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选择
这句话从大殿的尽头传来，像一阵风一样，在这个硕大殿堂里四处荡开。原本两边的长明灯焰也向后倒去。
像是从远古而来，赋予了一种带有着无尽历史生机的死亡，又像是种子破开黑暗的泥土冲向阳光，凋零而决绝。
仅仅是这一句话，莫里森的脑子就像从古代超度到了未来。无数的就像被摔得粉碎的玻璃 一般的画面涌入了莫里森的大脑，大脑本能的想记住一些什么，但在此刻集中思考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能感觉到，能感觉到，莫里森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逐渐升高，四肢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仿佛来到了地狱一般，这是莫里森对当下自己的评价。
仅剩不多的知觉。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嘴上有什么正在滴下，艰难的伸出舌头去舔了一口。
“啊，是血啊。应该是从鼻子里或者眼睛里流出来的吧。”莫里森张嘴就尝到了一股血腥的铁锈味，然后对自己做出了猜测。
仅仅是这一句话，莫里森就感知到了一种来自蚂蚁的悲痛。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正在搬运超过自己体重10倍的食物回到巢穴的一只蚂蚁，而在即将达到洞口的时候，被一滴天降的露水所困住，将要淹死的感觉。
“贴切的评价，黑色的蚂蚁。”虚空的尽头又传来这么一句。随之而来的是，莫里森感知到自己身上的一切负面情况都在消退。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你已经适应了猩红。”伴随着的是铁链的振动。
莫里森意识逐渐清醒。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自己的知觉还能受自己的感知是多么美妙的事一件事。
随后他心中又想到，自己刚刚在心中所想，就被那位听见了，那现在的心里想着的……
“能。”莫里森还没想完，一个简单的字就回应了他。
“我就知道。”莫里森咂了咂嘴，没有了那种压迫感之后，他更加敢往前探索了，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的好奇，在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片天地？
“这里是哪？”莫里森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地狱。”简短的回答又回荡起来。
“这里不是叫余渊吗？”听到这个回答，莫里森想起自己之前在眼睛里看到的一个词。
不过这下子，那位倒是没有在回应他，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反而是让莫里森倍感无趣。
“你会来找我吗？”在沉默之后突然的一句话。
“你想的话，我会的。”莫里森突然也静下心来，认真的对这个未知的存在承诺道。
“那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哦！”那平静的声音突然好像有了些生机，但很快就又黯淡下去。
聊完之后，莫里森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另一头再也没有了回应，之前的一切都仿佛是虚假的。他只好继续孤独的向前走。
这一整片的回廊都是一成不变的，要不是地上偶尔有一些挣破砖块的杂草，莫里森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向前走。
在这个奇妙的地方，失去时间和方位的概念是致命的。但又不得不说，这个地方到目前为止确实是没有那么大的危险，不然可怜的莫里森早就已经死上一万次了。
不过他此刻又担心起来，他活了20多年都没有对自己有一个良好的感觉。还是在不久之前，那件事出现以前，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在喝醉了酒，悄悄的告诉他，自己其实是一个闷骚的人。
莫里森当然不信，哪怕是现在面对这种情况，他回忆起来依旧是愤愤不平。但当他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自己的理智就在疯狂的敲响警钟，你自己就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反正那位也听得见的吧。”莫里森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自己的小命都不在自己的手里，他也不在乎这些。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自从祂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应过莫里森这个呆瓜倒霉蛋。莫里森也不自讨没趣，把愣的神的自己重新提回到了正轨。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竟然有一片光亮。
看到这片光亮的莫里森，自然是喜出望外。借着那些长明灯，莫里森一眼望去竟然都没有看完一个大概。
在他所知所想的世界观里，这个宫殿的镜头竟然是一片庞大的人造山谷(存疑)。
树木翠绿，水流清澈，花儿盛开。这三个词汇又是莫里森在看到这片景色之后总结的。他非常喜欢这样总结，对于这点莫里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管怎么样，这对于一开始以为他能看到无数铁链，缠绕着一个不知名的神祇的莫里森的梦想又破碎了。
实话说，如果这里有一个常亮的光源的话，就非常像中世纪那些传道士们口中所讲的“eden(伊甸)”。
在这片山谷的中间，是一颗巨大的树，莫里森站的离他太远，看不清他的细节，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在这棵树的周边还有无数矮小的树木作为陪衬。莫里森找了一条似乎是人为切割的石径走了下去。走到一半远远的望去，莫里森惊讶的发现在山谷中间的一整片树林，其实都是由那棵最为高大粗壮的树分枝而来的气根。
说是矮小，那是因为他的参照物是正中间那颗巨大的树。莫里森在远处比划比划，怎么说一棵气根也得有几十米高。那条小径直通向山谷中一个类似于墓葬的甬道一般的通道，这才让他避免了从那堆有半人高的杂草中间穿过的危险。
这一整条通道都是有一大块一大块方形的石砖堆砌而成，每四块石砖都雕刻合并成一个大型的图案。两边的图案都是相对称的，只有中间四个格子宽的道路是只有横切的条纹，不是很深，应该是有出于防滑的作用。
“这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建成的呢，如果真的住人的话…”话说到一半莫里森抬头望了一眼那漆黑的穹顶：“如果有光的话，那就真的挺像天堂了。”
这一路上实在是太无聊，两边除了树就是草就是花，这些东西对于莫里森来说并没有多少吸引力。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在这条道路上，他甚至没有遇到一些超自然的恐怖事件，有那么一点点的令人无趣在莫里森的心中荡漾而开。
“该死的，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太出戏了喂。”莫里森对自己吐槽了一句，强迫自己的大脑运行回到正轨，而不是继续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钻牛角尖。
终于，莫里森走到了石径尽头，也就是那颗顶天的巨树。哦，直到走到这么近的地方，莫里森才能看到，这其实是由两棵树交缠盘绕而成，并不是一棵树两棵树交错盘绕之间隐隐泛着红光。这个画面就像是双生蛇一般，诡异却又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威严感，就像是一个来自于未知而又强大的强者，正在俯视看着你。
这种感觉让人充满了不自在。而看着那些红光，像是固定一收一吸一般，就仿佛是这棵树是活的，它在呼吸。而莫里森走上前去，下意识的用手去摸他的树根。
有时候，手贱真的是一种要改的习惯。到莫里森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的时候，那颗苍天巨树嗡的一声发出了声响，似乎是在警告着莫里森，它已经发现了自己，不要靠近它。
这棵树发出的声音非常刺耳，但好歹是只停留了一段时间。但是莫里森一下子没受住，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摔的四脚朝天。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就这一下子摔，好像又触动了什么。这个盘绕着的双生巨树在这红光一闪一灭中竟然吐出了一团一团的红雾。又是那股腥臭黏腻的感觉，虽然还是让莫里森感到恶心。好不容易止了下来，但是莫名的一种回了家的感觉，又让他的心里更加难受。
伴随着越来越浓的红雾，莫里森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莫里森听到，在树冠之上，好像掉下来什么东西一般。他下意识的手脚并用的爬开，只见在天上，从树冠之间砸下来了三个果子，一白一黑一红。
莫里森本来以为这三个果子会砸到地上砸个稀烂，但是这三个果子上又分别都缠着一根像脐带一样的枝茎。最后像是三个吊死鬼一样，吊在了莫里森的眼前。
“选一个吃一个，你就可以走了。”不知道从哪发出的一句话，再次让胆小鬼莫里森把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