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苏南与宁白回了苏府。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宁白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红着一双眼,隐忍地牵着她的手不放。
他们回来后不久,刚至后院,便有丫鬟来传话,说老爷和老夫人让他们去一趟正厅。
苏南猜到,定是苏黛也回来了,与她们说了今日之事。
“阿白,你…”苏南欲开口说着什么,却被宁白打断。
“阿姐,等下你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做,听我的,好吗?”宁白肤色苍白,瞳孔颜色非常的淡,外表看上去很是阴郁。
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捏了捏手心苏南的小手,指尖贪恋地抚摸,像是在汲取什么,也在其中获得了一丝沉沦的快/感,长睫濡湿,水雾氤氲。
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宁白深藏心底的阴暗和欲望疯狂滋长。
他的自控力和情绪都濒临崩塌。
而这些,苏南浑然不知。
“为什么?”苏南并不同意,她知道他想一个承受这件事。
“今日之事本就是我冲动了,给了她把柄。”宁白握她手的力度重了些,勾着唇角笑,“我不能让阿姐受罚,阿姐你别为我说话,这样,苏黛在你这便讨不到好处,她打了你,是她理亏,祖母他们没有理由罚你。”
“罚我就好,我不能让阿姐受罚,不能的。”
后面,宁白和苏南过去时,苏知礼和老夫人一席人早已端坐正位,苏黛坐在一旁,低头拿着手帕擦眼睛。
苏南一看便知道她将此事添油加醋一番,心中的怒气不免又上来了。
两人行过礼,宁白沉着一双眼,在被责问此事后,平静地陈述事实,声音冷寒,状作不经意地笑:
“当时,阿姐只是和文府世子说了几句话而已,我们苏家的大小姐苏黛,代表了我们苏府排面的苏家嫡小姐,丝毫不顾礼节脸面,就当着众多贵女公子的面,在花宴上打了阿姐一巴掌。”
说到这,宁白面上还是温和俊美少年郎的模样,只是,他底下牵着苏南的手却无意识攥紧,白皙手背青筋突出,细长而优美的手指近似痉挛。
他遗憾,当时怎么没有杀了她。
只要再多一分,一分力气便好。
苏南吃痛一声,戳了戳宁白手心,宁白眸子一暗,这才松了手劲。
“在春日宴上,在大庭广众下,苏府的大小姐举止粗俗,跋扈嚣张,像疯子一样扇了苏府三小姐一巴掌,我想这件事很快便会传遍京城,到时候,怕是苏府在外的名声都要败光了。”
一说到苏府名声,正坐其上的苏知礼和老夫人皆是脸色一变,相当难看。
两人一看苏南脸上依稀可见的通红巴掌印,便知宁白所言不假,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不是不知道苏黛的性子,也清楚苏黛向来喜欢刁难欺负苏南,若平时在府里,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王氏娘家在朝堂权势不小,庶女终究要低嫡女一等,但现今这苏黛性子越发嚣张,竟是在国公府的宴席上就敢出手打人,传出去,他们苏家脸面何在,怕是外人会认为他们苏家家风败坏,府内一团糟了。
宁白话落后厅内静了片刻,似是在等正中的老夫人和苏知礼开口,但这两人显然是被宁白说的一番话说动了,还在沉思。
苏黛一看情况有点不对,这恶鬼一般可怕的宁白又三言两语让祖母他们犹豫反悔了,掐她脖子的画面又在脑海浮现,她心中下意识地对宁白恐惧,想要开口将矛头转向苏南时,宁白却是先她一步开口。
“我承认,我是一时冲动想要教训她,我该受罚,我认了,但是,我们苏府这大小姐是不是也该为那一巴掌受罚呢?若是没有,苏家家规何在?以后怕是要被全京城的人耻笑了。”宁白讥讽冷笑,最后一句直戳苏知礼要害。
于是乎,苏知礼许是也厌烦了这些事,他皱着眉头,不耐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以后你们几个给我注意点!别一天到晚给我在外面胡闹丢人!今日之事,宁白杖责五十,苏黛禁足一个月,好了,都退下吧。”
苏黛一听,仅仅只是禁足而已,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开始低头侍弄着指甲。
这算什么?阿白杖责五十,苏黛只是禁足?
而一旁的苏南听到却忍不了了,她涨红着脸,声音因为气愤而发着抖;“爹爹!凭什么苏黛只是禁足,而阿白却要被杖责五十?这真的公平吗?”
苏知礼拂袖欲走,不想再管此事,苏黛又道:“爹爹,宁白就要参加春闱了,您不是说他这次一定能拿状元为苏府争光吗?等下打伤了他还怎么去应试?”
苏知礼停下抚了抚须,许是觉得苏南说的有礼,遂改口:“那便改为杖责二十,伤不了筋骨,也妨碍不了他作文章。”
“爹爹!……”
“够了,阿姐。”苏南想再求情,却被宁白扯住,“别求了。”
“可是,可是,二十杖责还是很疼的。”苏南急得两眼泛水,哭腔都出来了,她眼角余光还朝着苏知礼离开的方向,想要再求求她父亲。
“不疼,我不疼。”宁白浅淡的眸子盯着她,“你不哭我就不疼,我最受不了你哭了,阿姐等下别看,你身子这么娇弱,更别扑上来替我挡,待房间里别出来便好。”
“知道么?”
他的语气先是温柔带笑,说到后面几句时却极是认真,语调沉沉,眸色冷厉。
苏南心一颤,被他眸子里的寒戾吓到了几分,只能咬着嘴唇点头。
于是,苏南只能乖乖待在房里,她不敢去看,怕哭得一塌糊涂晕过去,宁白那样可怕的眼神,她也不敢去帮他挡,她也根本挡不了。
后面,苏南在房间里死死咬着红唇,杖责声不大不小地传来,她听到了棍棒打在身上的声音,却一直没听到宁白的痛苦喊叫声。
时间并未持续很久,二十杖责受完后,宁白自己撑着一口气往苏南那里去。
苏南在房内听到声音停了,后又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忙跑过去时,看到了正扶着门的宁白。
“阿白!”
苏南眼见着宁白就要倒地,忙将他扶到了床上。
后背衣服都裂开了个口子,也不知道是拿什么打的,上面竟是有淋漓的血痕,而她再一看他的脸,只见那本是俊美昳丽的脸如今却惨白到透明,衬得唇色鲜红如血,很是病态。
甚至于,他嘴角便渗着鲜红血迹。
“阿白,你等等,我去…”苏南哭得不行,她泪眼模糊,迷迷糊糊地抹了一把眼泪,语无伦次道,“我去给你找大夫,找大夫。”
“别去了,阿姐,用不着大夫,我要你给我涂药,你涂我便不疼了。”他笑着,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便丝毫不觉得疼。
苏南看着他这副惨样,实在是忍不住眼泪,呜呜啜泣,活脱脱一副要哭晕过去的模样。
“好…好,我涂,我给你涂,只要你不疼。”
宁白愣愣看着苏南,看她被泪沾湿的娇俏小脸,看她泛着涟漪的眼睛,看那摇晃着两汪水,看那吊在绯红的眼尾将落不落的眼泪。
如此情态,缠绵楚楚,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阿姐是为我哭的。
想及此,看及此,倏忽之间,他喉间干涩,全身轻微发烫,而他那荒芜黑暗的心里竟是涌出了难以言明的兴奋和欢愉。
“阿姐,你真好看。”
他哑声,旋即,鲜艳的唇张开,微凉唇瓣覆上了她眼尾。
他开始亲她的眼睛,舔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