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到了餐厅,服务员引三人入座。
周津渡习惯性给黎喃拉开椅子,黎喃屁股还没坐下去,对面的黎父扶额:“你们俩在外面也是这样?”
顶着他宝贝女儿的脸服务,还真不习惯。
黎喃坐下来:“您就是看得太少,多看看就习惯了。”
黎父笑:“你一开口说话我就习惯了。”
“说明我是您的宝贝女儿!”黎喃傻傻一笑。
黎父看着那张清俊的脸,笑得憨厚老实,带着一股儿独有的傻劲。
这么一想,又难为周津渡一个大男人整天对着自己憨厚的脸,心灵上倒也没出什么阴影。
黎父望向周津渡,坐姿端正,面带微笑,颇有一番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
原本他就想要这样的女儿,精明能干,日后能接手黎家的产业。
可惜啊,怪自己太宠了,宠成了泼皮性子。
服务员上完菜,黎父给黎喃夹了一块鱼,问道:“如果一辈子换不回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结婚啊!”黎喃脱口而出,“而且我现在都习惯当男人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黎父闻言也没有太惊讶:“想清楚了?”
“当然。”黎喃给黎父夹了一块肉,又给周津渡夹了他喜欢的排骨,“结婚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想得清清楚楚。”
黎父沉吟几秒,对周津渡说:“那你明天来公司上班。”
黎喃惊了。
周津渡看向黎父。
黎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缓缓地说:“若是你们没有交换,是正常的恋爱结婚,我也会让他来公司上班学习。”
这话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黎喃最怕黎父这样说,总觉得他把公司交出去,安排好独女,人马上就离开了。
黎喃垂下眼,道:“不要,而且我们俩还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黎父笑道:“l&n?”
“您又知道了?”
周津渡在意料之中,如果没将自己的背景调查得清楚,黎父是不会这么坦然地让他出现在黎喃面前。
“这算什么秘密。”黎父在女儿面前,像老顽童,有些小得意。
黎喃说:“还是不要。”
黎父靠在椅子上,眯眼,遮住了细微锋芒:“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黎喃看了一眼周津渡:“当然想,但是……”
“那在美娱能学到什么?”
黎喃沉默了。
周津渡静默片刻,道:“我去。”
黎父对黎喃说:“你看看人家就比你上道多了。”他说,“只有忍辱负重才能拿回属于的东西,脸面,自尊算什么?”
室内气氛沉默了片刻。
“只是黎伯父,我想提一个条件。”周津渡说。
黎父乐了:“还敢跟我提条件?”
黎喃小声吐槽:“这有什么不敢的,您又不是猛虎巨兽。”
黎父呵呵直笑,对周津渡说:“你说。”
周津渡看向黎喃:“喃喃,我想单独和黎伯父说话。”
黎喃也没多说什么:“行,我在外面等你。”
她走了出去。
包厢里安静下来,周津渡语气诚恳:“黎伯父,谢谢。”
黎父扬手制止:“我只是为了喃喃。”
他自个儿的女儿什么样他还不知道,看着缺心眼儿,但心思活络得很,有谁能欺负得了她。
他带着她从小上酒桌,这么多年来,什么男人没见过。
那些借着感情来攀附黎家的,打着爱情的旗帜偷鸡摸狗的,不值一提。
周津渡说:“黎伯父,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同时也想表明心意,我的条件是……”
……
黎喃靠在露台上吹风,吹着吹着,觉得有点儿凉。
她往包厢方向看,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什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哎呀,这不是周大公子吗?云居,你哥来这儿干什么?”
黎喃回头,一群人围着周云居,有男有女。
周家两兄弟不合,不是秘密。
周云居对黎喃没什么好脸色,更别提主动搭话了。
和周云居交好,自然是要打压她了:“攀上了黎家就是不一样,这食府也是说来就来。”
“话说报黎小姐的名字,打折不?”
