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戈山的时运
戈山来时，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夫人。”戈山先生朝着宋夫人做了个揖，便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下。
宋妙看了眼戈山，她知道他的脾气，前世的他虽然是陆青云的师爷，可他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那个，言语果断，毫不遮掩，像是今日这般跟阿娘见礼，都是极为少见的。
吴致远与宋长庚也跟着见了礼，没敢入座，在戈山先生身后站着。
宋夫人笑着点点头，看向戈山：“靖王与陆世子出城的事儿，想来也传到戈山先生耳朵里了吧？”
“可是与姑娘的事有关？”戈山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瞥了一眼宋妙，没有直接回答宋夫人的话，而是说着自己的猜测：
“想来是宋家与陆家的亲事，也快要到头了吧！而且，能指挥的动靖王的人，唔”
戈山没有明说，心里有了数，这宋家是有靠山的，而且靠山来头还不小！
宋夫人点了点头，又又叹了口气：
“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哪有不替他们多操心的？此番唤先生来，也是叫先生心里有个数。不瞒先生说，替妙儿周全此事的，正是定国公秦家”
“秦家？！”戈山忽然瞪大了眼睛，双手猛地一拍圈椅的扶手：“竟是秦家？”
眨眼的功夫，戈山就想到了许多人。
先皇在位时，定国公府还是如日中天树大遮荫，可在如今的皇上登基后
能征善战的秦老太公立刻将国公之位传给儿子秦战，秦战继承了定国公的位置后，立刻将手中兵权交还，而先皇亲自教养长大有治国才能的长公主楚长乐，也几乎是立刻下嫁给无实权的定国公秦战，洗手作羹汤，生下唯一的儿子秦珩，虽说如今封了异姓王，可又是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纨绔
还有那定国公秦战唯一的妹妹秦知岚，如今的秦皇后，一进宫就得了怪病，诊出身孕后干脆离宫躲在智空寺，生下位五皇子，也是“人尽皆知”的病弱
一家子人中龙凤，却都在避祸！
宋家怎么跟这样的人家有了牵连？
“是。宋家与秦老太公早些年有些渊源，便上门去求了这桩事。”宋夫人点点头，看着戈山：“先生高才，老身我不过才说了一，先生就立刻能想到十。”
说到这，宋妙便明白了阿娘的用意，阿娘想要告诉先生，此番宋家已无法明哲保身，不愿意牵连无辜，大约是要送戈山先生与吴大哥离开的意思了。
而戈山却是凝神皱眉又细想了片刻：“出手的是长公主？去蜀地的是那位逍遥王？秦家”
电光石火间，戈山猛地抬起头，视线直直的看向宋夫人，又缓缓转向宋妙，又转身朝外，看向智空寺的方向
那里，那里住着的，是中宫皇后！
和中宫嫡出的五皇子！
戈山深吸了口气，眼中藏不住的惊喜，靖王出了城这一定是长公主的手笔！
只有那位有治国才能的长公主，才能使唤动靖王，而且她一出手就是这般的稳准狠！
这是秦家要替那位五皇子出手了！
秦家，秦家可不是病猫
“好啊！”戈山又拍了一把椅背，真好啊，这是他戈山的命啊！
时也运也！
一时兴起的来了宋家，又阴差阳错的因为一碗鱼汤留下
戈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学生，唔，学生也不错，大的有状元之材，小的学问差了点，可是做人的根子却是正的！
如今还叫他远远瞧见了夺嫡的通天路
他满腹才华谋略，却因驼背残疾而无法考科举，可往后朝堂，朝堂就在他眼前，他要大展身手！他的这两个学生，就是他戈山的门面！
宋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兴奋的戈山，要说的话一时竟是有些说不出口：“先生”
“夫人。”戈山站起身来，十分端坐的又做了个揖：
“多谢夫人不，多谢姑娘，谢姑娘慧眼识金，请在下来府中做先生，夫人和姑娘放心，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宋妙与宋夫人对视一眼，到底还是开口替阿娘说了她的担忧：“只怕此番，多艰难险阻”
“那是一定的！”戈山却是更有斗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不从现在就开始谋划着，岂非是要自己上赶着死的更快些？”
戈山捻着胡须，打定主意要长长久久的留在宋家，抬头问道：“长公主可有单独说什么话？或是安排什么差事给宋家？”
宋妙忙道：
“是。问了问宋家可有读书人，让把宋家那些外出跑商的掌柜的，他们天南海北的游历见识，统统记录下来，送到长公主府上去。”
顿了顿，又说的更详细些：“上次去智空寺听经时，吩咐我与阿娘的。还说，等秋闱过后再写也不迟。”
“果真如此！”戈山眉飞色舞的，回头看向两位学生，似是要考教他们一般：“你们说说，这是何意？”
宋长庚眨了眨眼，这会儿忽然知道了有桩落在自己头上的差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旁的吴致远则是张了张嘴，戈山先生忙的示意他说话。
吴致远道：
“一来算是考教长庚的学问，二来，也是瞧瞧宋家的产业，到底做的有多大。
这桩事若是做了，往后，宋家的家底就彻底摆在长公主面前了。
还有，这三来嘛这游记定然是要给谁人看的。学生愚钝，暂且想不到是给谁。”
“非常不错！”戈山先生一脸惊喜的看着吴致远：
“能想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会动脑子，不蠢！你只需要想想，长庚不过实岁才十五，他的学问能有多深？叫他编出来的册子，还能给谁看？”
“是”吴致远是聪明人，想了一圈便也明白了。旋即瞪大了眼睛，三缄其口，不敢再说什么。
宋夫人倒是没再说什么，宋妙垂下了眼帘，莫名想到前世三皇子与四皇子斗的两败俱伤的模样，秦家要出手替五皇子夺嫡，手上可用之人自是越多越好，顺手探探宋家的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从她向秦珩点破靖王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开始，宋家，就入了这场夺嫡的局了。
长公主那句话倒也没说错，她和秦珩，还真是莫名其妙的缘分。
“等着瞧吧！”戈山眯缝着眼，却藏不住眼底的精光：“京城往后，可是有的热闹看了！”
宋长庚紧紧抿着嘴唇，看看激动精明的戈山，又看向侧对着他的眼神坚定的吴致远，再瞧瞧坐在上首的一脸郑重的阿娘，和站在阿娘身后从容淡然的阿姐。
好一会儿，才开口表态：“我虽然想不明白长公主这是何意，但只要咱们都好，这桩差事我定然做好！”
“好！”戈山哈哈大笑的拍手：“这是天赐的机遇，今日在座诸位，来日必鹏程万里！”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戈山略向宋长庚解释了一些，没有把话说的太深。
毕竟，所有的事，才刚刚开始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