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漠的围观
冰冷的石床,已经足以让人沸腾的心凉透。
如果再在石床上铺上厚厚的一层冰块呢?
睡在上面的人岂不是不被冻僵也要被冻个半死。
秀秀此刻就躺在这冰冷的铺着厚厚冰块的石床上,但是再冷她已经都无所谓了!
路一平头发散乱,目光呆滞的坐在石床旁的石椅上。
大力正在挑着火盆里的火。
石桌上摆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子,地上还有些被摔碎的瓦片。一只烤的色泽诱人了的兔子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少爷,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七天了,再不回去,老爷发怒了可不得了。”
挑着火的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憨厚的说道。
路一平满脸俱是愤怒之色,抓起桌上一个酒坛灌了起来,可是居然没有空出一滴酒来。
“那个老东西,能把我怎么样,总不会杀了我吧?”
“他不让我做的事,我偏偏要做。”
“为什么他做的事,我就要做不得。”
可是……,可是……
大力似乎很想说些话出来,可是一看见路一平那一双布满血丝,几乎要崩裂出来的眼球。
他感觉浑身的肉都在打颤。
他立马调转话题。
“也许我们应该去找一个人。”
大力有些胆怯道。
路一平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就像一个坠崖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绳子一样。
可是他却没有说一句话。
守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我知道你对秀秀的那种“情感”,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
但是,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就应该尽快的找出凶手,帮她报仇。
所以你就觉得我应该去找“铁尺神捕”——秦东?
路一平冷冷的问道。
“正是。”
大力嗫嚅道。
“可是我们跟他并没有什么交情?”
路一平看一眼早已“睡去”的秀秀,然后回过头来问道。
“至少我们总要试一下。”
“而且据说“铁尺神捕”因为得罪了新来的知府宋老爷,已经被革职了。”
大力缓缓说道。
路一平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叶子撒给大力道:“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只要能办好,钱不是问题。”
那老爷那边…
大力怯怯的问道。
“老东西哪里,你先不用管,问起就说我在外面访友。”
路一平冷冷的说道。
大力快速的退出了山洞。
路一平转过身,深情的望着秀秀,仿佛看一万眼都不够。
资州城内向来热闹,不想今日连偏僻的城西也热闹了起来。
一大群人正围在一座破院门口,嘈杂的人声一浪高过一浪。
罗霖甜美的梦也被这嘈杂声打碎了,同时打碎的还有他的心。
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男子就趴在人群中央,他的手指和脚背早已结起了一层血痂。
可见他是一路爬过来的。
罗霖也凑了过来,猴子一般的一个转身就盯空钻了进去。
他正在疑惑为什么凑热闹的人这么多,就是没有人搭救一把?
等他蹲下扶起这个人时,他的心立刻就收紧了,他的心已经痛的无法呼吸。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表哥。
铁尺神捕——秦东。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搭救,也让他见识到了社会的现实。
因为在他挤进人群的当口就听见有人说“这个人”是从知府后院丢出来的,甚至还有人一路跟随只是为了看“这个人”像狗一样爬的狼狈样。
他赶紧抱起表哥,走进了破院,这一次他闩上了门,那唯一没有烧毁的门。
好事者居然好像还没有离去的意思,因为有几个人已经爬上了墙头。
罗霖对着院子墙角的那株橘子树就是一掌,一棵橘子树瞬间就连根拔起、倒下。
墙头上的几个人就像野狗一般的跳了下去。
罗霖呆呆的抱着表哥,希望这样他的痛苦能少一些。
太阳已升起很高,可是却根本照不热罗霖的心,他直觉此刻背脊发凉。
这个世界已经冷漠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当、当、当”
有人在敲门。
罗霖似已忘记了一切,根本不想去理会,因为敲门也不过最多是来看热闹的而已。
“请问这里是秦捕快的家吗?”
还是没人回答。
那声音又大了起来的喊了两遍。
罗霖终于听见了。
“你们如果只是想来看笑话,就请滚远一点,这里不欢迎。”
罗霖愤怒的吼道。
“公子误会了,我是秦捕快的老朋友。”
门外的声音回答道。
听见这个这种回答,罗霖瞬间觉得这世界好像温暖了一些。
门开了,一个五大三粗,穿着一件麻布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看见秦捕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握紧拳头道:“这究竟是谁干的?”
罗霖一脸无奈道:“我还不知道。”
一声马嘶传来,门口已驶来一辆马车。
“公子,看秦捕快伤的如此严重,此处又已是一堆废墟。我们还是先去找个郎中给他看一下。”
五大三粗的汉子焦急的说道。
罗霖此时才从悲痛中缓了过来,意识到目前找郎中救命才是当务之急,当即答应。
马车的坐垫很软,车夫驾的很稳。不一会便在“济世堂”的门口停了下来。
五大三粗的汉子走在前,罗霖抱着表哥径直奔向了后院。
在给秦捕快拔完脉后,一个须发皆白的精瘦老头面露喜色道:“幸亏来的及时,死不了了。”
罗霖欣慰的看着一起来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深深的鞠了一个躬道:“若非先生车马来的及时,秦捕快命早已休矣。”
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就跪了下去,谁知那汉子却双手赶紧托住了罗霖,没有让他跪下去。
精瘦的白发老头回过头说道:“你们也不用高兴的太早,虽然死不了,但是调理却至少需要一年半载才可痊愈。”
“司空先生尽管医治,诊费绝不少你一分。”
说着那汉子又自怀中掏出几片金叶子双手恭敬的递了过去。
可是司空先生却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老夫不过只是告诉你,他这是刑罚器具所伤,痊愈需要些时日。”
“老夫若连他的诊费都收,那老夫还算是个人吗?”
这回答简直令壮汉有些吃惊,因为这“济世堂”素来医术高明,但是却有个很不好的规定,就是先交钱后看病,而且交的钱还要足够多。
只是这次却不收钱,着实让大力没有想到。
罗霖的心底则是又流过一丝暖意。
五大三粗的汉子已走,罗霖有些后悔自己都没有问他的大名。
也许他就是表哥很好的一个挚友故交,等表哥醒过来之后就知道是谁了。
秦捕快已经服下一剂汤药,身上的创口多达八十多处,最重的是腰间和屁股。
腰已经肿的像个水桶,屁股血肉模糊,似已和裤子融为了一体,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杀威棒?
罗霖就坐在床边,看着表哥苍白的脸,微弱的呼吸,他的心又一次收紧,他真希望这疼痛自己能替表哥承受。
小院半夜被烧,表哥又莫名被打成这样,为什么如此善良正义的人却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不成,还是有人恶意刁难或者从中作梗?
他只希望表哥能早些醒过来,告诉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要惩处那些恶人,用自己的法则。
外面已敲响了五更的鼓点,罗霖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深秋的夜,虽然有些凉,可是罗霖的心却终于有了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