“……”
黎喃懒懒地靠在扶栏上,淡淡张嘴:“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她冷眼望过去,“你试试报黎喃的名字呢!”
这段时间周云居恨他们俩恨得牙痒痒的,可真正碰面,他又怵了,毕竟这俩人手中捏着自己的把柄。
他想起柳月的提醒,不要主动招惹他们。
他刚想说走了,见“黎喃”走出来,看也没看其他人,直奔“周津渡”:“怎么在这儿站着,不冷吗?”
黎喃指桑骂槐:“再冷哪有被人嘲讽得冷。”
“你——”几人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还告状,结果往前一看,竟然看到了黎总,话顿时哽在了嗓子里。
周云居也愣住了。
黎喃竟然带周津渡见黎父了!他这下子无法控制情绪。
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但他无法释怀。
这一切,原本是他的!
黎喃和周津渡走向黎父,三人往外走。
这时,走廊尽头又过来一群人,身穿西装皮革,看着面熟,常在电视上露脸的大人物。
“黎总,好巧!”为首的中年男子主动将手递了过去。
黎父与之握手:“李市长。”
寒暄几句,李市长看向周津渡,和蔼笑道:“这不是喃喃吗?好长时间都没看看到了。以前总是跟在您的屁股后,长大了就不喜欢陪爸爸应酬了?”
黎父苦笑:“谈恋爱呗,女大不中留了。”
李市长一愣,这才正眼看黎喃:“这位就是?”
黎父笑道:“叫津渡。”
“长得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
“是啊是啊。”
“那我算是来晚咯,本来还想让喃喃见见我们家那皮小子……”
走廊上谈笑风生,道尽攀附讨巧,根本无人注意到一旁的小辈。
黎喃和周津渡跟在屁股后,出了食府。
一群人怔了许久才开口说话:“……真的飞升了。”
“所以说啊,混得再好不如娶得好。”
“云居,你看看你哥鲤鱼跃龙门,现在谁还敢嘲笑他?”
“看这老丈人的态度,保不齐以后就接受了黎氏。”
“这吃绝户的算盘打得真响。”
“做人还得做周津渡!”
周云居自然将方才的话全刷听下去了,他沉着脸听完这些话,犹觉得刺耳。
“还吃不吃了?不吃就走。”
他踏步往前走,殊不知衣袖下的手捏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他们算计自己,那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定是周津渡用什么手段蛊惑了黎喃。
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周津渡这么有心机。人家现在哪里还需要美娱,以后怕是整个黎氏都是他的。
黎父和李市长在门口分别。
剩下三人等司机开车过来,
黎喃没大没小用肩膀撞了撞黎父的手臂:“爸爸,您刚刚跟李叔叔介绍津渡,是不是帮我出气?”
黎父甩袖子,冷哼:“一群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装腔作势!”
他看过周家的资料,自然对那些腌臜事儿一清二楚。
他回头看周津渡,沉声道:“记住我跟你说的,且放手去做。”
周津渡望着黎父,眼眸沉静:“嗯。”
黎喃好奇:“你们说什么啦?”
黎父伸手想拍她的头,发现她个子比自己还要高。
于是他放下手,改为拍了拍肩膀:“男人的事,你别管。”
黎喃:“……”
周津渡笑了声:“黎伯父说得对。”
司机将车开过来,黎父上了车,对黎喃说:“明天我要去c市,你就别跟着回家了。”
黎喃:“那我和津渡明天就去灵陀山。”
“有什么消息跟我说。”
“我会的爸爸。”
黎父看着那张男人的脸,眼神却是自己熟悉的模样,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喃喃,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啦。”
车窗合上,黎父看着黎喃和周津渡走远,靠在椅背上,缓缓沉沉笑道:“这小子,有点儿意思。”
司机看过去,只见高个子走着走着,突然做了个投篮动作。
他委婉地同意:“嗯,看起来挺活泼憨厚的。和小姐很般配。”
黎父哪里不懂他的意思,给气笑了:“你懂什么!”
