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倒卖批文
轧钢厂办公室里，何雨柱正在接待一位刚进门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一进门，他原本手里拎着的公文包已经被挪到胳膊下夹着，两只手热情地握住何雨柱。
“您就是何厂长吧，久仰久仰！我是王刚，是盛达商贸公司的，昨天我们通过电话。我常听我爸提起您！”
“您坐！请问您父亲是？”
他们两个分别落座。
“我爸是王学礼，他经常让我向您学习！”
何雨柱端详了一下前面这个男子，相貌和大领导真有几分像，方正脸型，剑眉星目的。但气质不好说，没有大领导那种老一辈的凛然正气，多了股商人的精明。
“原来是王部长的公子！老领导太抬举我了！他是我最尊敬的领导，我得到他指点颇多，每每有不解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他每次也都给我指点迷津，让我豁然开朗！”
“应该的，我爸他欣赏您，把您当成自己的小辈。何厂长，虽然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我们已经神交已久，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叫您一声何大哥了！”
他起身，给何雨柱递过一根烟，见他接过去了，就很自然的拿出一个打火机，给他点上。
“何大哥，今天我是有事来求您的。”
何雨柱心想，正题终于来了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
“您客气了！我这一个小小轧钢厂，都是按照政府计划工作！要是能帮上忙，我一定帮忙！”
这种机关大院而且是机关大院核心区出身的子弟对计划批准这些流程门清，所以有种运筹帷幄势在必得的劲头。
“何大哥，唐市一家工厂缺口1千吨钢材，他们找到我们公司。您看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何雨柱把嘴里的烟雾长长地吐出来，办公室里有几十秒的安静。
“二季度的生产计划已经安排下去了，指标都用完了。现在厂里没有多余的钢铁可以挪出来了。”
“何大哥，您再安排安排，看有没有哪个地方可以挪出来，咱们都是帮助工厂完成生产，为了现代化建设！”
他从包里拿出一条烟，递给何雨柱。
何雨柱摆摆手，“我抽烟很少，您拿回去。”
王刚执意把这条烟塞到何雨柱面前。
“何大哥，您一定要尝尝这种烟，味道还是不错的。我今天就不打扰您工作了。以后咱们再联系，咱们一起吃个饭！”
把王刚送走后，何雨柱陷入了纠结中。他倒不是纠结给不给王刚钢铁计划指标，他只是纠结如果拒绝了王刚，以后怎么面对大领导。
他有点心烦，忍不住就看了看那条香烟。他确实很少抽烟，但是王刚话里有话。他也不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伙子，对现在这些手段还是略有了解的。
他撕开了一盒香烟，毫不意外的里面都是百元大钞。
1千吨的钢铁原料，从他这里按照计划价格买是700元一吨，卖给别的厂按照市场价格是2000元一吨，一吨倒手赚1300元。1千吨就是130万。
而且不用操心运输，仓储，因为卖的不是钢铁原料，卖的是指标，是政府批文。
他们轧钢厂每年都有政府计划指标，可以按照计划价格买几百万吨钢铁原料。
其实从他代厂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找他了。以来他如果大胆的话，一年赚个几百万是没有问题的。
这比以前李德胜那时候赚钱容易多了。以前李德胜还要有人有车费力气费时间把原料偷偷拉出来再偷偷卖出去。现在只要卖张纸就行了。
但是他没有李德胜大胆，他没有根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摸不透彻，也摆不平。别人求他办点小事，给他盒茶叶两瓶酒可以收着，那种上头三令五申明令禁止的事他还是别做了。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但是这事可以和媳妇邀邀功，媳妇最怕他贪污受贿做违法的事了。
晚上，他下了车踱着步进了宿舍楼。来来往往的职工和他打招呼。
