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雷劫
终于，黑暗的天空被一道足有车轮大小的闪电劈开，毫无征兆的降临在席地打坐的小九身体上。
可是预感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小九疑惑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一户贫苦人家里，她低下头，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衣装与正揉洗着布衣的双手，一时间，倒是愣住了。
“喂，姐姐你想什么呢？”
“啊？额……”
转眼望去，旁边蹲坐着一位看起来八九岁的小女孩，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用湿漉漉的双手慢慢扯着自己的衣角。
“快点洗呀姐姐，不然娘又要骂我们了……”
小女孩看起来很是怕那位口中的娘，连洗衣服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小九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为何要怕这莫名其妙的娘，身体却还是诚实的揉搓着衣物，只是她心中实在是疑惑：“我……我不是在渡劫……”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很是奇怪自己的姐姐今天怎么了：“什么肚节啊，姐姐你饿了吗？这么早就饿可不行啊，我们今天已经吃了一顿饭。”
小九看着小姑娘，也突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到底要说什么，大脑如卡壳了一般，居然什么也思考不了。
“好吧……可能是饿了吧。”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隔壁传来，破旧的木板门被一把推开，一位小脚老妇人骂骂咧咧的抓起一边的笤帚，急促的敲打着姐妹俩的脑瓜子。
“说说说！一天天这个嘴就没完没了了！王八蛋，赶紧洗，再撒懒嘴给你们撕烂！”
小九吃痛哎呦了一声，心中的委屈蹿到了鼻头，她感觉鼻腔里酸酸的，头皮上痛感也让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我知道了。”
她加快了速度，慌张的把还没揉洗的床单都一股脑的倒进盆中，卖力的上下按压着，水流从衣物各处泌出，发出呲呲的声音。
老妇人冷哼一声，提着笤帚就往外走去，隔好一会，都还能听见她与路过的大嫂碎嘴子的咒骂着。
小九看着四周，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是干嘛的来着？自己来自哪里？我是谁？这又是哪？
内心名为未知的恐惧让小九有些发抖，她感觉脑海里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无助的望着自己在水中泡的发白起皱的双手：“这……”
“姐姐……你怎么了？（小声）”
“我，没事。”
咬着嘴唇，小九连忙端着已经洗完的衣服，熟练的走到后院去晾干，好像这一切，她已经做了很多次一样。
可就在这时，一只土苍苍的大手攀上了自己的腰肢，小九被这莫名其妙的触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挣脱开来，却被对方一把揽在怀里，恶臭中带着酒味的口气冲着小九脸颊传来，她即恶心又惊恐的叫喊了一声，迎来的却是被一巴掌狠狠扇翻在地。
“臭·婊·子，你他妈叫什么叫。”
小九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但口中还是依靠本能叫出了声：
“爹……爹？”
哼哼——男人褶皱苍黄的脸皮挤成了一团，他目光侵略的扫视着自己女儿那已有雏形的身子，脸上的欲望毫不收敛：“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爹抱抱你还不行了？”
内心生出一阵难言的厌恶，她突然好想逃离，好想离开这里，她看着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还慢悠悠的解着自己的腰带，手中的那盆干净衣服一下子砸落在地，些许的冰水溅在她的脸上，小九浑身发抖的妄图从后院那窄窄的院墙上翻越过去。
男人见此情景，似乎是有些气恼，他一把扯住自己女儿乌黑但却毛糙的长发，将她重重的甩在篱笆上。头皮被篱笆尖扎破，血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滴答滴答的滑落在眼眶，视线也变得一片模糊血红。
“啊不！爹……你！”
看那男人还要撕解自己的衣衫，小九羞愤的一手伸过去阻挡，一手在地面上摸起一块断裂的篱笆木刺，闭着眼向着男人挥舞过去。
“我都不知道生了你们两个小·婊·子有什么用，卖也卖不出去，还不如给我生……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这个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你！”
篱笆刺扎入肉体的触感传入小九手中，她颤巍巍的睁开眼，看着面前男人那本就不大的眼眶里居然扎着半根充满着木刺与泥土的猩红色木块。
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居然没有去管那插入眼眶的木块，而是一边撕扯着身下女儿的衣衫，一边疯狂的抡砸着她那瘦骨嶙峋的身体。
小九被锤打的有些喘不过气，男人一拳一拳砸在她的胸口与脸颊，鼻头被砸的已经骨折，胸口也陷下去的一大块皮肉，血液从鼻孔和嘴巴里喷涌而出。让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透过雾红的视线看着面前那疯狂的男人，而隔壁房里也终于跑出了自己八岁的妹妹和那已经老年的娘。
她们拉扯着已经疯魔的男人，妹妹也吓得连连大哭，拼命捶打着自己的父亲，刚才那凶巴巴的老娘现在却跪在地上拉扯哀求着男人，用自己那干枯老瘦身躯挡在垂危的小九身前。她哭骂着，对着男人咆哮着悲痛愤怒的言辞。
不对……
小九浑身颤抖。
不对，这不是我……
强撑着自己已经快模糊的意识，她盯着那面色狰狞的男人。
这一切为什么这么陌生，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也不是我的家，不是我的爹娘，不是我的妹妹。
我到底是谁？
我是谁啊？
轰隆——
一道雷光闪过。
小九迷茫无光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起来，她用尽浑身力气，把自己从地面上搀起。
在三人那诧异的目光中，死死抓住男人眼眶里的木块，没有去管他撕心裂肺的嚎叫，没有去管老娘痛苦挣扎的眼神，没有去管妹妹恐惧颤抖的身体。
她死死抵着木块，一寸一寸的往男人的脑子里插着重重的插着。
男人死了，就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
老娘与妹妹也不动了，她这时才看清她们的脸，那是自己从未见过，陌生的脸。
一阵清风徐来。
她重新睁开了紧闭许久的双眼。
抬头望着那片黑压压的雷云，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这雷劫的第一劫，居然是幻境吗？
真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