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察觉到蒋夕夕有黑化迹象, 华胥筠急着劝说,却被残酷的现实打败。她不能说人话,蒋夕夕也听不懂猫语啊。而且这里不是私人区域, 华胥筠也不敢写字。
她有些着急上火, 只能用笨办法,蹭蹭蒋夕夕,让她知道还有自己陪着她。
从任务角度来看,制止蒋夕夕黑化很有必要,但从蒋夕夕自身的角度考虑,不被沈家扣上罪名才是当务之急。
关于这个, 华胥筠思考过, 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蒋夕夕联系她爷爷留下的人脉, 否则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拿什么和沈家抗衡?
过多的话她表达不出来,但背着摄像头在蒋夕夕手上写一两个字还是能办到的。
华胥筠收起爪子尖锐的部分, 用柔软的肉垫在蒋夕夕手心写着。
蒋夕夕打起精神仔细辨认,喃喃道:“我哪有什么人脉?”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 “对了,爷爷帮过人。”
有了法子,蒋夕夕不再满脸愁容, 她主动向警察们要求联系外界。
在电话拨出的时候, 蒋夕夕心中尚有些忐忑, 时隔这么多年, 对方还能记得她爷爷的人情吗?或者对方换号码了呢?
当电话接通的一刹那, 蒋夕夕不知哪来的勇气,利利索索告诉对方,她是蒋爷爷的孙女, 卷入一桩刑事案件,希望对方能看在蒋爷爷昔日的恩情上,施以援手。
事实上,蒋爷爷很靠得住,他没有坑自己孙女。第一通电话打出去,不仅能打通,对方知道情况后,承诺情况属实的话会解决这个问题,还安慰了她几句,让她耐心等待。
在蒋夕夕被扣押的时候,沈子炜背着自己的哥哥和妹妹,暗中询问警方是否找到父亲所寻找的铃铛和古书。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有些失望,将寻找铃铛和古书的希望寄托在蒋夕夕身上,只等过两日,蒋夕夕受不了被关押的生活时,他再提出交换条件。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等了一天,蒋夕夕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再找一个人,万一这个人管不了这事的时候,女警察乐呵呵走过来,“蒋夕夕,上面已经确认你无罪,恭喜你被释放。”
蒋夕夕脸色露出喜色,“真的吗?谢谢,谢谢。”
女警察不好意思道:“不用谢,真的,我什么都没帮上,要谢,你该谢谢上次打电话后给我们头递话的那个人。”
蒋夕夕思索着,确实该谢谢人家。
她平安回到家,仰倒在床上。一人一猫头靠着头贴着。她蹭着橘猫软软的毛发,心里踏实许多。这几天亏得有华胥筠一直陪着她,即使不能交流,至少她心里有了支柱。
最近发生的事情足够刺激了,回想起来蒋夕夕心里疲惫得很,同时也对风水占卜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想学,想要变得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因为要报警,蒋夕夕将铃铛古书手札等全都藏了起来,没带在身上。一时之间她是不可能回到老屋那边去取东西了。不过蒋氏风水术的书籍藏匿地点她记住了。
那地方不在蒋氏老屋附近,她即便去了也不会有人联想到。看了看日历,蒋夕夕定下年后再去。风水术的学习不在一时,过完年也不迟。
蒋夕夕想着事情慢慢睡着了,这几日她一直提着心就没睡过个好觉。
她正睡得沉,突然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蒋夕夕从床上爬起,理了理弄乱的头发,打着呵欠走到门口,“谁呀?”
“是我。”门外传来蒋婶婶的声音。
蒋夕夕立马清醒了许多,蒋婶婶一直嫌弃她是个女娃,往日见了除了要求她让让弟弟,其余时候都当她不存在。她怎么会突然来自己家呢?难道是因为蒋叔叔去世的事情?
她心里转过诸般念头,手上没有迟疑,打开门,“婶婶上门有什么事?”
蒋婶婶头戴白花,面色不愉,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夕夕,这些年你叔叔可有薄待过你?在你心里我们是比不上大哥大嫂,毕竟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们只是叔婶……”
蒋夕夕垂下眼帘,没有薄待?爸妈一去他们难道没有争抢着想做监护人把财产搬回自家?便是爸妈没去时他们也没少因为她是个闺女劝说爸爸将家业交给自家兄弟管,甚至还以为自己年少好骗,从自己这里下手,哄骗她去和爸妈说。等到小企业生意日渐下滑,他们就再没说过那样的话。
看在蒋叔叔刚刚去世的份上,蒋夕夕不想同蒋婶婶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婶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家那口子既然没亏待你,你怎么就害了他性命呢?”蒋婶婶先是厉声质问,而后带着哭腔,似乎有天大委屈,“便是他惹了你不高兴,你直说,我们不来往便是,有什么天大的仇怨竟害死了他?啊?”
