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漫长且沉默的对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于晶晶用尴尬的笑声打破了沉默，她扫了眼周围一副看热闹样子的几人，出来打了个圆场,“呃，要不然你们坐下来在好好说话？”
鹿时年也不知道这事怎么传到池璇的耳朵里,无论池璇是什么态度,总之她和虞禾的事情不想要其他人插手。
“不了,池同学自己喝奶茶吧。”
站在身前的女生拿起椅子上的棉袄，正准备离去,池璇懒洋洋地看着她笑，“鹿同学要请客吗？”
鹿时年：“”这人脸皮是不是跟她一样厚？
于晶晶看了眼明显表露出无语的鹿时年,正想着再次打个圆场，就见鹿时年走向了前台,“你想喝什么？”
还挺能屈能伸。
池璇很自然地收下了奶茶，她对鹿时年说，“快点和小哑巴和好吧，不然她指不定躲哪被子里哭。”
鹿时年听懵了,“啊？”
“你不知道？”池璇淡淡从鹿时年懵懵的脸上扫过,笑了一声,“看来我比你了解的更多。”
炫耀？
是想说她更了解虞禾的意思吗？
从奶茶店里走出,于晶晶才问道，“你俩有仇？”
鹿时年摇头,“没有，我和她才见她第二次。”
于晶晶若有所思，“那你敌意怎么这么大？莫非是属性相斥？”
鹿时年：“什么？”
于晶晶认真的解释道，“你俩感觉挺像的，脸皮都厚。”
鹿时年果断出手推了一下于晶晶的脑袋,“我和她不一样。”
——
关于虞禾和李景明的恋爱绯闻到处流传开来，本来只是在学生间门无聊时调剂的八卦，却不知道是谁传到了老师耳朵里，某天晚自习虞禾就被梁红英叫去喝茶了。
虞禾刚到办公室门外，正好和同样被叫来办公室的李景明不期而遇。
李景明对这件事情发生的源头很是自觉，“对不起，我也没想明白，怎么我俩就闹出绯闻来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连累好学生。”
虞禾没接话，李景明继续说道，“我礼物送到鹿时年手上了吗，她喜欢吗？”
虞禾沉默几秒后，扔出一句：“没有，我扔了。”
李景明：“……”
你搁这玩我呢？
莫名被人阴了一道，这直接让李景明火冒三丈，但是搁在办公室门口，只得忍下去，他沉着脸说道，“你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虞禾：“哦。”
“你——”
虞禾推开办公室的门，“报告。”
里面老师看过来，李景明吸了口气，把话憋了回去，“报告。”
梁红英和李景明班级的班主任一唱一和，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不能早恋，要以学习为主。
老师们说了一大堆，最后当事人又重申了一遍说自己没谈恋爱
。
李景明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谈恋爱，我这种人配不上虞学霸这种‘聪明人’，对吧，虞学霸。”
虞禾无视了李景明话里的讽刺。
隔壁班主任：“李景明，你怎么说话的呢？”
李景明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惹恼了本就看他不顺眼的班主任，直接把他单独拎到外面训话。
梁红英看向虞禾，“真的没谈恋爱？”
虞禾：“没有。”
梁红英对虞禾的信任一直都有，见她这么说，提了一晚上的心慢慢放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老师并不是让你不和异□□朋友，只是要保持分寸。提到交朋友，说实话，我见你这段时间门和鹿时年相处很好，还交到了其他不少朋友，我其实心里是挺高兴的。”
虞禾低垂的眼帘，往上抬了一下，“嗯。”
“还记得，我高一的时候和你说过的话吗？”梁红英说，“孤独虽然可以保护你，但会看不清这个世界和自己。”
虞禾抿唇，没说话。
梁红英说道，“学着去接纳别人与别人交往，虽然学习很重要，但别总是盯着课本，老师不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只有枯燥的数字。”
虞禾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嗯，好。”
梁红英也不知道虞禾听进去了没有，她摆摆手，“行，你回去吧。”
虞禾走后，梁红英重新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坐在前面的听了大半天的老师，见人走了，开玩笑似的说道，“梁老师，我还是第一次听班主任教育学生，让她别把心思太放在学习上面。”
梁红英笑了笑，说道，“我这个学生和其他学生不一样。”
梁红英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遇到过各种性格的学生，让她更头疼的学生永远是下一届。而虞禾是她带过最省心的学生，没有之一，成绩优异，情绪稳定，不惹事生事。
可能就是因为虞禾太过于省心，另一方面更让她担心。
起初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学校领导就和她说过班上有一个重点苗子，要好好培养。
在其他同班同学逐渐熟悉，勾肩搭背一起去食堂时，虞禾却还是独来独往，冷漠疏远，从来不和班上同学交朋友。
背地里有很多同学都出于调侃，说虞禾是个怪胎。这个年纪学生大多敏感，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很可能会中伤他人，影响学生的身心健康。
