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谁来照顾老向
救护车内，医生护士刚准备给李燃检查，向秋雨连忙说道：“医生，我妈不需要输液吧？她有好多药物过敏呢。”
“有哪些药物过敏史？”
“那我也不知道啊，这个只能等我妈醒了问她了。”
说话间，向秋雨用胳膊碰了碰李燃，似乎在告诉她戏有些过了。
慢慢地，李燃睁开了眼睛，瞅见医生正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今儿这戏确实演得超纲了，躺在救护车上的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小声地问道：“医生，我感觉我好了，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急诊医生是位年轻的小伙子，正困惑地望着她，真是职业生涯中头一次遇见这样的病人。
李燃抓住向秋雨的胳膊说道：“医生，你别怕，我真好了。我闺女也在这儿呢，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负责，你就把我放下来吧。”
年轻医生望着监护仪上李燃的血压数值：高压165、低压90，显然不敢轻易将她放下救护车。
“阿姨，您血压有些高，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这一说李燃倒想起来了，今日只顾着吵架竟然忘了吃降血压的药。
眼瞅着救护车一路疾驰，医院急诊大楼就在不远处，李燃只好放弃“挣扎”，乖乖地躺在救护椅上。
车后向进冬的车子也跟了上来，他是真中风了。赵芬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跟向进冬躺在一起。
“老向啊，老向，你快点儿醒醒啊，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情，我也不活啦……”
冯少兵将她搂在怀里，不停地安慰道：“妈，您别哭了，哭坏了身体可怎么办啊，你放心，爸肯定没事的。妈，有我在呢，您别怕。”
两辆救护车同时将两人送进了抢救室，李燃刚躺到床上就坐了起来，拉住医生问道：“医生，隔壁那位怎么样啦？没走路吧？”
见医生忙着没空答她的话，径直下了病床，医生赶紧拦住了她，“阿姨，您快躺好。”
“哎呦，你这个小医生真是执着啊。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装的，真没晕倒，我好得很。不信你看。”
说话间，李燃飞速地原地转了一个圈，吓得医生赶紧抓住了她的胳膊：“阿姨，您真是装的啊？”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要不我再给你跳个舞？”
“别，别，别。阿姨，您坐好，休息一会儿，观察一下血压情况，就跟家里人回去吧。”
“行，行，行。小医生，你快点儿忙去吧，赶紧去看看隔壁那老头。他咋回事啊？怎么围了一堆医生？”
此时，李燃的心情是复杂的。过去的三十多年，几乎每日都在争吵中度过，哪怕离了婚，战斗都没有消停。
如今，他躺在那儿，像是问题严重的样子。从前嘴里无数次诅咒过的话，到了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一丝担心。
两张病床中间隔了一层帘子，医生们正在那头抢救，李燃也不敢拉开帘子观望，只好将耳朵靠在帘子上，听着动静。
此时，抢救室外，赵芬芳停止了哭泣，靠着冯少兵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向秋雨在另一边，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不一会儿，向秋露从门外急冲冲地进来了，见到向秋雨问道：“秋雨，咱妈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赵芬芳又哭了起来：“老向啊，我苦命的老向啊，天天心里记挂着两个姑娘，临了没有一个挂念你的哦。老向啊……”
“赵姨，我爸怎么样了？”向秋露问道。
赵芬芳叹了一口气，哭泣着说道：“刚刚医生说你爸中风了，现在正在保命呢。你爸这辈子苦啊，活了六十多年没有享过一天清福。”
这时，向秋雨突然喊道：“姐，你过来一下。”
向秋露跟着她走出了急诊大厅，向秋雨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姐，咱妈没事，你放心。”
向秋露没有说话，望着向秋雨，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异样来。果然，这个亲妹妹藏不住事儿。
“秋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别问我，过会儿妈就出来了，有什么问题你问她吧。”
向秋露不依不饶地问道：“咱妈是不是装的？”
见妹妹沉默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确实，这是亲妈的做事风格。
