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乱
有些生疏的解锁、绑定。
随着绑定成功，终端涌入大量信息，他大哥的信息最先蹦了出来。
被花豹填满大脑的李筠枞，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太对。
为什么家里没人来看他？
还有唐玉山，最不济还有徐宣。
随手点开，“醒了的话先看一下星网，麻烦自己解决一下私事，还有，暂时不要回家了。”
？在讲什么胡话。
翻到下一条，是唐玉山，“上将应该醒了吧！抱歉不能来医院接您，毕竟我现在在为您处理烂摊子，但是一想到您面对的事情，比我更麻烦，我觉得自己精神满满。”
？唐玉山脑袋也坏了？
李筠枞脸色有些不渝，不耐烦的敲打着终端屏幕。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除了那头花豹，但是这件只有自己知道。
徐宣的消息来的及时：“上将，您现在想醒了吗？已经有媒体听到消息过来了，再不走我们就很难离开了。”
李筠枞暂时放下疑虑，给徐宣发了条消息。
不到一刻钟，徐宣敲了敲门，但没有进来：“上将，我们走吧。”
李筠枞简单洗漱一番，觉得没什么不妥，开门走了出去。
好长时间没见到自家上将，徐宣再见到竟有种陌生感。
心里不免有些唏嘘，物是人非。
李筠枞看着徐宣，总觉得他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
到了电梯门口，徐宣才开口，“上将，现在正门已经出不去了，所以我们已经申请了空中航线，恩，但是……”
话没讲完，李筠枞就已经进了电梯，看着他不耐烦的眼神，徐宣选择闭嘴。
算了，不想听就不讲，反正过会儿也能看到。
星际电梯速度已经发展到难以想象想得速度，眨眼间就到了目的地。
顶楼并没有想象中的安静，李筠枞看着那群挤在走廊的研究人员。
“他们是在等我？”李筠枞对于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一向敬谢不敏。
他讨厌人多的地方。
“不，是您在蓝星上的“好朋友”，我们接您的时候他一直追着您不放，所以一起带回来了。”
那只花豹！
不用提名字李筠枞就了然。
大脑一瞬间有些恍惚，再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窗户前。
正在围观医护人员，看到是上将默契的让出一条通道。
这场会面没有任何波澜的结束。
李筠枞坐上飞行器，头也不回的离开。
棠脱离梦境醒来时，外面已经黢黑一片。
也许是觉得没必要给一头野兽开灯，整个顶楼黑洞洞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黑暗麻痹了棠的大脑，让他放纵自己回味刚才的梦境。
几个月的相处，回想起来竟然也不过花费几秒钟。
最后能留下，竟只有灰毛决然离开的身影。
野兽不会把自己沉浸在过去，这是很愚蠢的行为，棠很快收拾好心情，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来到门前，棠观察面前的这个铁家伙，他知道要打开这个才可以出去。
庆幸这间观察室门没有上锁，棠直立起来学着那些两脚兽，尝试按了几下了就打开了门。
小心探出豹头，整栋楼空荡荡的，白天的那些两脚兽都已经离开。
棠顺着楼梯往下走，每个楼层都溜达了一圈。
大大小小的房间，有像他待得房间一样带窗户的，还有一些没有窗也打不开的房间。
棠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豹眼等的溜圆儿，所见的每一景都让他新奇又熟悉。
一直逛到二楼，棠突然停住脚步，耸了耸鼻子，他嗅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难以形容的气味，甘苦中夹杂着一种辛香。
棠眼里是黑夜掩不下亢奋，循着气味来到一道门前。
试了好几次，不出意料的打不开，但棠像是着了魔一样，不肯放过每一道缝隙嗅闻着味道，像是巨龙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宝藏，棠幸福的有些找不着北。
再次陷入梦境，梦里没了灰毛，而是一个奇怪的两脚兽。
看着静坐在那里的人，棠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在触碰的那一刻，那个男子突然转头，那双澄澈的双眼温柔的注视着他，接着露出一抹淡笑，化成点点星光，融入棠的身躯。
棠沉睡的时候，李筠枞先送走徐宣，然后任由飞行悬在空中。
兽星是森林地形，为了保护原始的生态环境，城市点状分布在这个星球，房屋建筑也多是高楼为主。
这里和蓝星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森林如此相似，但他清醒地知道这是兽星。
这里没有那只需要依附另一头花豹才能生存的雪豹，只有受人敬佩的上将，李筠枞。
看了眼下面的高楼，李筠枞疲惫的立起身，启动飞行器。
托福星际飞行器的速度，很快就到家。无论怎样还是要报一下平安。至于大哥那莫名的的短信，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李筠枞进门的时候，一家人刚结束晚饭，正在谈论什么。
面朝门口的李合枞最先看到他，没有欣喜激动，反而一脸见鬼的样子：“二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其他人被他这么一咋呼，全都看了过来。
