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后半段她们几乎是沉默地吃完了这顿饭,鹿时年原本是想陪柴萍在京都四处看看,但柴萍却说还有事情要办,要先走了。
鹿时年没有强留,临上车的时候,柴萍叮嘱她工作的同时不要忘了吃饭,把关心的话语翻来覆去的说了一遍,最后无话说的时候,鹿时年站在车门外,说道,“妈,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和我说一声。”
鹿时年没想着用这一顿饭就能让柴萍想通,太不现实了,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来,她能感受到今天柴萍的动摇和松动,这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时间还长,她用五年多的时间换来这次平等的对话,也可以用下一个五年向柴萍证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她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想到这里心情变得雀跃,忍不住向虞禾打去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开始有点吵闹,然后虞禾好像离开了那个地方,周围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喂?”
鹿时年问道,“虞禾,女朋友查岗,你正在干嘛?”
“在参加学术讲座。”
“讲得怎么样?”
虞禾不咸不淡地评价道,“有点无聊。”
“你都觉得无聊,那得多无聊。”鹿时年笑着说道,抬脚顺着街道,往前面走着。
虞禾说道,“你今天按时吃饭了吗?”
“吃了,而且吃得是药膳,特别健康。”
“嗯,和谁一起吃的?”
鹿时年走到路口,望着前面亮起红灯,停下脚步说道,“是和我妈一起吃的饭,我妈今天来京都了。”
虞禾忽地沉默了下来,隔着电话鹿时年无法看到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老实交待道,“昨天我没敢告诉你,是怕你担心,我和我妈说了我们的事情,放心,没有吵架,我俩很好的交流了一番,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好像有点开始动摇了虞禾你在听吗?”
过了很久,虞禾的声音才响起来,“在听,你现在在哪儿?”
鹿时年不明所以,给她报了地方名。
“我现在有点乱,等我回来说。”虞禾说道。
——
鹿时年不清楚这件事给虞禾带来了多大的冲击,能让一向镇定自若的她说出自己乱了这样的话,在电话里说事情不能很好地把握对方的情绪,她想表达的心情没能传给对方,好在虞禾明天就回来了,不用等太久。
公司聚餐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饭菜多好吃没人在意,酒却一定要喝到位。虽说他们这一大部分人都是宅男宅女,但是也都是刚入社会意气风发的少年,这段时间在公司里没日没夜的赶进度,一丁点活人气都没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都疯起来释放压力。
小公司的好处就是热闹,没那么拘束,从饭店出来,一群人又闹着去了酒吧,大伙都兴致冲冲,鹿时年作为老板当然没有扫兴,跟着去了。
鹿时年的酒量一向很好,但不像叶图喝不醉就继续灌,她喝
酒都把握着分寸,到了那个临界点,就不会多喝,确定自己保持着清醒。这次在酒吧不知道哪个愣头愣脑的人点了高纯度的洋酒,周围都是熟人,她太过于放松,一时没发现喝了两杯,等注意到时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了,直冲天灵盖。
以至于凌晨散场的时候,她把大门看重影了,差点就撞墙上了,但她面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发现后立刻转了方向。
钟楼喝着烂醉被人搀扶着,从旁边走过,嘴里夸着她,“鹿老大,你酒量真好,我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龙舌兰,真他妈烈,我喝一杯就感觉见到我太爷了。”
“”
鹿时年不用担心几个大男人的安全,她看着秦莹莹被她男朋友接上车后,才自己打车回去。
近来天气已然转凉,深夜的寒意更甚,好在她喝了酒身上并没有特别冷,司机贴心地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
鹿时年走进电梯按了楼层,酒意过浓,她身子倚靠在一边,闭上眼睛缓了缓。那酒后劲确实大,弄得人头昏脑涨,但她酒量摆在那里,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大脑还保持着点清醒。
电梯到达楼层发出“叮”的一声,门缓缓划拉开,鹿时年反应迟钝地睁开眼睛,抬起头蓦地发现走廊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就站在她家门口,穿着驼色大衣,脚边放着一个小行李箱,看上去风尘仆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过来的时候,眸色如冬日的初雪般消融在夜色中。
鹿时年用力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不怎么清醒了,她喉咙被酒精浸泡得有点哑,“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提前结束了。”虞禾当看见她的那一刻,肩膀慢慢放松下来,“下次聚餐不要这么晚回来。”
“嗯,不会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虞禾闻到了她身上浓浓的酒味和烟味,轻声问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鹿时年忽地两只手捧起她的脸颊,低头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一下,开口说道,“对酒没控制住好。”
还有亲你,我也没控制住。
虞禾板起脸,皱眉,“鹿时年,很难闻的。”
鹿时年没说话,只是傻不愣登地看着她笑。
虞禾见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回亲了她一下,久久笼罩在心头的阴影好像消散了一点,她眉头依旧皱着,“酒鬼,臭死了。”
等开锁进了门,鹿时年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上衣服去洗澡,沐浴露不要钱的往外挤,完了又把牙仔仔细细刷了遍,在浴室待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
吹完头发出来时,虞禾正拿着一杯水从厨房里走出来,“你冰箱什么都没有,把水喝了。”
“这段时间忙,忘记往冰箱里填东西了。”
“把水喝了。”
鹿时年听话地接过水杯,一口喝完了,看样子是渴了很久。
公寓面积小,家具就站了大半的位置,平时塞她一个人绰绰有余,可两个人就显得有点挤了。鹿时年喜欢把东西往
沙发上放,
充电线、外套、矿泉水、书本随手扔了一堆,
进浴室前还是乱糟糟的样子,现在却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
也多亏收拾了,不然这张小沙发可能都容不下她们俩,不过说容下也只是堪堪能挤的下,肩膀挨着肩膀靠在一块,前面又放着小长桌,身体很难舒展开来。
之前在虞禾家也没这么挤,甚至她俩能躺上面打个架,虞禾家沙发怎么比她家大这么多。
想到这里,鹿时年才想起问道,“苗苗,你怎么突然到我家了?”
