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就是太聪明了
再瞧瞧女儿的脸色,除了撒娇掉的泪水,没瞧见有什么委屈的模样。
呼。
宋夫人松了口气,瞧着女儿是真的不再生那陆青云的气了……而是真的打心底不在意。
那就好,那就好,女儿都不在意陆家,那她这个做阿娘的,再做起事儿来,也就不必束手束脚了。
“长姐——长姐你回来了!”
宋长庚从书房里欢欣的跑出来,眼睛亮如星辰,和母亲一样总是神采奕奕的颇有精神,身形却是更像早亡的父亲,疏朗大气,虽然模样还未脱稚气,但瞧着假以时日,也是能撑起宋家了。
“长庚,今日过了生辰,可就是实岁十五岁,虚岁十六岁!是个小大人了!”宋妙从小梅手中接过盒子递给他,“这是给你准备的生辰礼。”
宋长庚立刻咧着嘴笑了,待他掀开盒子,瞧见那文房四宝,和象征着“必中”的笔粽,脸上的笑又耷拉下来:
“长姐,你年年都送这些,有没有一点新意……”
“这不好吗?”宋妙伸出手,略带威胁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别以为考过了秀才就完了这不接下来还要考举人呢!?”
宋长庚到底还是个少年人,藏不住心事,听宋妙这么问,十分不满地说道:
“就知道你要这么问,一个举子罢了,又哪里能难得我这大大男子汉了?今年的就不说了再等过三年,我就下场,定然考一个回来!”
宋妙笑眯眯的点了点他的鼻子:“大家伙可都听着呢,要是来日考不中,可别叫人笑话了!”
宋长庚觉得阿姐拿自己当小孩对待,脸蛋红红的,又颇有些不服气,一直缠着宋妙,要跟她讲自己最近的功课,好证明自己以后肯定能中个状元做大官。
而宋妙也不再像是在文远伯府那般遮掩着卑微求全,她笑的眼睛弯弯,瞳仁晶亮,笑声悠扬,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宋夫人瞧着她们姐弟闹了一会儿,笑着招呼他们别站在风口,先去净了手,吃碗燕窝粥润润,准备用午膳,给宋长庚庆生了。
用罢午膳,宋妙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着宋夫人一起回了朝霞院。
母女二人一并躺在榻上,宋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宋妙的背,就像哄她小时候睡觉那般。
好一会儿,就在宋妙快要睡着的时候,宋夫人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一停,径直坐起身来:“妙儿,阿娘还是想不通。”
宋妙睡意正浓,咕哝着:“阿娘想不通何事?”
宋夫人皱着眉头:
“今日是你阿弟的生辰,你嫁到他们陆家也不过月余,这世子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该同你回来一趟的三日回门都没有回,那时你伤的正重,也便罢了。
可如今他也没有领差事,也不是忙到脚不沾地的人,怎么就他原也是持重懂规矩的,怎么如今瞧着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宋妙心里猛地扑通跳了几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她睁大眼睛瞧着宋夫人:
“呵!阿娘想来也听说了,昨日府上的那桩可笑事吧不过这也只是个因子罢了,他原就没有将咱们宋家放在心上,他的知礼也就不会对着咱们宋家了。”
宋夫人默了默,昨日那桩事她倒是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这几句话的功夫就能问清楚的事情,陆青云问也不问的就冤到妙儿头上:
“阿娘素日瞧着,他也是个聪明人。”
“他就是太聪明了。”宋妙冷笑一声:“聪明到只相信自己以为的。他认定了这事儿是我的错,”
宋夫人叹了口气,又安抚着拍了拍妙儿,她不恨陆青云眼盲心瞎,心里只心疼她女儿怎么就嫁到这样的人家了。
宋妙却是心里一片平静,眼睛眨了眨,讲笑话一样儿说道:“阿娘铁定想不到,这都是那侧夫人良荷的主意。”
“良荷?”
宋夫人一脸的愕然,
“就是那位瞧着就一脸忠厚老实相的?竟瞧不出,她能想出这样曲折下作的手段就是也不大聪明,顾氏这样的人进门,哪有她的好日子过?”
“良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宋妙声音淡淡的:“阿娘,你看着吧,这良荷啊,没准还有后招呢。”
“无妨。”
宋夫人目光幽深,声音也冷了些:“妙儿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凡事想开些,有阿娘在呢,阿娘有主意,阿娘已经在谋划了这桩婚事,咱们不结也罢”
“我知道,我知道,还有我的那些嫁妆一样儿也不要留给陆家”宋妙很是冷静:“那是阿娘一笔一笔赚的”
“好好好,都听妙儿的。”宋夫人压下满腔的心疼,柔声安慰着女儿。
——
参楼里,秦珩仍旧呆在那处厢房里,兴伯早就不在了。
厢房门窗大开,正好能瞧见台子上裙摆飞扬的舞姬,他面前摆了张巨大的桌子,将这参楼的招牌菜式都点了一个遍,山珍海味甚是齐全。
秦珩歪倒在扶手椅上,身旁围了一圈身段玲珑窈窕的女使,时不时的往他嘴里喂着些吃的,过来过去的人瞧见这一幕,都忍不住暗啐一声,这逍遥王可真是个败家子儿!
有健步如飞的护卫模样打扮的人踩着楼梯上上来,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自家主子,见王爷不为所动,叹了口气,只好俯身悄悄的在王爷耳边汇报道:
“回王爷的话,查清楚了。那女子是富商宋家的长女,闺名宋妙,上个月嫁给文远伯府世子,属下还打听道,她带着面纱乃是洞房花烛夜时,被拿陆家二少爷陆青风给放火烧的……”
“啧!”
秦珩斜了眼护卫,猛地拍了把桌子,故意高声喊道:
“阿从,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蛋玩意儿!好好的姑娘家,毁了容跟要了人家的命有什么区别?
混蛋玩意儿!真是个混蛋玩意儿!”
众人都是知道秦珩这小魔王的为人。能被他骂混蛋玩意儿人,那得是有多混蛋啊?
参楼的热闹一直快到子时才散去。
秦珩一身酒气,踉踉跄跄的靠在阿从身上迈过门槛,被人扶上了马车,车帘落下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立刻清醒起来。
眼神锐利如刀,朝外吩咐道:“阿从,叫人好好盯着宋家和陆家。”
“是。”
——
陆青云又在好风茶楼坐了一整天,今日也是没有瞧见靖王来逛南湖的一天。
夜色渐渐的笼罩,他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总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他拿不准,莫非是因为自己这一世重生归来,乱了天道?
陆青云有些烦躁不安。
若是没了这场救命之恩,他蹙眉细细思索着,再想攀上靖王,还能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