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第二天黎喃去公司，在门口撞见迟迟未进去的白游。
她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他：“告诉自己早已金刚不坏，没什么大不了。”
“没事的，别害怕。”
白游深呼吸了一口气，捏紧拳头，做了一个鼓舞的动作：“嗯！”
两人往公司门口走。
“你们俩等等我。”
身后传来李磊的呼叫声。
两人刚一回头，他就已经跑过来搭在白游的肩上：“吃早饭了吗？”
白游点头又摇头。
“就知道你还没吃！”李磊将手中的m记的袋子扔给他，“明天请我吃饭。”
白游抱着袋子，鼻腔又酸了，听到他的话，又笑了。
李磊说：“你这哭笑不得真丑。”
白游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
三人往公司走，倒是吸引了不少视线。
李磊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一定是我太帅了。”
“错。”黎喃将手插在裤兜里，“是我这个最靓的仔吸引了他们。”
李磊：“呵呵。”
黎喃：“呵呵。”
白游在中间：“你们俩最帅。”
“这还差不多。”两人异口同声。
白游望着他们，知道他们俩是故意，为了驱散他心里的紧张和阴影。
“花心大少爷，还有——”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几人停下了脚步，“女装大佬。这组合挺奇妙的。”
黎喃瞬间就怒了，回头，目光冰冷：“周云居，说话要讲分寸！”
西装皮革的周云居站在不远处，一脸不屑地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上下打量黎喃，分外嫌弃：“因为你股价全都跌了，爸也气死了。你说你花心也就算了，还被狗仔拍到，平白无故让我跟着受气。”
他又去看白游：“你也是，既然喜欢女装，也不捂着点儿，竟然敢在公司换装，惹得现在上上下下都在议论你的那点儿小癖好。”
白游脑海里嗡嗡作响，什么也不待他作想，只觉得周云居说得对，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他错了。
“周总，对不起，我……”
黎喃一把抓住了他。
白游下意识噤了声。
黎喃眼睛盯着周云居，嘴上道：“快迟到了，我们去打卡。”
李磊知道她什么意思，立刻拉着白游往电梯口走。
这个点儿全是等电梯的人，看到三人过来，下意识让开了一条道。
白游脚步一顿，捏紧了黎喃的手臂。
黎喃目不斜视穿进来，站直等电梯，像是看不到周围人眼神讨论。
可白游就觉得没那么自在了，令他想逃。
电梯“咚”的一声开门。
“走吧。”黎喃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三人进了电梯，原本在后面推推挤挤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电梯还空出了一大半。
黎喃歪歪头，目光里略有些嘲讽：“不走吗？”
还未等有人回答，她立刻按了关门的按钮。
这群人可真会审时度势，不过，这并不单单是因为她和白游。
还有周云居。
他们俩兄弟不和，在公司已然不是秘密。
如今她闹出这种绯闻，再加上老周总的偏心，周云居掌管美娱是迟早的事。
谁还会在乎她这么个小人物了。
早上半天上班，黎喃回办公室前，让李磊多注意白游，中午一块吃饭。
摸鱼到了中午。
黎喃下去找他们，说是去食尚轩吃饭。
美娱食堂种类很少，伙食也不好，很多员工喜欢在外面的吃饭。但一般都是街边的快餐，少有会在人均三百的食尚轩吃饭。
三人往外面走，大底是心里藏着事儿，气氛有些压抑。
李磊摸了摸脑壳，没话找话：“对了津渡，是你请我们吗？还是aa？”
黎喃：“……我请。”
李磊也觉得很尴尬，但还是哈哈大笑：“津渡你变大方了。”
白游闻言，也想起了一些往事：“津渡，你刚来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去食堂吃饭。我还以为……”
黎喃道：“其实我那时候是真穷。你们现在也知道周云居和我什么关系，老周总对我又是什么态度。说通俗点儿，我就是不受待见的庶子。”
李磊说：“那就更要好好做出一番成绩了，别天天猫着看言情小说。”
白游跟着附和：“我觉得阿磊说得对。”
黎喃倒吸一口凉气。
李磊扫了她一眼：“我们这么会知道？”
黎喃“嗯嗯嗯”点头。
“你以前天天对着电脑屏幕，像老鼠一样咯吱咯吱笑，除了钱东，我想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吧。”
白游接着说：“一开始我们以为你在看玄幻，后来不小心看到了屏幕，叫什么……《老公要亲亲》。”
黎喃想死。
“你放心，我们俩会保密的。”
“男孩子嘛，总有一点儿特殊爱好。就像我。”白游笑着说。
黎喃更想死了。
说说闹闹，到了食尚轩。
里面人还不少，三人选了角落靠窗的座位。
等待上菜期间，黎喃给周津渡发消息：正在吃饭。
