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悲凉的家宴
鸡刚打鸣,天还未亮,路家庄上下就忙成了一片。
一座崭新的别院也早已打扫的一尘不染,一条红毯直铺出了十里之外。
路少鸣也是早已在院子里打转,生怕出一点纰漏。他只希望这一天他们父子能够冰释前嫌。
柳芳菲也带着潇潇早早的迎在了门口,仿佛这也是她重要的一天。
她不能放过这和外人接触的机会,虽然那“柳府”建造的简直和柳府一模一样。为了使柳芳菲不至于太过忧郁、孤单,可以说里面还有集市,每月都会定期开集。
可是看着集市那些满面堆满假笑,戴着一张“精致面具”的小货主,柳芳菲更加的忧郁、孤独。
这些人根本就是监视自己的。
也从来没有一只金丝雀是乐意被人圈养起来的,况且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接近十年的时间,难道他真的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曾经的过去?
她必须试着去自己了解外面的事情,她已经听厌了路少鸣那千篇一律的借口。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赌约,结果是他已经输了,而赌注就是你。
可是她却从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来找过自己。
也许他的确来找过,只是碍于面子,又或者是路少鸣的从中作梗
“你在想什么,亲爱的。”
路少鸣满面喜色的走过来,搂住柳芳菲的肩头,深情的望着她说道。
“啊。”
柳芳菲迟疑了片刻道:“我在想公子这下终于和老爷冰释前嫌了,绝对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她也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善解人意,那么的温婉贤淑。
所以也怪不得天下的英雄都想得到她,哪怕只是看一眼。
晌午,阳光已有些强烈,伙计们都早已等得有些焦躁。
路少鸣当然也很焦躁,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那“逆子”终于决定回头的时刻。
可是这“逆子”也太不像话了,都晌午了居然连个人影都还不见。
一阵马蹄声“哒哒哒”的由远及近。
一辆崭新的黑漆马车在门口停下,一个面色惨白,穿着非常华丽的少年左手拥着一个红衣丽人,右手提着一柄剑鞘刻着“路”字的长剑。
路少鸣热情的迎了上去,可是那少年却好似根本没有看见他。路少鸣最后紧紧的握住了一个五大三粗车夫的手,谁知车夫也是一脸的不屑,一甩手竟也跟着那少年走了进去。
那脸色惨白的少年回头望一眼那车夫,不觉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
路少鸣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邀请江湖中的朋友前来,不然这“糗”简直就丢大了。
路少鸣此时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右手青筋凸起,捏的手指“蹦蹦”只响。
心想:“龙妹,你何苦这样害我呢?”
这一切都被柳芳菲看在眼里,可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一丝得意,反而露出了同情之色。然后她就轻轻的走到路少鸣的跟前,嫣然一笑道:“毕竟还是孩子,你又何必和他计较。”
这一笑已足以治愈世间的一切悲痛,更何况还带着一句温柔的话。
路少鸣叹口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是不能说,还是怕柳芳菲知道什么?
路一平还是没有顾及路少鸣的半点面子,他已经拥着那红衣丽人坐在了客厅酒桌的上座。
一班乐手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路一平居然端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了一口道:“给我把乐奏起来。
管弦丝竹之声马上就响了起来。
路少鸣颤抖的站在那里,柳芳菲就站在他旁边。院中的伙计看着桌上的红衣丽人,俱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们并不是惊讶于那红衣丽人的姿色,而是惊讶路少爷居然敢如此践踏陆家庄的家规,居然把青楼女子带进来,还大摇大摆的坐在上座。
路少鸣的脸已经拉长的像一颗猪腰,双拳握的“咔咔”响。
柳芳菲走过又是嫣然一笑,然后拉起路少鸣的手,牵着“潇潇”居然缓缓走向了那张桌子。
——那客厅的唯一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路一平拥着那红衣丽人。
路一平则是依然目中无人的搂着那红衣丽人,还不住的给她喂着一些可口的菜肴,就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柳芳菲已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公子今日回庄,我代表老路敬公子一杯。”
那路一平依然是一副傲慢之态,那红衣丽人也全然不将这三人瞧在眼中。
柳芳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举杯示意后端庄的坐了下来。
“妈妈我饿。”
潇潇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路一平对母亲说道。
“路家庄的家规难道不准青楼女子入内,却允许野种上桌吗?”
路一平一边抚摸着红衣丽人的粉脸,一边冷言冷语道。
路少鸣的脸早已气的铁青,恨不得手撕了这个逆子,然后一块块的吃掉。
可是他不能,毕竟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那潇潇就不是他的女儿了吗?
路少鸣看着旁边的柳芳菲,虽然仍然面未改色。可是她的心里却一定难过极了。
路少鸣怎么还忍的下去,一声爆喝如惊天炸雷。
一张檀木的桌子一脚齐角被切了下去,路少鸣动了动右手。
“你终于决定不在忍了。”
路一平冷冷的说道,手中的剑也已握紧。
路少鸣已经从椅子上腾空而起,双掌虎虎生风。
路一平一把推开怀中的红衣丽人,握剑急迎。
他实在想知道,自小就强迫自己练的《巴山夜雨剑》是否留有余招。
虽然自己行走江湖已有几年,从未遇见过劲敌,可是这老东西的武功却从来都是高低难测。
一院的伙计早已看呆,柳芳菲虽然很想去劝,可是剑雨和拳风都密不滴水。
也只有搂着潇潇,站在人群中间,依然是那么的雍容、高贵。
突然她的手中不知道谁塞来一个纸团,她紧紧的握在了手心。
路一平的剑已出鞘,招招致命,打的路少鸣连连后退。
路一平暗自窃喜,一丝久违的愧疚掠上心头。
可是这并不能阻挡他的进攻,也许那武林十年风云盛典的高手更厉害。
做人就一定要狠,哪怕是对自己的亲人,因为他的心在秀秀死的那天就已经冻结了。
“哧”的一剑插入了路少鸣的胸口,鲜血箭一般的喷涌而出。
路一平抽出剑,却冷漠的站在一边,可是他的心却似变的柔了。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路少鸣早已被家丁抬了出去,所有人也都散了开来。
路一平突然觉得一种悲凉涌上心头。
他终于胜了那老东西,可是却为什么没有一丝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