“何厂长！”
“何厂长，刚下班啊！”
每当这时，他心里挺高兴，厂里的职工还是挺认可他这个厂长的。
进了家门，秦淮茹正把饭摆好。韭菜鸡蛋盒子，还有小米粥。在新楼房的时候，不能吃现成的了，做饭现在是秦淮茹做的多点。
看见他进门，秦淮茹说：“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柱子嬉皮笑脸地，“嗯，回来陪你吃饭！”
春天的头茬韭菜鲜嫩的很，加上炒香的鸡蛋，泡软的粉丝，还有一点虾皮，用烫软的面皮包起来，再放到平底锅里煎熟。这就是秦淮茹春天最喜欢的韭菜盒子。
“媳妇，你做饭越来越好吃了！”
“是啊，为了伺候你，我是苦练厨艺啊！柱子，你今天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喜事啊？据说，男人一做了对不起媳妇的事，就会甜言蜜语！”
“你可别冤枉我！不过，媳妇，我今天可是抵制了金钱的腐蚀！”
“奥？”
“你知道倒爷吧？”
这个词她还是熟悉的，“知道，从广州进衣服，到北方卖出去。从深圳进电器，到内地来卖。诸如此类。”
“嗨，你这都是小打小闹！”
“还有大倒爷？” 秦淮茹知道有些国际倒爷，和俄罗斯还有非洲等地互倒物资。
“有，就是官倒！”
柱子也不故作玄虚了。
“现在钢铁紧缺吧？像我们厂都是有政府批文的，每年可以以计划价格买几百万吨钢铁。可是要是没有政府批文，那也可以买钢铁，但只能以市场价格买！”
秦淮茹点点头，她多多少少似是而非地知道点。
“就是价格双轨呗！”
柱子赞赏地竖起大拇指，“对，媳妇，你还真聪明，关心国家大事！不愧是每天读报纸的！”
“那官倒是怎么回事？”
“当官的就可以倒卖这个批文啊！有这个批文，700块可以买一吨钢铁，没有这个批文，买一吨钢铁要2000块。一年倒卖1万吨的话，1千万就到手了！”
秦淮茹呆了一呆，她想象里的倒爷是挤在闷热的火车厢到广州进牛仔裤回内地卖的倒爷，是爬深圳边境铁丝网去进电器的倒爷。她格局太小了，没想到还有动动手指动动权力就可以赚千万的倒爷。
但，这是违法乱纪的吧？被抓住了，要坐牢的。可是这是1990年唉，有个年入千万违法乱纪的丈夫也不是不可以吧！她可以到监狱里去探望柱子的。打住打住，柱子要是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会气疯了吧！她偷着心里乐开了花，摇了摇头。
柱子以为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媳妇！”
秦淮茹回过神来，“我相信！我知道了，这个批文就和粮票一样，有批文，就可以买议价粮，没有，就只能买高价粮。倒卖批文就像倒卖粮票呗！”
柱子乐了，“还得是你，一点就透！”
“那今天是有人诱惑你倒卖批文吗？”
“对，不过我抵制了诱惑，视金钱如粪土。不是光今天，以前就有好几次。小来小去的话倒不要紧，倒卖批文我可不敢。轧钢厂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了，计划价格钢铁的指标，废铁的处理，如果我贪心的话，你就不用辛苦的去种菜卖菜了！”
秦淮茹忍着诱惑，急忙说：“我不辛苦！咱可千万别犯错误！”
她给柱子数他们家的家产，“我去年卖菜有十几万，咱吃穿不愁，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
确实是，90年的京城商品房基本还是没有，不买房的话，难道她每天买珠宝？
对，男孩也要富养，才能抵制住诱惑。她也不怎么稀罕珠宝，给柱子买块好表吧。
她一拍柱子的肩膀，“为了表扬你坚定不移的品格，我给你买块好表！”
“好，我要块大金表！”
“行，大金劳怎么样？”
现在港片正流行，里面的大亨很多都戴着金闪闪的劳力士，国内人也很认可劳力士。
买块表，她也不怕别人查她的收入，毕竟她每年卖菜在大领导那里也是挂了号的。她娘家种大棚，养鸡，现在也颇有家底。
她平时很少穿金戴银的，毕竟现在马路上远没有后世安全。但到了买金表的那天，为了避免麻烦，怕有的售货员以貌取人，她戴上金戒指，金耳环，把在香港买的玉镯子也戴上，手里握着bp机，俨然一副款姐打扮。
先给柱子买了一块戴日历的18k金表，她也给自己买了一块类似的女士款的劳力士，两块手表三万多块钱。售货员喜笑颜开，服务周到。
三万块钱在现在就是一套小房子了，两个人就把一套房子戴到手腕上了。