“你叔叔可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劳动力,你两个弟弟年纪还小,吃饭穿衣念书哪哪不要钱?你害死他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你是要我们一家子都赔命给你吗?”蒋婶婶声泪俱下。
华胥筠本来懒着不动,见情势不对从床上下来,正好听到蒋婶婶这一番哭诉,让她大开眼界。蒋婶婶把蒋叔叔死因扣在了蒋夕夕头上,又说孤儿寡母,还不是想要钱。若是真觉得是蒋夕夕害死了蒋叔叔,该报警让警察抓走蒋夕夕才是。
蒋夕夕皱起眉头,她以为蒋婶婶不知事情来龙去脉有所误解,便和气道:“婶婶,并非是我害了叔叔。事情是这样的,叔叔说爷爷奶奶托梦,带我回老家祭拜……”
她隐去了蒋叔叔是恶意欺骗她回去这一点,不管怎么说,人已经死了,她计较那么多,告诉蒋婶婶叔叔是多么坏的一个人有什么意义呢。
蒋婶婶目光闪烁,这事她知道一点。蒋叔叔前几日高兴地告诉她,家中很快有一大笔钱进账,两人还商量着如何花出去。当她问起为何会发财的时候,蒋叔叔没告诉她。外面的事她不懂,也就没细问。
她了解自家男人,联系蒋夕夕的说法,不难猜出蒋叔叔要赚的这笔钱跟蒋夕夕有关。现在人死了,钱也没拿到,这可不行。
蒋婶婶目光落到蒋夕夕身上,她总归是个赔钱货外嫁女,年纪还小,若能辖制住她,不仅能弄到大哥家的钱,还能赚一笔聘礼。
这般想着,蒋婶婶下定了心思,道:“我就问你几句,你叔叔是不是因为你才回老家?”
蒋夕夕怔了一下,蒋叔叔因为钱骗她回去,这么说倒是也没错,“是。”
“你叔叔是不是去了老家祠堂才死的?”
也没错,不回老家,不去祠堂,自然中不了机关。
蒋夕夕应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我说你叔叔因为你而死有错吗?”蒋婶婶气焰更盛,“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交代,说得过去吗?”
我去,这中年大妈厉害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活脱脱的诡辩。华胥筠抖了抖猫毛,担忧地看向蒋夕夕,她现在没法帮她说话,只能靠她自己临场应对。
蒋夕夕当初为了报复同时接近三个男人还不被发现,本身就有几分本事。听蒋婶婶说完,她也意识到这个推论不对。什么时候她这个被出卖的受害人倒变成了加害者?
她看着蒋婶婶,明白过来,婶婶这是想从她这里弄钱呢。哼,欺软怕硬,她怎么不去找沈家要钱。
蒋夕夕眼中冷意更甚,也顾不得顾惜蒋叔叔的身后名了,她上前一步,“蒋叔叔那是咎由自取,说起交代,我还想问婶婶要个交代呢!”
“你要什么交代?”蒋婶婶顺口说完,意识到自己不该接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叔叔名义上说爷奶托梦带我回老屋祭拜,实际上却是卖了我。我亲耳听到他把我带到地方,向沈家人要报酬。”蒋夕夕冷声道,“若他不死,我还要告他一个拐卖未成年女孩罪,按照法律怎么也得坐几年牢吧。”
蒋婶婶背上冒出冷汗,咬定她是污蔑,“你胡说,你就是看你叔叔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到底是什么情况,警察自会查证,我也没那个左右国家机关的本事。既然警察放我回来,说明叔叔的死亡与我无关。”蒋夕夕理直气壮得很,她可不怕蒋婶婶的空口白话。“婶婶若是有疑问,大可去警察局请求重新调查。”
蒋婶婶脸上的表情挂不住,普通老百姓对于警察这种机关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她哪敢去质疑,只苍白无力地辩解道:“都是一家人,你叔叔怎么会卖你呢,肯定是你弄错了。既然警察都说你叔叔的死与你无关,那是婶婶弄错了,跟你道歉啊。你弟弟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做饭呢,我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蒋夕夕倚着门栏道。
等蒋婶婶下了楼,对面的防盗门打开,穿戴整齐的女人提着包尴尬笑笑,也下了楼。看样子多半是要出门却因为蒋婶婶和蒋夕夕的事情,不好意思出来,一直等到她们说完了,事情定论才出门来。
蒋夕夕面无表情关上门,世态炎凉罢了。父母去世,有谁会真正相信她,为她说句公道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