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人与小孩
“大姐，行行好，能给些粥饭给我孙儿吗？”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背着一个干瘦的男孩，来到妇女面前。
女人坐在家门口，手里忙活着剥玉米粒。简单瞥了一眼老人，然后非常不耐烦喝斥道：“滚滚滚，别站在这，碍眼。”
“大——”
女人赤怒双目，狠狠瞪了他一眼。老人把话咽回去了，灰头土脸转身走开。
他来到另一个女人面前，乞求道：“大慈大悲的女菩萨，请您给我孙儿一点粮食，我求您了。”
老人声音哽咽，双膝欲朝向女人下跪。
唉～
他也没办法的事。
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一个小孩，没钱没粮，只能一路上乞讨。
这次，他们已经三天三夜无米下肚，饥渴难耐。
现在正值酷暑季分，太阳非常毒辣，将大地烤出一条条大蜈蚣。
作为大人，他还可以勉强再忍耐一下。况且，他算是半个身子已埋在棺材里，勒紧裤腰带，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小孩不行呀！
他已经感受到趴在他背后小孩，气息越来越微弱，仅有奄奄一息尚存。
“扑哧～”
一盆凉水泼在他脚下。老人连忙向后倒退几步，诧异瞪大双眼。
“脏东西，别弄脏我家门口。”女人大声骂斥道。
“汪汪汪。”
女人身后黑狗连叫三声，它是在帮主人助威。女人似乎听懂黑狗的意思，起身走进屋里，从里面端出一碗米饭，倒在黑狗的盆子。
好家伙！
今天表现不错，嘉赏给你。
吃吧，吃吧，吃吧。
黑狗低下头，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大口大口，吃起它的奖品。它还不忘记朝老人，得意瞥了一眼。
嘻嘻，看吧。
我主人待我真好。
你们就眼馋看着我吃。
啊哼，真好吃。
好吃，好吃！
老人心灰意冷低下头，摇了摇头，再次灰头土脸离开。
唉～
这是什么时代？
人，过得还不如一只畜生？！
唉～
我走，我走，我走。
“大爷，大爷，大爷。”
这时，旁边另一个女人，连叫三声老人。只见她放下手中针线，把膝盖上麻包装挪到一边，腾空一张椅子，温和道：“来，到这，先坐一会。”
“大，大姐，你这是——”
突然之间，老人有些不知所措。女人的家，与前面两户对比起来，挺破烂。看她的情况，估计也是勉强过日子，有可能和他情况差不多。
前面两人，房子虽说也是瓦砖房，但是屋墙已是刷上白漆。在当下，能用上白漆的人家，虽不能说他是万贯财主，可以算他是足下余粮有富裕的人，最基本温饱问题是不用愁。
而她的房子，全部仍然用粗糙泥巴砌成。屋里屋外，一眼望尽。门口放着两张破椅子，其中一张堆放麻包袋。破烂袋子，被女人用手巧针线活，缝补一圈，摇身变成新风格，又能再勉强继续使用。
女人腾出最好一张椅子给他，招呼他坐下，说道：“快，把孩子先放下。”
“哦，好，谢谢大姐！”
老人蹲下，小心翼翼将男孩轻放在椅子上，道：“爷，撑住点。”
男孩全身软瘫，就像一坨烂泥巴，瘫坐着椅子上，从嘴里发出微弱声音：“水。”
“什么！？”
“……”
小孩没有回应。
“呀！您不能睡，撑住。”
男孩气息更是微弱，老人焦急万分，急道：“大姐，你能否给我一杯水？”
“哦哦哦，你等我一会。”
女人急忙跑进屋里。看到老人焦急样子，她也跟着急起来。
四处翻家里的厨柜，焦虑寻找能吃的东西。其实咧，她家是真的是穷到家徒四壁。连续三个月天气大旱，田里颗粒无收。
自从1991年立夏之后，老天爷就不知怎的？下雨量屈指可数。无论是田里，还是井里，全部一度陷入干涸。
田里无庄稼收成，普通平民百姓只能吃粮仓。家里人口少，能勉强度过日子。像她家，是一个大人口家庭，家里共有8人。庞大的粮食消耗，在此时非常显得吃力。经常是吃一顿，没下顿，真可谓是河涸海干。
他们这条名叫学塘村，全村人口大概就两百多人，以彭为姓。村民日常生计来源，就是靠田里庄稼，也就是说完全靠老天爷赏脸吃饭。
现今，田里稻谷，都快被太阳烤焦了，今年夏季的收成，已不能指望了。
陈莲在屋里翻转一圈，着实找不到可以饱腹的粮食，她只能将目光投向桌面清澈见底的稀粥。
将沙盘里粥水倒出，装在另一个大碗里，沥出里面廖廖无几米粒，装在碗里。
这些粥，原本就是他们一家，一天的粮食。陈莲常说：“肚子饿，多喝点粥水就好。”
不过，当她看到老人背上的小孩时，他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却已饿得干枯，再继续饿下去，恐怕他的小命也就不保了。
她真的是于心不忍，你说大人忍忍就过去了，可小孩子不同。饿坏了，长不了身体，真是饿不得。
她道：“来，给他先喝点粥水。”
“谢谢你，大姐。”
老人接过大姐递过来的碗，用勺子盛了一勺，喂进男孩嘴里。
一勺，
两勺，
三勺，
……
随着喂进去水越多，小孩子也逐渐恢复气息。他慢慢睁开小眼睛，自己端起碗，大口大口喝起来。
“喝慢点，别呛着。”老人叮嘱。
陈莲道：“来，孩子，吃些米饭。”
她端出一大碗米饭，上面有几颗青菜。米饭仍然冒着热气，很显然，这是陈莲刚从锅里端出来的饭。
看着孩子，真是怪可怜。所以，她决定拿出家里最后一碗米饭。这碗饭，是他们最奢侈的食物，可以说她是冒着天大危险拿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碗米饭，是她儿媳妇特地留起来，等会午休过后吃的。现在，她也顾不上。
“谢谢谢谢谢谢……”
老人连说几声谢谢。眼睛湿润看了一眼米饭，又抬头看着陈莲。他又谢道：“谢谢谢谢，大姐。”
“别说了，快给孩子吃。”
“哦哦。”
老人将米饭放到男孩面前。看着一粒粒又白又圆的米饭，男孩不由自主咽口水。不过，他并没有立马狼吞虎咽，反而是让老人帮他系上一条已经蜡黄的丝巾，缠在脖子。然后，他才开始慢条斯理吃起来。
陈莲忍不住笑起来，心想：
呵呵，小鬼头，挺讲究的嘛。
饿成皮包骨，还要顾上形象，哈哼！
她问道：“大爷，你们从哪里来，是要从哪里去？”
老人答道：“哦，我们是从穗莞市来的，路上来时，盘缠全部掉到山谷里，唉！”
“山谷？你们是从那座山过来？”
陈莲手指旁边远处的高耸大山。
“是啊。”
“哎哟，我的天呀！那边山高路陡，非常难行，而且危险。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太危险了，幸好你们都没事。”
“呵呵，确实是难行，那边基本是悬崖峭壁。”
“等会走时，不要再走那边的路。”
“哦，好。”
“大老远从省区来这，是来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