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虞禾这一哭,鹿时年表白的兴奋劲全部下去了。
这才短短三天，她就惹得虞禾哭了两回了，平日里多冷冰冰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委屈的不行,就这样用湿润润的眼睛盯着她看，简直是说不上来的心酸。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鹿时年越来越觉得，她太过分,做的简直不是人事，竟然干起了冷暴力这种以前她最讨厌的行为,要不然让虞禾打她几下，消消气。
这头在忙着自我检讨,另一头边流泪边觉得羞耻，怎么又又又没忍住，好半会儿l总算把眼泪控制住,虞禾抿着唇垂下头,肩膀一点点松弛下去，。
鹿时年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现在她们都稍稍冷静下来，刚才的旖旎气氛逐渐有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久没出现过的尴尬气息。
她目光盯着青色的石板，半垂的眼睛眨了一下。
很快,鹿时年看着她低着头半天没说话,拿开手,主动缓解气氛道，“虞同学，你是水做的吗？”
虞禾把脸上的泪痕擦了擦,硬邦邦地说，“不是。”
鹿时年微微弯下腰，想下面往上窥探到虞禾的表情，试探地问道，“那你是我女朋友吗？”
虞禾很轻的“嗯”了一声。
鹿时年问，“你说什么？”
虞禾总算抬起头，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的原因红成一片，声音又淡又压抑，“我说，你是我女朋友，女朋友。”
鹿时年嘴角忍不住一点点上扬，但又怕自己太嘚瑟惹虞禾生气，所以压了压嘴角，“蜡烛还没吹。”
虞禾低头凑近，轻轻吹灭蜡烛。
鹿时年好奇道，“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虞禾轻抬眉眼，面容掺和着笑意，“说出来就不灵了。”
本来她许的愿望是“请让面前这个人喜欢上我吧”，她无法确定鹿时年是否喜欢她，所以近乎魔怔般祈求上了神明。
鹿时年表白了，说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了。
蜡烛没有吹灭，仪式还没有真正完成，所以她刚刚已经把愿望换成了另一个。
——如果真的有神明，请让面前这个人永远喜欢我。
夏夜，湖边的蚊虫格外多，在待下去她们都要被蚊虫吸干血了，鹿时年把蛋糕收回盒子里，牵着虞禾的手离开了体育中心。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手却黏糊糊的牵在一块，保持着一种微妙暧昧的气氛，鹿时年虽然面上看着挺正常的，心里却早就搅得个翻天地覆。
平时也不是没有和虞禾牵过手，现在却觉得格外别扭，不过这份别扭却很让人喜欢。
鹿时年侧眼望向虞禾，见她木着脸，忍不住问道，“你紧张？”
虞禾沉默一下说，“没有。”
鹿时年：“我不信。”
“”
到了停车的地方，鹿时年对虞禾说道，“我还有礼物，你等我一下。”
然后松开手，小跑到小电驴旁，把挂在上面的两个塑料袋提了下来，刚刚着急去找虞禾，就只先提着蛋糕过去了，把这丢在了小电驴上面，里面可都是实用的好东西，要是被人拿了，她得哭死。
虞禾停在她身旁，望着这两个鼓囊囊的袋子，“这是什么？”
“就是一些七七八八的文具，有笔、草稿纸、笔记本、便利贴、涂改液嘶还有什么来着，记不清楚了，你拿回去自己看看。”
鹿时年数宝贝的一样报完，然后骄傲地说，“总而言之你很长一段时间学习都不会愁没有文具用了，尤其是草稿纸，我买了二十本。”
“”
“文具店老板，说我是像是去抢劫的。”
嗯，很像。
虞禾张了张嘴，轻声道，“谢”
鹿时年立刻打断，苦口婆心地说道，“别这么正经，我害怕，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谢谢这两个字太生疏了，我听着心凉，你得学着换一种说法。”
空气安静了几秒，然后她听到虞禾很低的说一声，“谢谢女朋友。”
鹿时年顿了一下，努力不让自己激动的原地起飞。
虞禾不自然地挪开眼，“这样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
“满分。”
鹿时年笑着说完，放在口袋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把袋子重新放在小电驴上，然后摸出手机，见到来电者，下意识看了一眼虞禾，随后接通了电话。
这边车多，声音太嘈杂，她顺手点了个外放。
池璇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语气甚是激动，“小虎牙，成没成，你倒是吱个声啊！我他妈可是拿着我和小哑巴十多年的情谊做的要挟让她过来，要是没成，你真是对不起我这个月老！”
鹿时年被这句话吼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回过神望望虞禾，并无太大波澜。
如果虞禾不是个小聋子，肯定是听到了。
鹿时年回道，“成了。”
池璇这下满意了，“那还差不多！我警告你，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你可别欺负虞禾，你可是她的初恋。”
她正听着，虞禾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找她要过手机。
鹿时年迟疑了一下，递过手机，在心底默默祝福池璇好运。
池璇自顾自说着，浑然不知道手机对面已经换了人，“你别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心思贼多了，这一想歪了，立马就掉眼泪，她从小就有点泪失禁，这你知道不？”
