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虎落平原
细雨绵绵的下个不停，山路虽然湿滑，可是却无法阻挡一个游子归来的心。
所有的答案也许都会在这里找到。
可是，熟悉的院坝，熟悉的屋子，熟悉的竹林都在，却唯独已不见亲人。
罗霖浑身早已湿透，心更凉如冰。
汤木娜看见这一番破败的景象，更是好像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
屋子里面早已结起了蛛丝，房梁上却还挂着一坨腊肉。
怎么他们都不在了，罗霖心中深深的自问道。
可是屋内屋外却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雨已经越下越大，风也跟着狂吼。
汤木娜突觉一阵反胃，干呕了好几声，却只吐了些酸水出来。
罗霖温柔的将她扶上那简陋破败的木床后，端来一碗开水。
这水索然无味，寡淡至极，汤木娜只喝了一口又“哇哇”的呕吐了起来。
罗霖一会摸一摸汤木娜的额头，一会又去煮腊肉，一会又将火盆生燃。
汤木娜痛苦的躺着，心里无数遍的问自己：“这难道就是我要的自由，我自己所追求和向往的生活吗？”
在吃过一碗腊肉后，汤木娜觉得舒服多了，而且感觉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罗霖傻傻的捡起碗底剩余的一点腊肉残渣嚼了起来。满嘴只觉油水直冒，肚子里的苦水也在不断地往上涌。
难道父亲真的出山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也许父亲只是去了一趟远门，不久就回来了。
汤木娜已经熟睡，罗霖静静地看着她，就像欣赏着一幅美丽的画卷，又像是在观赏一朵盛开的玫瑰。
看的已痴，已醉。
突然罗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浓烟，接着就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屋子的西角早已冲起火光，在雨中越燃越旺。
罗霖急拉起床上熟睡的汤木娜就往外冲，一排排的黑衣人早已在 门口候着。
只听一个怪异的声音道：“活捉这小子，赏金五百两。”
黑衣人全部手持鬼头刀冲了过来，罗霖拔出脊背的断剑就是一阵砍杀。剑势犹如刀法，迅中有急，急中有快。
罗霖却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这也是所谓剑势打七分，收三分的道理。
十多个人均应声倒下，那怪异的声音却早已不见。
罗霖走过去看看地上的人，揭开蒙面的黑布后，那人马上七窍流血，脸上的肉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化为了血水。
好恶毒的手法。
这些人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死尸，在知道完不成任务的情况下居然先饮毒自尽了。
房屋早已化为一堆灰烬。
满是泥泞的路，罗霖深一脚浅一脚的扶着汤木娜在冷冷的雨夜艰难的走着。
雅香园好像也变了，金掌柜已经靠在门口快要睡着了。
罗霖跛着脚穿着一双透底的靴子，径直走向了雅香园的大门。
只待他走进了门，金掌柜才懒洋洋的跟 走进来。
“近来生意可好啊，金掌柜，”罗霖客套道。
金掌柜双手一摊，尴尬的一笑道：“就这样了。”
“难道这资州城里发生了什么？”
罗霖好奇的睁大眼睛问道。
“你难道还不知道？”
金掌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罗霖说道。
然后接着说道：“现在冷清，小店就剩下我一个人，所以也就没什么什么大餐了。”
一溜烟的功夫，金掌柜已经端着两碗粥和一碟咸菜放在了罗霖的眼前，抱歉道：“请恩人享用，不要见怪。”
汤木娜好像饿的很快，端起一碗粥就吸溜了起来，突然又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还吐个不停。
金掌柜尴尬的笑道：“早上没有生火，这是昨天剩的粥。不过倒是要恭喜公子了。”
罗霖本来实在是已气愤至极，可是听到恭喜二字也不觉的好奇了起来。
“恭喜什么，难不成恭喜我落魄到来找金掌柜讨两碗冷粥充饥。”
金掌柜登时羞的满脸通红，却依然陪着笑道：“恭喜公子要做人父了。”
汤木娜的 脸上一下子就像笼罩起了一团乌云，惊的直接呆坐了起来。
罗霖也是一头雾水。可是细细回想却又不禁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
“只是不知道公子有什么打算？”
金掌柜突然关心的问道。
罗霖苦笑道：“沦落之人，能有什么打算。”
金掌柜不禁一笑道：“如公子不嫌弃，后院倒是有间柴房，倒还完好，公子不妨暂住无妨。”
汤木娜的心里恨恨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恩人，居然安排去住柴房。”
金掌柜突然又冒出一句话来：“只是恩人还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汤木娜狠狠的给了金掌柜一个白眼，可是金掌柜却假装没有看见。
罗霖苦笑道：“但凭金掌柜吩咐。”
他实在不愿意汤木娜吃一丝的苦，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金掌柜爽快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打理一下店里的琐事而已。”说着他便摆手又道：“毕竟这么大的店，还是需要你这样能干的帮手。”
汤木娜此刻一想啐一口痰在金掌柜的脸上，再问问他有没有工钱。可是她忍住了，因为现如今该变卖的首饰早已变卖一空，只剩下了自己。
柴房根本不是柴房，里面横七竖八的堆了一大堆的杂物，一张又破又窄的小床卑微的躺在一个角落。窗棂都已经坏掉了几根，简直风雨随时都能吹得进来。
罗霖沮丧的正往外清理着里面的杂物，汗水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背。汤木娜虽然心疼，可是比起最初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她的心都快要死了。
她又一次的追问自己，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自己生活的唯一选择？
她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悔恨交加。
辛苦的夜总是很短暂！
鸡还未啼，金掌柜就开始催促罗霖起床了。
天还未亮，罗霖就已经早早的烧起了一大锅开水，把前堂和后院的卫生也都打扫完毕。
他觉得这种生活虽然累了些，可是却每一分每一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这绝对只是暂时的。
好在这一天并没有来几个客人，不然罗霖肯定腿都跑断了。
只是这资州城难道真的变天了，居然连一个熟络的人都没遇见。
又是一日清晨，罗霖刚做完一天的准备工作，就听见稚嫩的童声传来：
“宋青天，
假清廉，
害神捕，
夜夜睡来做噩梦，
昨夜突然成了无头尸，
”
罗霖好奇的走出雅香园的门口察看，只见两个垂髻小童正在一边互拍着手，一边诵读儿歌。
“不知这歌谣是何人所作啊？”
罗霖跳出去拦住两个垂髻小童问道。
“城东的一个老先生说给我们一人一钱银子，喊我们唱，唱的好再去找他领赏。”
“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却在这里逗小童玩耍？”
金掌柜一脸不悦的瞪着罗霖质问道。
罗霖只有尴尬的走了进去，却在心里仔细地咂摸着那歌词。
金掌柜接着又对着两个垂髻童子一顿呵斥：“谁家的小孩，快滚一边去，别再这里挡了大爷发财的大路。”
两个小孩对着金掌柜做个鬼脸道：“不要脸的死老财，”说完一溜烟的跑开了。
“害神捕，难道表哥真的是宋老爷所害？”
无论如何他今晚都要去一探究竟，如果真是自己绝对割下那狗官的头颅。
现在也是黄昏，罗霖将一碗粥送到那“柴房里”后，就在前堂掐着指头算着时间，只待关了大门，就去资州府衙一趟。
汤木娜最近的胃口好了很多，可是自己给她却连一个鸡蛋都找不来。罗霖狠狠的捶了自己两拳。
夜色什么时候降临？
资州府衙是否还是和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