周津渡直接给她打电话过来：“方便接电话吗？”
黎喃道：“方便。”
“找到发帖子的人了。”
黎喃：“周云居？”
“周云居的人。”
黎喃：“还真是这个杂碎。”她冷哼，“那下一步你怎么操作？”
周津渡不答反问：“听说橘子台要和美娱合作一部综艺。”
“是有这么一件事，叫《也许是快乐的一天》，在食堂偷听到的。”
周云居手上的项目，未签约的基本上不会让黎喃知道。
除非白纸黑字签下了合作，他会在饭桌上炫耀，让周章锋好好夸一顿。
黎喃心思活跃：“你是想……”
周津渡低低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对了，”挂断电话前，周津渡突然说，“这部综艺想请一个冠军做嘉宾。”
“冠军？”
周津渡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可能是你的老朋友。”
挂了电话，黎喃匪夷所思，她还有老朋友是冠军？
出息了？
不远处，服务员又引了几个人进来，坐在黎喃的斜后方。
几人没看到他们，正在讨论公司的八卦。
“你们早上见到周津渡带着那两跟屁虫多得意的样子吗？”
“呵，他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被我们周总压了一头。”
黎喃一听就知道是周云居的助理，果然和他一样讨人厌。
“话说那跟屁股也够恶心的，还穿女装。”
“是啊，想一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恶心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看我一眼就瘆得慌，总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你可拉倒吧。”
“真的，gay里gay气的，你们不觉得吗？”
“……”
声音不大不小，全数传入几人的耳朵里。
李磊脸色变得格外难看，捏紧拳头，像是要去打人。
白游咬着唇，拉了拉他，小声道：“我没事。”
正好服务员端菜上来，白游道：“吃饭吧。”
见两人还沉默着，他露出一个苍白却牵强强的笑来：“我没事，快吃吧。”
黎喃往那便看了一眼，几人还在讨论，表情五彩缤纷。
她站起来，大喝一声：“服务员，换桌。”
那几人看过来，见是她，脸色瞬间就慌了。
服务员很快就到了。
黎喃看也没看那边，问服务员：“还有包厢吗？我想要包厢。”
服务员回答有。
她道：“那给我们换吧，加钱。”
等黎喃他们离开了，助理道：“有钱了不起啊！”
“有钱就是了不起啊……”
助理怒了：“有你这样拆台的吗？”
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和热闹，包厢里很安静。
白游道：“谢谢你，津渡。”
黎喃给他夹了一块鱼：“多吃点，我请客。不aa。”
两人扑哧笑了。
吃完饭，几人回公司午休。
黎喃也如往常一样去买咖啡，白游心情不好说不喝，李磊见状，也跟着她离开了。
只剩黎喃一人。
她买完咖啡回办公室，见李磊急匆匆地跑过来：“小游不见了！”
“什么？”黎喃跟着他往外跑。
“我们回到公司，他坐在工位上午休，我看他准备睡了，就去厕所。等我出来，他就……”
黎喃安抚：“你先不要急，他可能有事。”
李磊还是很担心：“希望吧。我就怕他听见那些人的话，想不开……”
黎喃抿了抿嘴：“我们先去他常去的地方找一找，他可能只是想散散心。”
“好。”
两人是在天台上找到白游的。
他坐在围栏上，静静望着垂在眼前的天幕。
天起南风，拂动了衣角和单薄的身影。
黎喃和李磊吓得心都要停止了，李磊张口就要去喊他。
黎喃急忙制止他。
白游并未看见两人，李磊心领神会，放低了脚步声。
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白游走过去。
“快看，上面有人！”
“好像要跳楼！”
楼底下传来吵杂的声音，这栋楼层本来也不高，共7个楼层。
底下3层是商铺，上面4层都是美娱租了。
2点钟，午休结束。陆陆续续的行人往来，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天台有人。
楼下的声音惊动了白游，白游警觉回头，就看到了黎喃和李磊。
黎喃问：“小游，你在干什么？”
白游也望着他，目光淡淡，淡得无波无动：“津渡，阿磊，我只是想吹吹风。你们别担心。”
“吹风需要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吗？”李磊都想骂人了。
黎喃笑道：“对啊，要不我们请假，我带你去黎小姐哪儿玩，她好玩的地儿多。”
白游不为所动：“你们别管了，我……”
“快看，是不是你们公司那个女装大佬？”
“好像是……”
“天呐，他在干什么？”
“跳楼自杀啊！”
“一看就是博取关注度啊，我们不就说了他几句，这就受不了了？还没经历社会的毒打啊！”
“……现在还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
“……圣母。”
……
楼下一群人直接跑来天台看热闹，叽叽喳喳好像白游只是坐在上面吹风，听不到他们的话。