梁红英私下找虞禾沟通过很多次，让她多多和身边人说说话，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朋友说，不能总是一个人闷着。
而虞禾回答她的始终是沉默。
原本想趁着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见一见虞禾的家长，了解虞禾的情况。可是家长会当天，虞禾的父亲没有到场，就连虞禾本人都没有来学校，电话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虞禾没有向她请过假。
梁红英思虑再三，直觉告诉她要去虞禾家里看一看。
她按照名单上填写的地址，来到了虞禾家楼下。
还没有到达楼层，就已经听见屋内摔东西的声响，还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辱骂声，路过的邻居似乎早已习惯，神色正常的从门口走过。
隔着破旧的栅栏铁门，她看见一个面红耳赤的男人，手里拿着摔成一半的酒瓶，而虞禾站在男人面前，胳膊上全是鲜血。
叫来的警察很快来了，不顾虞禾的拒绝，梁红英陪着她在医院包扎完伤口后，又带着她在警局处理一系列流程。
男人说是喝醉了酒，不小心才误伤了女儿，警察做了警告处理。
梁红英觉得这种事情不单单只发生一次，只是虞禾没有说出来。
她对虞禾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向老师或者朋友寻求帮助，不用总是一个人扛。”
女孩子红着眼睛，脸庞却是异常平静，“梁老师，连最亲的人都无法依靠，何况是其他人呢。”
看着虞禾掉下的眼泪，梁红英张着嘴竟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女孩在周围筑起高墙，没有哪个人能入内，连她自己也出不去。
“梁老师，刚刚主任来巡查了，说你们班上有点吵。”
梁红英回过神，应下一声，走到班门口，往那一站，班上几个手舞足蹈的刺头看见她后，瞬间门变脸，安静下来。
“吵什么吵，每次整个年级，就我们班上最吵，马上期末考了，你们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吗？”
梁红英走进教室，视线日常扫过班级一圈，在瞥见窗户的一处角落停下。
鹿时年单手撑着脑袋，用胳膊隔开了与身边人的接触，自顾自地低头写字。
虞禾垂着长睫，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充满了忐忑和试探。
两个小姑娘扭扭捏捏，闹别扭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很好玩。
梁红英移开视线，脑海里忽而想起她最后给虞禾的安慰。
“相信老师，会有的。”
——
周五，天气预报通报，今日气温达到入冬最低温。
天空时不时落着小雨，鹿时年安全起见，没有骑小电驴，几乎是踩着铃声到达了教室。
把各科作业交上去后，鹿时年眼尾扫过去，虞禾一如往常一样在看书，并无异样。
今天温度很低，可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很薄的校服棉袄，外面没有像周围人一样在外面另套上件羽绒服。
鹿时年转了两下笔，对转过头正交作业的于晶晶使了个眼色。
于晶晶翻了个白眼，表示无语。
好人做到底吧。
于晶晶转眼对虞禾笑道，“学霸，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虞禾忍下喉间门的暖意，“还好。”
“现在教室开了空调，你感觉不到冷。”于晶晶说道，“但一出教室，以这天气，你肯定冷，要不要中午回家去换件衣服。”
“没事，我不冷。”
“ok，好叭。”
于晶晶圆满
完成慰问任务，
朝鹿时年点了下头。
鹿时年把书抽出来，
又看了眼虞禾的衣服。
冬季校服质量真差，棉袄跟纸糊的一样。
中午，鹿时年去校外超市买了一包暖贴放进了虞禾抽屉里，假装趴在桌上睡觉，实则偷偷注意身旁。
鹿时年能感受虞禾看了她一眼，然后她听见虞禾撕开暖贴的声音，嘴角翘了翘。
这个中午鹿时年没睡着，倒是虞禾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
周围人看见一向不怎么睡午觉的虞禾竟然睡到了下午快上课前才醒，都有些惊讶。
舒晴：“学霸，今天竟然睡午觉了。”
虞禾抬起头，呼吸微微起伏，“有点困。”
于晶晶：“难得从虞禾嘴里听见困这个字。”
“学霸估计是学累了。”
“嗯。”虞禾抬手揉了揉额角，脑袋很重，浑身无力，可能真是累了。
一整个下午，这种无力感一直没有消散，脑袋昏昏沉沉，虞禾一直强打着精神听着课。
直到最一节课结束，她才卸下力气，趴在了桌子上。
教室声音噪杂，在耳边忽远忽近地徘徊，挥之不散，头疼欲裂。总有一股冷气往身体里灌，她只能尽量的蜷缩身体保留暖贴的温度。
意识朦胧间门，一只温热的手掌拨开了额间门的发丝，虞禾有了点反应，微微睁眼，面前一片模糊，有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没等她回过神，鹿时年便弯下腰，揽住她的双肩，“你在发烧，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