虞禾反问道,“不能来吗?”
鹿时年:“能啊,你怎么没有和我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虞禾说道。
“我这儿好像有你的充电线。”
鹿时年起身去拿充电器,回来的时候,虞禾头仰靠在沙发,眼睫垂下,嘴唇抿成一条线。
虞禾向来把情绪隐藏着很好,不轻易显露出来,但鹿时年总是能轻易感应到她的情绪变化,是生气还是开心。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即使喝了酒,反应力下降了很多,她也能看出来虞禾心情沉闷,这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
冥冥之中注定,我要来靠近你。
她走到虞禾的面前,手背轻轻在她脸颊上碰了碰,“你现在闻闻我臭不臭了?”
虞禾摇摇头,说,“不臭了。”
“当然,现在臭的人是你了。”鹿时年懒声说道,“你要去洗澡吗,我给你拿衣服。”
虞禾说道,“等会儿去。”
鹿时年无奈地叹了声气,身子靠坐在桌子,“虞同学,你现在的表情特别不可爱。”
虞禾不为所动。
鹿时年只好猜了,试探地问道,“是和我妈有关吗?”
虞禾眼睑半垂,嗯了一声。
鹿时年知道了缘由,立马安抚道,“你别担心,我妈虽然还是没有同意我们,但现在她被我劝得有些动摇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这些我都在电话里和你说了。”
虞禾没说话,只是默默朝她伸出了手,鹿时年了然握住,可能在外面等了太久了,她的手心都是冰凉的。
“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了,就像是当初一样。”虞禾说道
鹿时年怔了一瞬,忽然就明白了虞禾为什么会连夜赶回来,就在她家门口等着她。
感受到她的怔愣,虞禾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下次如果和你妈妈见面,可不可提前告诉我,我不进去,就在门口躲着等你出来。”
鹿时年把她的手抬起,低头很轻的亲了一下,“笨蛋,我说了我不会走了,我这不在你面前好好待着嘛,我妈现在带不走我了。”
虞禾抿了一下唇。“嗯。”
“再说了,躲着干嘛,你就这么怕我妈吗?”说着,鹿时年想起了什么,放轻语气问道,“苗苗,你是不是找过我妈妈?我妈说你们单独见过面。”
这话一说出来,房间里陷入了熟悉的安静。
虞禾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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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继续问,但看在虞禾的神情后,她又忍了下去,虞禾不想说,她没必要逼着去问。
“苗苗,我给你找衣服,你去洗澡,很晚了。”
虞禾点了一下头,“好。”
见浴室门合上,鹿时年拿着遥控器把空调暖气调高,然后躺到了床上去。她心里装了事情睡不着,但在酒精的催化下变得混混沌沌。
过来很久,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熟悉的脚步一步步往她这边走过来,感觉到身边的床下陷了一块。
坐在床边的人,一动也不动。
鹿时年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能感受到旁边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停留,她侧过身,手勾住虞禾的手指,“苗苗,睡觉吧。”
虞禾眸光淡淡地垂落在她们牵在一块的手上,下颚僵硬地绷紧,“我找你妈妈,是为了还钱。”
“你妈给了我爸五十万。”
鹿时年猛地回神,刚想要张口,就被虞禾打断了,“让我先说,不然我没勇气说了。”
虞禾不擅长袒露感情,只有把心掏出来缝缝补补过后的,呈现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自己。
鹿时年沉默下来,静静地看向她。
虞禾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虞良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撒谎,有可能是他威胁的你妈,他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钱花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是因为他进牢里,没来得及花掉。”
“我是半年后把钱凑齐了还给了你妈妈,按照正常的利息给的,没有少给钱。”
“我的家庭情况很糟糕,你妈妈作为爱你的人,不满意你和我在一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鹿时年,你和我在一起确实会增添很多麻烦,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你拉下泥潭。当时我很自私,只是想着和你在一起,把这些问题都自动忽视了。”
鹿时年听得心脏闷疼,虞禾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想,一定是柴萍在她面前说了很过分的话。
“但是这几年,我有在慢慢摆脱。”
窗外夜色浓厚,衬得她的声音更加低哑,“这次我想和你有个好结局,可以吗?”