两人同时皱了眉头。
黎喃回头，色厉内荏：“不上班了？还不下去就算你们旷工！”
这群人都是普通小职员，看到是“周津渡”敢怒不敢言，却踌躇不定。
黎喃沉下眉眼，双眸冰冷：“滚！”
几人作鸟兽散，只敢在楼道口远远看着。
黎喃又去看白游：“小游，风吹够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白游背对着她，双脚轻轻晃悠，似乎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黎喃心里都快急死了，可一点儿都不敢表露。
“小游，小游……”她小声地喊他，开玩笑道，“你不理我，我好伤心啊。”
“津渡，”白游偏头望着黎喃，目光沉静如水，“你走吧。”
他又移到李磊脸上：“阿磊，你也走吧，我想静静。”
“跳啊，那你就跳啊！”
——凭空一道声音如惊雷，打破了看似平静的画面。
黎喃和李磊捏紧拳头，是在餐馆遇到的助理，再往后看，果然跟着周云居。
只要这两人出现，准没好事。
黎喃气急攻心：“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助理一噎，心里愤愤不平地望着周云居。
周云居接下话，一脸从容：“我的好哥哥，那我可以说话吗？”
助理高傲地扬起下巴，将狐假虎威拿捏到了极致。
李磊觉得这副小人姿态真他妈的碍眼。
如果不是白游和“周津渡”，他现在也是这种人。
想到白游遭受的白眼，他也怒了：“津渡，别和他们废话。”
黎喃点头，没再搭理周云居。
她刚准备张口，周云居快一步，朝白游喊道：“你是叫白游吗？你应该认识我，如果你想跳楼，那就回家跳，不要给公司带来负面新闻！”
“周云居！”黎喃拳头硬了，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对啊，我们周总说得对！”助理煽风点火，“白游你不跳就不男人，啊，忘了！喜欢穿女装的怎么会男人呢，几把不需要，就应该捐给有需要的人！哈哈哈哈！”
“闭嘴！”黎喃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恶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助理没防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扬起拳头就想反抗，可看到是周津渡，又不敢。
他只是借着周云居嘴嗨。
周云居慌了：“周津渡！你打人我可以告你！”
黎喃扬起拳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信不信我连你一快打！”
“你你你……”
“如果不想挨揍，请闭上你的臭嘴！”
“你竟然敢骂我是臭嘴！”周云居懒得和她争了，他看向白游，冷笑，“白游，如果你回家跳楼，说不定我还会可怜你，出于人道主义给你十万块钱！”
黎喃：“周云居，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黎喃怕白游真被周云居的话给激怒了，失去理智，真从这里跳下去。
她朝白游喊道：“白游，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从这里跳下去了，那我也跟着跳下去！”
李磊赶忙儿跟着喊道：“对，我也会跟着跳下去！”
白游身形一动，却没回头看两人。
“如果你不觉得内疚的话，你就尽管放心大胆地跳！”李磊喘着粗气，嘶吼着，“我曾经就像一条狗活着，主人打指哪儿我就打哪儿，可与你和津渡成为朋友以后，我才渐渐明白自己的人生的价值。虽然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可有知心的兄弟，有朋友，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至少我充实，不再觉得人生虚无。”
“你还记得吗？你跟我说，我也有很多优点的时候，我真的跟开心。”
“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当兄弟，如果今天你跳了。那就是我没有拉住你，我看着你跳下去，我会一辈子都过得不开心。所以，我跟着你一起跳下去！”
李磊一鼓作气说完，直接跑到天台边，一只腿垮上了围栏。
大有一副你跳我也跳的架势。
黎喃知道他在反激白游，可心却被触动了，好像渐渐明白了白游的柔软。
他是一个能让人放下戒备，感到舒心的朋友。
黎喃红了眼眶，有些哽咽：“我还记得第一次去公司，只有你对我释放善意。”
她孤助无援，只有白游一个人。
“如果你跳下去了，我就跟着你跳下去！！”黎喃也跑了过去。
周云居又惊又怒，实在是搞不懂。
他只是想用那番话激怒白游，让他真跳下去。白游要是跳楼，和周津渡肯定脱不了干系。
却没想到这两人脑袋缺根筋，也要跟着跳。
他对这种所谓的“友情”啼笑皆非。
“那你们一起跳吧，我给你们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