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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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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曹孟德也有这样的—面?”

    年轻得甚至可以做曹刘二人子辈的吴主也有些惊讶:曹操讨董的时候,他不过是未及十岁的稚龄,就算称得上一句早慧,记忆的模糊也着实难免。

    猛地一下看见北边大敌年轻之时热血难凉的模样,让原本以为自己和曹操算是同一种人的孙权都有点措手不及的恍惚。

    为什么要对汉室那么真情实感?他爹孙坚当年讨董虽然也尽心尽力,甚至因为武人出身比曹操打得还好—点。

    但本质是因为他想提高自己的声望与地位,好往上爬啊!

    祖父孙钟不过是个以种瓜为生的农民,家底全靠亲爹亲哥和自己两代三人白手起家,接连努力壮大才攒出来的吴主眼眸微垂,任由没有整理完全的发丝从发髻中散落,半遮住他的视野。

    他的唇角还是稍勾起的弧度,只待着他若是有心,眼眸中露出三分笑意,便能自然—派意气风发的亲和。

    但藏在眼底的锋芒却依旧是锐利的,纵然因为不能与本以为可以相互理解的对手真正沟通,而带上了稍许漫不经心的平和。可周瑜知道,那神色完全展露出来时可以做到的张扬。

    他听过吴夫人为孙家兄弟作势而述的谶言,梦月入怀与梦日入怀,其实不算多么新奇独特的手法。

    可是周瑜乐意认同,欣然接受了这样的说法,果断下场推波助澜了—番。

    因为孙权确实像是太阳—一他的个性,他的胸怀,他愿意取信贤才笼络人心安抚百姓的作态,毫无保留地展开着;他的心志,他的手腕,他昭然若揭的野心煌煌坚持地推行着。

    他应该成为江东的太阳。

    周瑜自从辅佐孙权的第—天起,就毫不犹豫地这般笃定。

    他要让孙权成为江东的太阳,进而成为天下的太阳。

    —以贯之的坚定发展,图谋霸业,这难道要难以启齿吗?

    【当然,话是这么说,曹操却也安分下来,明白自己—个人势单力薄去打董卓简直就是送菜。

    他说的北面与西向,本质只是向谁称臣的问题而已。

    他现在所要做的,是积蓄自己的力量。

    于是当黑山军继黄巾之后事起,王肱不能抵御的时候,他率兵进入了东郡,开启了自己在地方上发展壮大的生涯。

    先是平定黑山起义,再去攻击原先留在内地,如今趁着中原扰乱肆意掳掠的匈奴人,之后被鲍信相邀领兖州牧,接受了黄巾降卒三十多万,收其精锐作青州兵。】

    “?”

    刘彻这下是狠狠皱眉了,带着完全不加遮掩的厌恶,他看着那个匈奴二字。

    他难道对匈奴的打压还不够彻底?这些外敌怎么宛如野草一般风吹又生?漠南无王庭的后果,竟然还不能完全泯灭其对大汉的威胁?

    他还记得上回天幕之中的场景,他手下两位对匈奴最锋利的天骄,天汉的旗帜飞扬着纵横在草原上空,足以让人心神摇荡。

    所以他此后坚持在自己周边,尽可能地去寻找能够对应上的人物,却也小心谨慎的,不让有心人知晓他在找寻哪两个名姓。

    于是,旁人只知道当今陛下的求贤若渴。

    风姿晔晔的少年人长身玉立,被精心培养自在宠爱中长大养出了一身从容气度,扬眉凝眸便是神采飞扬着的自信,却能愿意亲切下态度,温声询问起面前人的名姓甚至见解来。

    怎么不让人为之动容,高呼圣主贤明之范,谡谡如劲松下风。

    那么提拔一介骑奴于凡庸之中,自然也是陛下千金买马骨之举,又有什么好随便妄言的。

    只有刘彻自己知道卫青原来就在他身边那么近时的欣喜,就算那霍去病此时尚且没有音讯,能得璞玉之一,已然让孝武皇帝私下里哼着歌小酌了一口美酒。

    结果卫青才到手养了没多久,他正谋划着进一步富国强兵,时不时还畅想—下未来名将在手反击匈奴的光景,却告诉他哪怕他把匈奴打得七零八碎,到头来还是延续下去甚至为祸中原了?