“你们能不能让我省省心啊？嫌我不够烦躁的吗？非要三天两头给我找点事情做做？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啊？”
这一刻，向秋露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或许，只有对亲人才能这样吧。
“哎呀，姐，你跟我发火有什么用啊？这事你找咱妈咱爸去。”
说罢，向秋雨径直走回了急诊大厅。
向秋露刚准备紧随其后，就望见不远处范兴文正在朝她招手，站在原地等了等。
“秋露，咱妈咱爸怎么样啦？”范兴文紧张地问道。
若是放在十年前，向秋露定会梨花带雨地扑进范兴文的怀里，在他宽阔的港湾里找到安慰。如今，她早就练就了自我调节的本领。当然，夫妻关系也早就走过了你侬我侬的亲密期。
“我妈能有什么事儿，只是我爸这回可能遇到难题了。”向秋露叹了一口气说道。
范兴文还是抱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放宽心，有我呢。”
向秋露不再说话，跟在范兴文身后进了急诊大厅。赵芬芳像是早就守在了那儿，见他们来了，赶紧走过来问道：“秋露啊，你爸这回估计要住一阵子院了，谁来照顾他啊？”
这是向秋露没有想到的，赵姨这么快就抛出了现实问题。
“赵姨，您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
本来日子就够混乱的，向秋露不想再拐弯抹角，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一点儿都不好玩。
“秋露啊，你是姐姐，按理说这事应该你做主。但是我也是跟你爸领了结婚证的，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你听听就行。”
“赵姨，您说吧。”
“秋露啊，我是这样想的。我呢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好，你让我看着老向还行，要是抱他抬他肯定是没有这个力气的。我家少兵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在这儿守着，他还得去饭馆上班呢，他是厨师，那儿也不能离人。老向这回住院肯定要花不少钱，咱们也得挣钱啊。秋露，你说怎么办呢？”
眼瞅着赵芬芳将“皮球”踢到了向秋露的身上，向秋雨忍不住说了一句：“又当又立。”
好在赵芬芳娘儿俩没听懂她的意思，要不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向秋露看了范兴文一眼，他也在看着她，却没有吱声。
想了想，向秋露说道：“赵姨，咱们先不说这些，等会儿听医生怎么说，咱们再商量吧。”
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小医生站在门口喊道：“李燃家属。”
向秋露姐妹俩同时站到了门边，小医生见到她们就想起李燃说过的话，笑了笑说道：“阿姨没什么大事，就是要注意控制血压，一会儿你们就把她带回去吧。”
此时救治向进冬的医生也出来了，问道：“向进冬的家属在吗？”
“我是。”
向秋露应道。
“在，在，在。”
赵芬芳紧忙跑上前来。
医生看了一眼众人，说道：“病人是急性脑梗，问题不是特别大，目前已经醒了，就是可能会影响肢体活动。”
“医生，什么意思啊？”赵芬芳慌张地问道。
“你们家属要做好准备啊，病人可能会偏瘫。”
赵芬芳整个人失去了力量，跌进了儿子的怀里。这是要打持久战的准备吗？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抓住医生的胳膊问道：“医生，没影响智力吧？”
医生安慰道：“放心吧，这个没有。”
医生们嘱咐完又进入了下一场抢救，抢救室的门又关上。赵芬芳拉住向秋露的手，哭哭啼啼地问道：“秋露啊，你说怎么办啊？你是长女，这种事情你得做主啊。”
向秋露已经不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她怎可能不懂赵芬芳的意思呢。
“赵姨，这两天得麻烦你跟我一起照顾我爸。等他出院以后，看恢复情况，咱们再商量吧。”
“秋露，我的身体状况你也是知道的。这两天我肯定帮你一起照顾，就是你得多担待着。”
“好的。”
这一声，向秋露的语气里多少透露着一些无奈。倒不是为了逃避责任，亲爸生病，她是闺女，照顾他理所应当。
她只是没有想到，夫妻之间的情感也会如此变幻莫测。
微信语音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竟是范一一科技名师课的同学家长打来的。瞧把正事都给忘了，此时距离孩子上网课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喂，一一妈妈，你看到群消息了吗？通知今天停课了。”
“什么？停课？为什么啊？”
“我刚刚得到的内部消息，老师涉嫌诈骗被抓起来了。”
“什么？”
老师被抓了？向秋露差点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