虞禾淡声说道，“不知道。”
“这你都不知道”
对面池璇的声音戛然而止，果断在下一秒挂断了电话。
鹿时年忍着笑接过手机，没打算揪这事再继续说下去，这要算上来她和池璇就是狼狈为奸，她骑上电驴，“我送你回家。”
虞禾站在旁边没有动，叫住她，“鹿时年。”
“嗯？”
鹿时年递过
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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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表情鹿时年曾经在她面对棘手的竞赛题时见过，在这份独属于虞学霸的认真里，鹿时年还看见了丝丝温柔。
“我没有谈过恋爱，这是第一次，所以我有很多不会的地方，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请你和我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去改，去学。”她停顿了一下，继而说，“直到得到满分为止。”
鹿时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笑着回复道，“虞同学，未来请多指教。”
鹿时年晚上回到家，进了浴室冲了很久的澡，柴萍路过房门的时候，听见浴室里传来的哼歌声，嫌弃地关上了门。
鹿时年从浴室出来，看着放在桌面上的打火机，呆呆地笑了笑。
她和虞禾谈恋爱了。
她还主动亲了虞禾脸颊。
软软的
鹿时年揉了把脸，刚把呆呆的笑容收敛了点，结果脑子里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完蛋，带着好学生早恋了！
这个晚上鹿时年兴奋过头，整个人都是飘起来的状态，在床上翻身打滚好一会儿l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迷迷糊糊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输入密码解锁。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她和虞禾的聊天框上，刚睡醒眼前有点模糊，鹿时年努力的睁大眼睛，才看清最后的一条消息。
【一株苗：早上好。】
虞禾？
女朋友！
鹿时年立刻从床上坐起，忽然有点弄不清昨天是不是在做梦，总有种脚不着地的虚幻感，她和虞禾真的正式在一起了吗？
她随手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给虞禾回复了一条消息。
【一只鹿：早上好，是我女朋友吗？】
没到一分钟，微信提示音叮咚一响。
【一株苗：是】
鹿时年盯着这个字笑了一下，而后想都没想就给虞禾打了语音电话过去，等到接通的那刻，她才开始思索恋爱第一题该说些什么。
虞禾声音轻轻的，“怎么了？”
鹿时年问，“你今天准备去哪儿？”
“去便利店上班。”
“几点要到？”
“早上九点。”
鹿时年望了一眼床边的闹钟，这才六点三十五分，“你吃过早饭了吗？”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是卡了一下，“没有。”
鹿时年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我去找你一起吃早饭，然后再陪你一起去便利店，行吗？”
虞禾回了一个字“好”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中露出，鹿时年挂断电话，折腾半天，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早餐店在五点多就正式开了门，这会儿早起上学工作的人围满了摊位，店里员工忙得团团转，虞禾站在队伍前方往前移动，轮到她的时候，电话刚刚挂断，排在后面的人催促她快点
() 。
店员问道，“小姑娘，你要些什么？”
虞禾摇头说，“不要了，谢谢。”
——
夏晨风凉，吹得让人十分愉悦，鹿时年找了一家价格实惠味道还不错的早餐店，离虞禾家和她家都不远，她到的时候虞禾已经到。
今天女朋友穿得是便利店的绿色制服，身姿窈窕，柔软的头发垂在眉角，眸光淡柔地抬起看向她，鹿时年感叹一句，她女朋友真是越看越好看。
她停下小电驴，大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比我骑车还快？”
“刚到，没有快多少。”虞禾望了眼她身后，“你带书包做什么？”
鹿时年笑笑，“我想着，在哪儿l不是学，就把试卷带着就在便利店写写。”
至于为什么选择便利店，当然是为了陪人。
“不打扰吧？”鹿时年明知故问。
虞禾说，“不打扰。”
早餐店里现在人少了一点，刚进去正好有一对小情侣吃完离开，把位置空了出来给了她们。
鹿时年点了两份杂酱挂面，又点了一屉小笼包，她和虞禾胃口都小，吃不了太多东西，等着上面条的时候，鹿时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虞禾抽出餐巾纸把桌子擦了一遍，抬眼问她，“昨晚没睡好吗？”
“昨天表白成功，成功收获一枚女朋友，这是个正常人都不太能睡得着。”鹿时年眨了眨眼，“不过，我看你精神不错，想必睡的很香，我估摸着你还偷偷写了试卷。”
“嗯，”虞禾说，“写了。”
她翻身打滚失眠到半夜，学霸默默写题岁月静好。
鹿时年有些郁闷，“不公平。”
很公平，虞禾在心里接了一句。
她当然没有如以往写题一样淡定，否则也不会一张卷子写到天亮，最后只在床上睡了半个小时，起床便出了门，坐在小区门口把脑袋吹清醒后，就想买份早餐去找鹿时年。
如果鹿时年没有打来电话，现在她们应该是在鹿时年家的楼下吃早饭了。