那是他的女儿,就算一边走路一边投篮,那也是青春活泼。
黎父又去看黎喃身影,忍不住又笑了:“不管我的女儿变成了什么样,都是我的宝贝。”
他想起在包厢时,周津渡说的话,
——“我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若是有一天危害到黎喃的生命,我会第一时间及时止损;我也没有被金钱诱惑,哪怕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
可要做到啊,别辜负了喃喃。
年过半百的商业大佬,手段杀伐,却第一次露出复杂而又沉重的叹息。
-
灵陀山就在邻市,开车过去三个小时。
周津渡和黎喃开车到附近三点多了。
灵陀山并不是山,只是一处地名。
不大,地广人稀,那大师守着一处寺庙,应该没有虔客,这附近连卖香火烛纸的都没有。
周边荒无人烟,道路崎岖不平,虫鸣鸟啼。
车进不去,两人弃车,顺着告示牌往里走。
黎喃走得气喘吁吁:“这种地方真的有人住吗?”
周津渡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扶着树干,喝了一口水:“应该有吧,毕竟是高人。”
黎喃现在觉得她爸有些不太靠谱:“自来水都进不来,怎么住人啊?”
周津渡迎着茂密的丛林,淡淡地说:“会有的。”
到真让周津渡说种了,又往里走了半个多小时,看见一片片农田,农田分割成一块一块,中间是小道。
再往后,茂密的树林藏着水泥瓦房,小院前种着瓜果蔬菜,养着散鸡散鸭,咯咯叫,在土壤里刨食。
这会儿正是从农田忙完活儿回家吃饭,炊烟袅袅从青瓦的屋顶冒出来,消失在了落日西沉下的天际里。
黎喃站在原地,惊喜极了:“还真有人住啊!”
两人出现得太怪异,农田里不少弯腰做活的人抬起头,盯着两人。
周津渡跑过去,大声问道:“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庙?”
那人听到了,隔着农田回道:“往那边走。”
周津渡道谢,拉着黎喃往庙里走。
过了小村庄,便看到红顶的寺庙,围墙外种着几棵芭蕉树,木门带着年久的风霜,贴着退了色的倒福。
两人踏过过门石,进去是一处小院,院中间立着一顶大香炉,插着几根歪歪扭扭的香,两边都有耳房,正屋供着佛像和香炉。
两人惊喜若狂奔上去。
“干嘛呢?”远端凭空出现的声音惊醒了两人。
黎喃停下脚步望过去。
左边耳房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的僧服,四十多岁的年纪。
黎喃试探性地开口:“请问是……妙侣师傅吗?”
“不是。”那和尚扭头就走。
黎喃追上去:“请问妙侣师傅在吗?”
“圆寂了。”和尚头也不回。
“什么??”黎喃尖叫,心肌梗塞都要出来了。
白来了?
和尚回头,做噤声的动作:“佛门重地,请勿喧哗。”
黎喃下意识双手合十:“抱歉抱歉。”
和尚看了两人一眼,收回目光,走进去以后,再也没出来过。
黎喃和周津渡面面相觑。
“师父,我扫完地啦!”
门口飞奔进来一个光头小和尚,拿着比身体还高的竹条扫把,看到院子里站着两个生人,立刻丢了扫把,规规矩矩站好,双手合十,奶声奶气地说:“阿弥陀佛。”
这小和尚生得白嫩,双眸圆碌碌的,看着格外讨喜。
黎喃笑道:“阿弥陀佛。”
小和尚乖巧地捡起扫把,道:“施主,上香在那边。”
黎喃蹲下来,和蔼可亲地问:“小师父,请问你们这儿有多少个和尚啊?”
“就我和我师父。”
黎喃心道,那妙侣应该就是师父的师父了。
“那你妙侣师祖是什么时候圆寂的?”
她想问问是不是自己来得太晚了。
小和尚懵了:“圆寂?我师父活得好好的啊。”
这下黎喃和周津渡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