就能如愿。
白卿对花嬷嬷未说完的话并不在意，她又不打算真的留在这徐家当差。早晚总能想到办法离开。“谢花嬷嬷指点，嬷嬷之恩，没齿难忘。”
花嬷嬷见她不追问，也就不啰嗦了。“你倒是个知事的。茅房到了，快去吧。”
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茅房，还好驿站的茅房不是露天的，否则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敷衍过去。
两人如厕后又回了车厢，照原来的样子睡下。于卿清躺下后都在心里盘算刚才看到的情况，确定自己暂时跑不了后，只能先睡下了。
谢臻马不停蹄的追赶，在日初前赶到了驿站，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徐氏商队，他没有贸然上前。
在驿站买了一些干粮和净水，谢臻跟在徐氏商队后面一起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每个远行的商队，或多或少都会跟一些独行的人。主家一般都不会驱赶，只要不影响商队就好了。
第三天中午休息的时候，谢臻还是没有看到于卿清的身影，想必是被看管起来了。
一位管事模样的人，过来寻谢臻。“这位大师，我家徐大爷有请。”
谢臻端起佛子静亭的架势，问道。“不知徐施主找贫僧何事？”
管事的恭敬的答话。“我家大爷最爱钻研佛法，看到您在此就想请您喝茶参禅。”
谢臻觉得这个机会不错，略一思索就答应了。“阿弥陀佛，请施主带路吧！只是贫僧的马就要劳施主使人照料一番。”
管事的连声答应，徐家大爷最是信佛，就是他自己也是信的，哪里敢怠慢。“大师请，这马务必叫人照顾好。”
徐家大爷是一名中年男子，穿得很是富贵，就站在他的车架外等候。见到谢臻过来，快走几步迎上来。“劳大师过来，未曾远迎大师勿怪！”
谢臻客气道：“阿弥陀佛，徐施主客气了，佛度众生，您一心向佛已是大善。”
徐大爷与谢臻契阔，问起谢臻法号。“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谢臻面含慈悲，一副高僧做派。“贫僧法号静亭。”
徐家大爷既惊且喜，又是不敢确信。“可是盛京国庙的佛子，静亭法师？”
谢臻学着好友静亭的样子，谦逊的低了低头。“谬赞了，正是贫僧。”
徐大爷兴奋的脸面红涨，手都抖起来。他并不是徐家嫡系，最爱佛学参禅，如果不是机缘，他此生都不可能见到静亭法师。“真是幸事啊！幸事啊！”
“快快快，大师请到车上坐，舟车劳顿，竟是无以招待。来人，快备素斋来。”几个随从应声而去。
谢臻不为所动，继续忽悠徐大爷。“施主不必客气，相逢即是有缘。”
谢臻随后上了徐大爷的车架，这辆马车宽敞平稳倒是比骑马舒服些，也不知白卿被关在哪里，可吃得上饭。
被谢臻担心着的于卿清不仅吃了，还吃得很精致，一天几次的精心喂养，每次都不让吃多。
因为礼仪规矩表现得好，更是直接被定为这批货里的优等品。
这日天亮的时候，她的马车里又多了一个比她小两岁的男童，模样长得也很出色。
男童哭得停不住。“呜，我要于嬷嬷，嬷嬷，嬷嬷。”小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很是考验于卿清的耳朵。
“花嬷嬷，这孩子是？”
花嬷嬷也很是无奈，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也不想再接个孩子在手里。“唉，他比你早些来，年纪小些，原本还是于嬷嬷带着的。于嬷嬷待他太好，竟养得娇了。于嬷嬷再不舍，也不敢再带下去，只能送来。”
于卿清自己有弟弟，很清楚这么小的孩子离不开熟悉的人。“年纪小，可不是最依赖人的时候。”
“谁说不是，你帮着照看着吧！我就不沾手了。”花嬷嬷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她们自己都是奴婢，身不由己的，自己都可怜不过来。
于卿清看着眼前面容姣好，哭闹不停的男童，不由得又想起了才周岁的幼弟，也不知道他到了外祖父家没有。他是男孩子，想来外祖父不会亏待他，今生他可以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施展抱负了。
想罢她上前哄起男孩来，有上辈子拉扯弟弟的经验，她哄起孩子来倒是得心应手。“弟弟别哭了，我给你吃糕。”
男孩已经哭得太久了，大概也知道没有别人再来哄他了，大眼睛看着白卿，好像要把她看进心里一样。
于卿清温和的随他看，拿了糕点哄他。“吃吧！这个糕很好吃的。”
“我想喝水。”男孩停了哭声却还在抽泣。
“那就先喝点热水吧，仔细一点，慢一些。”
于卿清哄着男孩喝了水，吃了糕点，男孩一直拉着她的衣角不松手。
等车子再出发，于卿清只好让他靠着自己坐，马车摇摇晃晃，可爱的男童抱着她的手臂睡着了。
一直旁观的花嬷嬷，看着睡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松了口气。再哭下去，这孩子嗓子都得坏，如果于嬷嬷不是与她有亲，这烫手的活她才不会接。
谢臻与徐家大爷讲了一个下午的佛法，顺便给徐家大爷的儿子轮流批了命。不得不庆幸，他与静亭实在熟悉，就连这批命都是静亭手把手教的，不一定准，但是唬弄人是足够了。
与化缘不同，批命他是达不到泄露天机的标准的，所以随便算。他并不是真的和尚，去化缘本质就是乞讨，结了因果却无法用佛法化解，所以他再饿也不愿意去化缘。
到晚上驿站休息的时候，谢臻已经被徐家大爷奉为座上宾，不仅安排了精致可口的斋菜，还给他在二楼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休息。
相对舒适的环境也没能让谢臻放松下来，一日不见到白卿安然无恙，他也不得心安。这几天谢臻就仔细观察过了，除了货物，车队里只有几辆车上的人是没下过车的，却有人定时给他们送吃食。
“也不知那孩子，被关在哪辆车上？”
谢臻不好贸然上前去查看，他倒是可以开口向徐家大爷讨要，就怕对方未必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