同样一副难以捉摸的神情。
本就心里烦闷，李筠枞被这种眼神一刺激，心底一团火直接冒了上来，按捺不住直接嘲讽出声：“怎么，我不能回？大哥你发的什么东西？是怕我回来抢你位置？”
像是一把刀，李筠枞把头转向另一边，“李合枞，你哥躺在医院里，别人都忙我理解，你也没时间去？怎么，我走了几个月，家里直接把我除名了？……”
李合枞年纪小气性高，第一次见二哥这样对他，也有点呛的开口反驳：“二哥，你！明明是你自己做了……”
未说完的话，在见到李筠枞眼里似有似无的水光后也戛然而止。
他二哥小时候和他最近亲近，但越是长大，二哥人越是冷淡。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情绪失控的二哥，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惹了麻烦，无措的看向其他人。
连宛起身拉着李筠枞坐下，温声道：“筠枞，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不欢迎你，我们知道你现在不好受，却没顾忌你的心情，是我们过分了，对不起。”
李合枞也低头乖乖道歉：“二哥，对不起。”
李筠枞有些不自在的从连宛抽出胳膊，眼神有些飘乎不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那张薄唇有些颤动，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一时间客厅气氛有些凝固。
李戚枞看他那副别扭的样子，长叹一口气：“筠枞，我承认我的短信有些过分，但是那头花豹你想怎么解决？”
“什么花豹？”李筠枞猛地抬头，万万没想到会在大哥嘴里听到花豹，嗓门一下提高，“徐宣带回来的？送回蓝星不就好，问我做什么！”
“李筠枞！”李戚枞觉得头大，“你不会还没看过星网吧，你自己看看，你都在蓝星做了什么，我都不好意讲！”
“好了，老大。”眼看兄弟二人就要闫墙，李见修终于开口制止，这都什么事！“你们两个跟我去书房。”
安抚的拍了拍连宛的肩，李见修转身上楼。
李筠枞看着星网上的那几条热搜，后面鲜红的“爆”字刺的他眼眶发红。
从兽星上将李筠枞死而复生一直到刚出现的新热搜，李筠枞上将最终选择独自离开研究所。
号称最坚硬矿石制成的终端，已经隐约看到有些细纹，李筠枞耳朵烧的赤红，脸却煞白，不敢抬头看父亲和大哥。
想到刚才对大哥讲的话，只觉得被狠狠地扇了几巴掌，连脑袋都摔成了一团浆糊。
“我在蓝星没有感受到监视。”巨大的冲击下，李筠枞已经抓不到任何重点，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
“原本的直播器确实是损坏了，但是最新的一批，是科技星那边新研发的，据说使用了隐形涂层，本想用在蓝星上试一下效果，以后会用在军舰上。”
最后的幻想被戳破，李筠枞有些认命的闭上眼往后一摔，声音沙哑：“抱歉，大哥，你讲的对，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回来。军部那边就说我要养伤，先不回去了。”
李筠枞起身要走，“咚”的一声，不小心撞到椅子腿，推开李戚枞扶上来的手，“没事，我就是刚回来还不太适应。”
李见修和李戚枞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心，但是又没办法替他分担。
事情确实棘手，但是他们一家人比起别人的指指点点，他们更担心的是李筠枞。
一家里除了李合枞心里都清楚，筠枞在别人看来，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实际上，因为某些原因，他就像是停留在了十八岁，最封闭叛逆心气高的时候。
年龄的增长，也只让他学会用冷漠伪装自己，就连他们也很难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李见修摆摆手，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则倚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全家福里面笑的一脸纯真的小筠枞出神。
李筠躺在床上，房间没有开灯，他已经记不太清，自己房间的房顶原来是蓝色的吗？
和蓝星的天空很像，但是蓝星的晚上会有星星和月亮，很好看。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在迷糊之间，从身体脱离了出来，幽幽的飘到了窗外。
庭院里那架秋千，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待得地方，没人推，他就自己晃啊晃。
这一晃，他就长大了，上学毕业，再上学，几次循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停走，时间没有留给他任何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
现在，他站在了军部的最高处，他有足够的实力拒绝任何人靠近，但最深处又期盼着什么，他扭曲着生长着，把自己藏得深深地，拒绝每个人靠近，又妄想有人能把自己挖出来。
李筠枞最后看到的，是一双熟悉的兽瞳，在不远处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