吃完早点，鹿时年骑上小电驴，带着虞禾去往便利店。
太阳徐徐从地平线上升起，在道路上洒下金色的光辉，微风吹过路旁的树叶，送来丝丝凉爽，今天的天气格外好，鹿时年不自主地扬上嘴角，身心异常感到愉悦。
鹿时年说道，“梁老师在群里发了消息，你看见了吗？”
虞禾：“没有。”
鹿时年透过后视镜，看见虞禾拿出了手机，“不用看了，她就通知了一下今天上午十点可以查期末成绩了。这次出的这么快，老师们肯定熬了个大夜。”
虞禾没有放下手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早上在便利店工作的是另一个女生，她从昨天晚上一直工作到现在，虞禾过来接了她的班，女生见到跟在虞禾旁边的鹿时年，并没有多问，急着回家补觉。
鹿时年帮着虞禾把缺少的货物重新摆上后，就在便
利店拐角的位置坐下，
这个位置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在收银台边的虞禾。
这个暑假假期短，
但各科老师丝毫没有手软，仍然布置了许多试卷，鹿时年翻出试卷，准备从英语开始，用手机扫了听力的二维码，带上耳机开始做题。
一套听力做完，鹿时年抬起头，发觉虞禾在望着自己，好笑道，“虞同学，你不盯卷子，盯着我做什么？”
虞禾低下头。
鹿时年笑得眉眼弯弯，自恋地说道，“是不是觉得认真的我，特有魅力？”
虞禾又抬眼望了她一眼，好半响应了一句，“是。”
鹿时年撑着脑袋，笑着看着她，心想还是我有出息，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陆陆续续有顾客进来，虞禾忙着工作，鹿时年没继续打扰，专心致志做了一套试卷，再抬头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了。
手机里的群聊已经被分数刷屏了，她往上翻到成绩表，点开图片，一眼找到了虞禾的名字，班级第一名，年级第一名。
虞学霸正常发挥。
而后往下数个十几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班级第二十三名，年级230名，这进步速度跟做了火箭一样。
鹿时年高兴过后，一时兴起拿着手在表格上比了比她和虞禾名字的距离，正看着，发现视线暗了点。
下一刻，虞禾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做什么？”
“看看我和年级第一的距离。”鹿时年懒懒地用两根手指，拉开了一点距离，“这么大。”
虞禾说，“很小。”
就这么小的距离，可是隔了二百多人。
虞禾握住她的手，“现在就近了。”
鹿时年愣了一下，乖乖的点头，“是近了，年级第一是我女朋友。”
下一秒，虞禾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耳朵红了个彻底。
期末成绩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方兴在小群里哀声哉道，大声哭泣。
【方兴：啊啊啊啊我完蛋了，这次考试滑铁卢了，要被老爹逐出家门了，我已经感觉我爹在找趁手的棍子了。】
【于晶晶：你不是走竞赛路线吗？数学学得好不就行了。】
【方兴：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平时成绩也很重要，我爹要求我每次考试都要进全校前五十。】
【舒晴：你这次考了多少？】
【方兴：全校61名，整整掉了十几名啊。】
【于晶晶：】
【舒晴：】
【戴齐：滚。】众人皆知，他考了班级倒数。
群内通知：戴齐已退出群聊。
【于晶晶：我也很想退群。】
鹿时年笑出了声，然后在看到下一条消息立刻笑容消失了。
【方兴：别啊，我这可不是炫耀，你们应该去讨伐虞禾，她简直不是人，我就看着她在语文考试的考场上睡着了，作文都没来得及写完，结果他妈竟然还是第一！】
鹿时年抬起头，难以想象虞禾在考场上睡着的样子，“你考语文睡着了？”
虞禾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嗯，困了。”
鹿时年心慌了一下，想起考试的前一天虞禾刚哭，考试当天心情肯定不好，估计难过一晚上没睡。
“我没睡多久，差不多都写完了，最后就空了几行。”虞禾语气自然，“改卷老师手软，没有扣多少分，我依旧是第一名。”
鹿时年叹声，“幸亏手软了，不然我会愧疚死。”
虞禾皱着眉说，“不要瞎想，跟你没关系。”
鹿时年趴在桌子上，还没从自责中脱离出来，就看见群里弹出了一条消息。
【方兴：快快快，去攻击虞禾，她居然还发朋友圈炫耀！】
鹿时年疑惑地看了一眼虞禾，没问她发了什么，自己点开了虞禾的头像。
朋友圈不在是以前的一片空白，而是多出了一张照片，这是朋友圈主人发的第一条内容。
照片中暖暖的阳光穿过树梢，落在路边镀上一层金黄色，可能是因为拍摄者手不稳或者是拍摄处于运动过程中，光和树叶都拉出了残影，模糊却很有温暖的氛围。
文案是是简洁的两个字“开心”
方兴已经抢先评论了一句：开心是属于你的，伤心是属于我的。
于晶晶紧随其后，快快快让开，我们虞学霸发朋友圈了！
鹿时年盯着这照片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这像是她们早上路过的地方，然后抬眼看了虞禾一眼。
虞禾觉察到她的视线，刚刚冷着的脸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就问道，“怎么了？”
啧，这个反差。
鹿时年摸了摸鼻子，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别人都以为虞禾发这条朋友圈，是因为取得第一名，只有她知道，虞禾这是在炫耀她们在一起。
虞学霸，今天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