房间重新陷入了安静,只有空调转动的呼呼声,这一瞬间好像时光倒流,回到了当年的奶茶店,虞禾向她表白,也是少见地说了一大段的话,然后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了她。
鹿时年干涩地开口,“说完了吗?”
虞禾垂着眸,嗯了一声。
鹿时年松开了牵着一起的手,虞禾眸光黯淡下去,呼吸仿佛滞住了,但在下一秒胳膊就被人拽住。
鹿时年坐起身来,气她才告诉自己,于是狠狠地咬住她的唇瓣,“钱是怎么凑齐的?”
虞禾疼得微仰起
() 头,
眼睛都没来得及眨,
只看见鹿时年沉沉的眸子,她交代道,“我把房子卖了。”
她额头往前抵了抵,手覆在她的颈后,“虞良是怎么同意的?”
虞禾冷冷地说道,“他在外面和赌场的人起了冲突,把人弄残疾了,需要支付一大笔的赔偿金才能得到谅解书,为了在牢里少待几年,他不得不同意。”
“他判了几年?”
鹿时年又亲了她一下,带着滚烫的热气,虞禾下意识往后躲,低声说道,“七年,原本是减到了五年,但我举报了他聚众赌博、□□,让他加了两年。”
“好厉害。”鹿时年再次吻上了她,放在颈后的手穿过发丝扣在了后脑,与前两次的轻吻不一样,这次是深入绵长的吻她。
虞禾微微张开嘴,鹿时年掌心用力把她往前按了按,半个身子却往后靠,把人压倒在床上,长腿弯曲跪在两边,用从来没有过的强势吻入。
舌尖意犹未尽地撤开一点距离,鹿时年又问道,“你哭了吗?”
虞禾微愣,“嗯?”
鹿时年心疼地亲了亲她的眼睛,“你和我妈见面的时候,你哭了吗?”
“没有。”虞禾平复了一下呼吸,摇头说道,“你妈没有欺负我。”
“嗯,你除了还钱,还跟她说什么了?”
虞禾指尖揪着她两侧的衣衫布料,无声地看着她,半响后偏过脸,小声说道,“我和她道歉了,让她不要为难你。”
鹿时年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里觉得好难过,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不满地说道,“下次不准道歉,我们没错。”
“好。”
“我们一定会有好结局的。”
“嗯。”
虞禾手环抱着她,眉眼淡淡地舒展开来。
鹿时年闻到虞禾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用力嗅了嗅,“苗苗,你也是香的了。”
“”
虞禾感受到耳后一寸寸靠近的呼吸,抱怨道,“鹿时年不要压着我,很痒。”
鹿时年动了动头,闷声说道,“我还想再亲你,怎么办?”不知道怎么了,今晚想亲虞禾的欲望没完没了地往外翻。
尤其是听完虞禾说得这些话,她感觉自己离虞禾近了一点,但还想再更近一点。
“你是真的喝醉了。”虞禾把她脑袋捞了上来,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快点亲完,很困了。”
鹿时年手指轻轻描绘过她的眉眼,然后闭上眼睛亲了上去。
她力道很轻,却格外绵长,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虞禾脸颊耳根发烫,好像跟着一起醉了。
吻了不知道多久,热意缭绕般包裹上来,连空气都是烫着的,鹿时年后悔把暖气开得太足了。
某个迷乱过后的停歇,她看到了虞禾一截纤细,亮得晃眼的腰肢,迫使人抛开了一切思考亲了上去。
而后,虞禾的细腰抖动了一下,胡乱地抬手在她头发抓了一下,理智神经忽然绷紧,鹿时年停了下来,小心地撤出刚刚冒昧入侵的地方,抬起头来。
虞禾阖上了发红的眼睛,像是被刚刚的情形刺激到,羞愤地不敢再看。
鹿时年翻身下来,喃喃说道,“对不起,要不然你亲回来?”
“鹿时年,我才不亲。”虞禾咬着牙说道,“你刚刚想做什么?”
“我”
“闭嘴,我不想知道。”
“”
虞禾拉扯好被子躺下后,背对着她睡了过去。
鹿时年自己也羞得要死,把脸埋进双手里。
差点就酒后乱那什么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做,但这种气氛真的很难不想去做些什么。
鹿时年一边骂自己流氓,一边又在想这种事情是不是要学习?
她去学,还是虞禾去学?
等等,这件事情好像得放在某件事之后。
鹿时年慢吞吞地躺在了虞禾的身旁,犹豫再三说道,“苗苗,我想搬去你那。”
许久,虞禾耳朵通红,冷冷嗤笑道,“鹿时年,你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