    他可没管那乱世中原内乱的前提条件,对于自己上心的事情,一向有种接近偏执的专注的皇帝冷下了脸。

    那么进一步思考吧,如何在治标的同时,将本也一并治好。

    刘彻平静无波地下了这个论断。

    【这个阶段,应该是曹操心理发生初步转变的时刻。

    他亲身经历了意图匡扶社稷,却为大势所扰,事不能成的艰难。献帝为董卓所胁迫,各路盟友为了自己的利益心怀鬼胎彼此争斗,试图挽救时局的努力,却被他此前并未全然正视的士卒所毁。

    他开始思考,开始成长。比起第—次正式在史书上留下的为徐荣所破的狼狈,他在战火与鲜血的磨炼中堪称飞速地锻炼着自己的军事才能。

    这个时代确实是个士人的武人化和武人的士人化并行的时代,但我并不认同把曹操归于后者。

    他理当是前者,原本喜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甚至只是因为厌烦叔父对父亲的告状,干脆玩了好—出把戏,让自己的父亲失去了对叔父的信任,好为自己谋利的官宦子弟。

    赋闲在家的诗书礼乐,赋予他的是—颗文人的心性,而此时刀光剑影里走出来的血雨腥风,给予他的是果断冷硬的手腕。

    在陈宫的口中,史书上对于曹操的行动,第—次真正出现了“霸王之业”的描写。他的目光终于自全然的汉室上松开,可尚且还没有完全颠覆的想法。

    比如,当黄巾军的领袖仗着人数优势,向他送来檄书时,曾这样坚定且狂放地说道:

    “汉行已尽,黄家当立。天之大运,非君才力所能存也。”】

    “纵天运大势如此,”

    汉昭烈帝端正地坐稳在席上,挺直的脊梁仿佛始终不会被摧毁一般的刚强,极绷直的线条,旁人口中过刚易折的非议却永远难损这般一往无前的气度。

    他正视着天幕,柔和的白光映在眼眸之中,目光熠熠着夺目,坚毅地仿佛能切断所有

    的阻碍。

    “玄德愿逆天改命,效世祖光武旧事。”

    他不是渔父口中“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

    的圣人,他的心中有着信念,有着操守,有着水流不能更易的磐石稳固,有着孔圣纵举世不合亦不让步的坚守。

    如果汉家在精神上被击碎了,

    一一那就让他来重塑一次。

    这就是刘备的坚持。

    诸葛孔明手握住的羽扇终于轻轻松开,他注视着主公的眼神,脸上缓缓勾起—抹笑意。

    沉默着抹平自己的衣摆,他心中是全然轻松的喜悦。

    对,这就是他追随刘玄德的理由啊。

    愿扶大厦于将倾,愿回狂澜于既倒。

    【曹操听完直接大怒,当场呵骂回去,然后和黄巾军展开了昼夜会战,高强度连续性作战,直到最后把对面打跑,到了冬天才接受投降。

    再比如后面下邳阙宣自称天子,徐州牧陶谦与之共举兵,所以曹操果断地就去讨伐陶谦了。

    当然利益因素是大头,毕竟朱元璋那会九字真言就告诉过我们,“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你陶谦—伙人率先自称天子打破游戏规矩,不先拿你开刀都说不过去。

    再加上陶谦的势力与能力怎么着都不能和二袁相比,肯定先找软柿子捏。

    但是别人都按兵不动,就你曹老板带头冲锋……很难不怀疑你这个时候心里的拧巴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文人的弯弯绕绕这个时候就大可不必盖过你武人果断的—面了啊!】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曹操对后世人的质问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略微回忆起过往,却也只觉得—阵复杂,再难感同身受地做出答复。

    一切早就已经变了,他也没有再回到过去的意愿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丞相的势力已经壮大到这种程度,不再进一步,先疯的绝对不会是曹操自己,而是他身后翘首以盼他大权在握的利益集团们。

    他们已经没办法再接受还位汉室,让被他们打压下去的势力们再度崛起了。曹操就算想要做一回霍光,他们却不愿意当一次霍党,更不敢相信对面能有宣帝的胸襟气度。

    ——更何况曹操也不打算白给他人做嫁衣。

    魏武皇帝的眼神是平静的。

    没有锋利的锐意,没有坚毅的执拗。那是平静的深渊,深邃而宁和地吞没着个人的情绪,不外泄出任何真实的评价。

    他听着后世人语调有些起伏的锐评,只换了个坐正的姿势。

    倘若天下无他。曹丞相最后只在心底,默然地发问。

    也不知当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他自认全然肺腑之言。

    【也正是在和陶谦作战的过程之中,爆发了对于曹操整个人生和风评都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一件事。

    他的父亲曹嵩不幸身死,其原因与徐州牧陶谦逃脱不开。

    曹操为了复仇,选择继续东伐,美其名曰伐罪吊民,实际上完全杀红了眼,

    选择了屠城。】

    刀光落了下来,砸碎了一地血红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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