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上的馅饼不是好捡的
马车上。
宋妙靠着车厢，低眉敛目，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麻烦事如今落在了秦珩头上，让她微微有些歉疚。
秦珩坐在外头，忽然一掀帘子，就瞧着她那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模样，宋妙见他看进来，有些不自在的将鞋尖往裙摆下躲了躲。
“哎，宋小娘子。”秦珩一开口，仍旧是寻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你桩事，我总有些想不明白。”
“王爷请讲。”宋妙刚应下，想看看有没有能替他解惑的地方。
“那个陆青云，本王瞧他，很是有些聪明过头的劲儿，你说说，他为啥要攀附靖王靖王虽说是有点心眼，也有几分才能，可如今也不是没有更好选择，他怎么就一眼瞧得上靖王了？”秦珩勾了勾嘴角：
“你说说，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事？”
“王爷可曾听说过一个故事？”宋妙心底讶异于秦珩的敏锐，也讶异他居然如此坦诚的与自己聊这些政事。
她不由得神情柔软了几分，轻声道：“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呵老三跟老四确实是明争暗斗。”秦珩的神情微微一顿，眼神眯了眯：
“那他如何就能确信，这二人最后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最后的彩头，又一定会落在靖王头上？”
宋妙轻叹了口气，当然是因为他重活了一世，亲眼见证过，这一世才从一开始就要紧紧扒着靖王啊！
“或许是他夜观天象吧。”宋妙歪着头，眼睛眨了眨：“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嘛既然他也是皇子，又怎么不想去争一争呢？”
秦珩忽然神情微微一顿，轻声重复了一遍：“他也是皇子。”
“是呀。”宋妙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说起来，他如今还算是皇长子呢。”
大夏的传统，立储要立嫡立长如今三皇子和四皇子明争暗斗起来，几乎把这条规矩抛在了脑后是啊，靖王是二皇子，上头没有大皇子，他可不就是长子？
若真是三皇子与四皇子两败俱伤，那接下来，最有可能继位的，便只剩下靖王与住在智空寺的五皇子靖王会忍住不向五皇子动手？
秦珩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
“本王晓得了。”
靖王这天上的馅饼啊，也不是那么好捡的呢。
马车行的飞快，没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参楼。
秦珩翻身上马，吊儿郎当的去马场，找他的那些纨绔子弟遛马去。
宋妙则从后院下了车，这一路亦是没人瞧见她，她轻车熟路的重回自己的包厢中，用了些点心，又听了会儿曲，瞧着日头渐渐西斜，这才带着小梅往家回。
马车路过文远伯府时，小梅一掀车帘，登时瞧见了府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衣着富贵的陌生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姑娘瞧着陆家像是要卖宅子了？”
宋妙顺着掀开的马车窗帘往外瞧了一眼，笑了笑：“顾姨娘这家管的不错。”
——
到太阳落山时，文远伯府的宅子就出了手。
因为地段好，买家十分痛快的出了六万两银子。
顾媚儿瞧着锦盒中放着的薄薄的六张银票子，一颗心激动的扑通扑通的狂跳她把表哥吩咐的事儿，做成了！
表哥要五万两顾媚儿拿出其中一张，细细的折叠好，装进香囊中，塞进自己的胸口，好，现在是五万两了！
她要跟表哥说，凑够了五万两！
顾媚儿回府后，随即又去了趟姨母去的正院，她想着每日的晨昏定省不能少，现在和姨母的关系一定得缓和姨母看她顺眼了，她才好立威望。
可陆夫人到底还在气头上，又是指着她一通哭骂，根本没让她说出话来，出门时迎头碰上陆青风，又被陆青风强抱着说了些荤话当场气了个眼泪汪汪。
陆青云这一日回来的非常晚，满身酒气，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进了陆府，直奔眉妩院。
他在官场上浸淫了几十年，镇国公也做了将近十年，一个王府的录师参谋，对他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一个午后，就把积了一长案的大小事务理的清清爽爽，又写了章程，定了规矩，这些，都是他做熟了的，易如反掌。
想着今天告辞时，靖王看向他的目光里，那份浓重的赞赏，陆青云心里舒服妥帖极了。
一进眉妩院，陆青云扶着门框，皱起了眉头。
院子里黑黝黝的，一个灯笼都没，只有上房里，有一豆灯光闪的像鬼火。
陆青云掀帘进屋，正坐在炕上，对着那豆灯光，一脸痴迷的看着银票子的顾姨娘，吓了一大跳。
“表哥你回来了”
陆青云却没有理会银子的事儿，而是皱眉指责道：
“这都搬了新宅子了，怎么还是这么黑黝黝一片你院子里的丫头呢，不是有四个？若是不够使，再买些来！怎么就你一人连个灯都不点。”
他烦闷极了，有一种很强烈的，从繁华热闹的云端，突然坠入破败寂然的灰烬中的感觉，这让他浑身难受。
“够用的我叫她们都下去了。”
顾媚儿十分敏锐的察觉出陆青云情绪不好，顿时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的带着讨好的笑意：
“姨母夫人心情不好，我也跟着烦扰不已夫人自小就看着我长大的，我就想着去侍奉夫人可谁知道，在门口遇到了二少爷”
顾媚儿适时地住了嘴，顺便又掉了两颗泪，看起来就像是实在不愿意在背后说人坏话，宁愿自己把所有冤屈都吞下一样。
陆青云心疼不已，他今日喝了多酒，是有些醉了，说话时大着舌头：“阿娘阿娘是个拎不清楚的，你哄着她，过一阵子就好了若是她说话说的狠了，你就别理她。媚儿”
“嗯，”顾媚儿点头应了：“没事，我不委屈。我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嘴上说着不委屈，眼泪却是继续掉，把刁状告的纯洁高尚，这是顾姨娘打从娘胎出来就带着的本领。
“我还能不知道阿娘是什么人？夹缠不清，理不清事你放心，有我，你是我陆青云心爱的女人，我若是护不住你，往后还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陆青云本就昏昏沉沉的，被顾媚儿这么一挑拨，气冲脑门，更加混沌。
顾姨娘瞪大了眼睛，朝堂上立足？表哥何时能上得了朝堂了？
疑惑归疑惑，她却一句不敢多说，只低眉顺眼道，“都是我不好，我光顾着给你筹银子，府里上下一团乱，都一天了，还没理清楚……”
陆青云头脑里的清明逐渐散去：“这么大的宅子，一天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理不清楚。你不急嗝。”
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去揽顾姨娘，搂着她往外走：
“瞧瞧这院子，黑灯瞎火的怎么住人？走吧，你随我回书房去住。
我告诉你，旁的都不打紧，你，最要紧的，是……先是给我生个儿子媚儿，生个我们的儿子，不，得多生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