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梦中的楼宇，影子也会吟唱

    睡梦中，有人这样低吟。

    像母亲一般低吟。

    ……

    “你曾被收走过了一切恩赐，从一场梦中醒来，你睡下了。”

    “你迷茫地走到了现实边界。”

    “你深刻地明白自己到了哪里。”

    “于未来中触碰过去，抬起的指尖错过现实。”

    “早安，午安，晚安，有个好梦。”

    ……

    树干下休眠的女性a睁开了眼眸。

    她曾记得，自己被一段话唤醒，话语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

    现在醒来，发现一切照旧，并没有什么神明的光芒会照耀在谁的身上，这样的奇迹是不存在的。

    “身边三个监视，身前身后也有上百人的包围。”

    入睡时分挺不错的，至少没有现在的忧虑。

    在第一轮次守夜的领队发现了醒后愣神的她，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就像个知心大姐姐（严格来说是“知心阿姨”，但毕竟多说一个字也不要钱）般说道：“小四啊，又做噩梦了吗？如果以前的枕头还在的话，也许最近不会醒得这么频繁吧。在路过下一个城镇前，我们只好先将就一下。”

    小四摇了摇头，示意只是单纯的失眠。

    靠拢树边的身影，用膝盖顶住了面颊，原本灵动的双眸不再能表达情绪，“虫子好多，只是不习惯。”

    虽说不是自己人，但身边这些人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他们真的在乎自己的安危。

    “今天我注意到你对那片森林的兴趣好像格外的浓厚？”

    “为什么这么说？”

    “我干这行有很多年了。”领队拍了拍剑柄，但似乎意有所指，“有些东西哪怕不明说出来你我都能明白，你很聪明，超乎常理的聪明，就像先知一样，总能提前知道一些事情。”

    “你把自己缩得更紧了…别这么害怕孩子，自从踏上旅途以后你一直都很焦虑、惶恐，从眼神里我就能明白，放轻松一点吧，孩子。”

    “那片森林可能是你的目的地，但你害怕那里，从遇见那个孩子开始，你的恐慌到达了一个顶峰，那时候你的小动作可是不断呢。”

    领队干笑一声，可能是连自己都知道身为这场戏剧的演员，现在有些越界了。

    拧开水袋，装模做样喝了口水，实际只抿了一口，毕竟出门在外淡水还是很重要的，不方便当作掩饰尴尬的工具。

    “我只是个小人物，太多的事情我都不懂，所幸无论你将要做什么，我只要确保你的安全就够了。”

    “睡着了吗？好吧。”

    领队靠近她，要把她转移到没有那么多虫子的地方。

    只是对方身上的教养没能让她立刻睡着，虽然极其困乏，但还是强撑起一口气没有麻烦其他人。

    但是挣扎太多还是不太好的，她随后便被生硬地扯入了梦乡。

    执掌梦境的神明们总是不够友好，因为祂们不分时间地将人叫醒，又不分场合地叫人入睡。

    不过今晚的梦境可以打个七分，因为那都是在数个春秋中常见的景象。

    只是相对于在前几个月里，一而再再而三的“一分”和“二分”，七分是绝对的高分。

    满满的都是恶趣味啊~

    “但是已经足够了。”

    她静静地观赏了很久，一声轻喃，第三人称的视角消失，入眼，是一片的空无，就像是卡在梦境的出入口。

    “我似乎跟一位朋友约定过，一定会回来这里重拾真相。”

    “只是连同我的朋友一起，那段记忆已经模糊得记不清了。”

    “但约定就是约定，是一定要实现的，不是吗？”

    第一人称的视角看不见她因为故作从容而上扬的嘴角，周边围拢自己的噪声一如既往的嘈杂，就好像万人共语，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杂乱无序的噪音渐渐合一，汇集为场中唯一一个的声调。

    最后的声调一闪而过，只留她在回味中捉摸，最后留下的那个字眼应该是：愚蠢。

    没有再给她留下思考的时间，堵在入口的人儿被一脚踢出了梦境。醒来，只能绞尽脑汁地挽留住在梦里的极少数信息。

    梦中的神明在上上次的说过，身周的雇佣兵也是自家人派来，为的是迫使自己提前到达终点，然后回去，只是自家人相信他们派来的人可以保护自己。

    没有人在压迫自己，只是自己一刻也不放松地在欺负自己。

    时间也许过得太久远了，那点承诺早就被风吹得散成一团了，模模糊糊，只看的见些许烟尘。

    “值得吗？”

    每当这个问题出现的时候，她总会想到回返的大路，只是今天的她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故作镇定。

    “我不知道，但我得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